聽到這聲無意義的音節, 電話那頭的薛定山愣住,好一會兒,他才試探性的問:“你不會……把這事兒忘了吧?”

玄魚:“……”

薛定山:“……”

玄魚:“……”

看樣子, 是了。

一時間, 氣氛相當的尷尬。

“我上次跟你說這事是什麼時候?”猛地想起了什麼, 薛定山語氣有些發乾。

玄魚抓了抓下巴,不太確定道:“十年前?還是十二年前?當時你好像是隨口提了一嘴吧?”

薛定山:“……”

怪不得呢。

“你可真沉得住氣。”別的小孩都是哭著喊著要爸爸媽媽, 自己外孫女倒是好,提都沒提過不說, 甚至直接當自己的父母不存在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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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下去可不行。

一開始的時候,薛定山還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但是現在……

他突然就覺得事情大條了。

別是因為離開父母的時間太長,導致自己外孫女心理出現了什麼問題。

第一次, 薛定山開始反思自己的教育方式是不是有問題,仔細想想, 這麼多年以來,他確實沒在這方面下過哪怕一點點的功夫, 有的只是催促她學習、學習再學習。

這跟那些逼迫自己孩子成材, 但絲毫不顧孩子受不受得了的家長有什麼區別!

無論是誰, 面對自己父母的時候, 都不可能做到這麼淡定。

不管是愛也好恨也好,總歸得帶上點情緒吧?

但是你看看玄魚,非但不以為意, 反而冷靜的可怕。

難道說,神仙投胎都是這個樣子的麼?

薛定山還記得幾年前帶著自己外孫女去祭拜,然後遇到祖師爺顯靈的事。

糾結只在短短一瞬,很快, 他心中的念頭越發的堅定:“我馬上給你辦轉學,你那邊趕緊準備準備。”

就算是神仙轉世,也得圓圓滿滿的過完這一生。

他年事已高,就算日日養生,最多再活個二十年頂天了。

二十年後,孑然一身的外孫女又該如何是好?那個時候,她也才三十多歲而已。

舉目無親,後半輩子的日子實在太過艱辛。

想到這裡,薛定山當機立斷。

察覺到不對,玄魚見狀趕忙開口阻止:“我覺得我不太需要……”

薛定山嘆氣:“你現在還小,以後總能明白的。”

“事情就這麼定了,三天後你就出發去帝都吧!”知道這樣絲毫不會影響到她高考,撂下這句話後,薛定山當場就結束通話了電話。

“喂喂喂?外公???”猝不及防間,玄魚根本來不及阻止,再回撥過去,電話已經佔線了。

想到當初自己在路上看到的那一幕,她嘴角微微抽動。

啊……

有麻煩了。

看著小夥伴罕見的露出了頹廢的表情,鄭向原的好奇心頓時就被勾了起來:“怎麼了?”

沒有猶豫,玄魚講當年發生的一切都講了一遍。

鄭向原:“……”

沉默了一瞬,他飛快的拍了拍小夥伴的肩膀:“那啥……加油!”

玄魚扶額,久久難以恢復過來。

其實,她這點小煩惱壓根不算什麼,最受刺激的還數省一中。

得知玄魚要走的訊息,原本正在開教職工會議的校長整個人都不好了。

這樣的打擊對他來說,無異於晴天霹靂。

差不多六年時間,一中可是一直在重點培養她的!

好吧……

其實學校方面壓根也沒操什麼心,能有今天這個成績,全靠玄魚自己的本事。

可是,現在離高考也就兩個月不到了,要真這樣放過這樣的好苗子,別說是校長了,就連教過玄魚的幾個老師也覺得不甘心。

有她在,不說全國高考狀元了,起碼省狀元是穩了。

試問,有哪個學生能在大大小小將近百場的考試中,一直硬拉第二名幾十分的?

第二名的位置來回變動,只有她一個人一直穩如泰山。無論試卷是簡單還是困難,對她來說都是一個樣。

這樣的學生,簡直就是行走的招牌。

現在招牌要沒了,校長能不慌嗎?

可是不知道什麼情況,上面都發話了,他實在是沒法把人強行留下。

思來想去,校長決定親自去打感情牌,為了提高一下成功率,他順便把玄魚初中的班主任和高中的班主任一起叫上了。

“到時候你們一定要好好勸勸她,知道了嗎?”

幾年過去,經玄魚之手,禿頭班主任現在已經重新長出了頭髮,聽到這話,他不由得苦笑。

這事兒找別人行,找他他肯定使不上力啊!

欠了玄魚那麼多人情,他能說的出口才怪呢。

就這樣,一行三人懷揣著截然不同的念頭來到了玄魚的面前。

“映魚同學,是學校方面有哪裡做的不夠好麼,讓你在這節骨眼上轉學?”提起這個,校長臉上有掩飾不住的委屈。

就跟老農辛辛苦苦種了幾年果樹,好不容易結果子了,結果被人最後關頭摘了桃子一樣一樣的,他沒失控罵出來已經算是很有涵養了。

“沒有,學校很好,老師也很優秀,同學之間非常的和睦。”這倒不是客氣話,在這裡待了六年,玄魚見過最多的,就是周圍同學善意的笑臉,還有老師孜孜不倦的教導。

知道三人在擔心什麼,她不由的笑了笑:“放心好了,等高考成績出來,如果有報社或者媒體採訪我的話,我一定會說我的母校除了山裡的希望小學以外,還有a省的一中。”

如果是別人,這話就不不自量力。

考試還沒考呢,就敢說這樣的大話,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

但是面前的人是玄魚,校長三人一下子就相信了。

畢竟之前保送的名額,她也是眼都沒眨就讓了出去。

讓他好好想想,面前這個女孩當時是怎麼說來著?

她好像是說——

“第一,保送裡面沒有我要選擇的專業,第二,我覺得比起我來,別人會更需要它。”

就是這麼自信!

當時一下子就把在門外偷聽的一群同學給感動哭了,一邊哭,那些同學還一邊咬牙切齒。

媽的,心口好痛啊!

想到過往的種種,再看她過了這麼多年,依舊記得自己老家的希望小學,校長那原本晃晃悠悠的心,也跟著落到了實處:“那就好。”

“祝你一路順風,出門在外,一定記得省一中永遠都是你的家。”

這句話,校長說的非常認真。

“我會記得這裡,也不會忘記各位老師的。”安靜了一瞬,玄魚同樣如此說道。

得,這學校穩了。

眼睜睜看著校長在不知不覺間搭上了玄魚這艘大船,一旁的禿頭班主任不知道該感慨一中運氣好,還是該感慨校長會做人。

怪不得人家是領導呢,果然有兩把刷子。

就這樣,同班裡的同學還有老師告別之後,玄魚就在第三天的時候踏上了去帝都的旅程。

與此同時,另一邊——

得知小女兒要來的訊息,夫妻倆激動的一宿沒睡,第二天天剛亮,兩人起了個大早。

林青鋒班也不上了,直接跟公司請了一週的假。

“你說我們是先帶著小乖去遠郊看長城,還是帶她去看皇宮呢?”一遍一遍的整理著自己的衣服,可能是因為緊張,林青鋒襯衫釦子都扣錯了一顆。

“你看看你,也不知道注意一點。”雖然話是這麼說,但薛悅心也沒好到哪兒去。

好一會兒,她才幫著丈夫把衣服整理好:“還長城皇宮,你別忘了,小乖也馬上就要高考了,哪兒有心思玩兒啊。”

“……也是。”瞬間醒悟,林青鋒失笑搖頭。

“唉,也不知道小乖的學習怎麼樣。”

他三個孩子,無論兒子也好,兩個女兒也好,雖然整天吵吵鬧鬧的,但成績都還不錯。

“忘了囑咐你了,你當著小乖的面可別提這個。”a省那個地方薛悅心是知道的,教育資源跟帝都根本沒法比。

想到這裡,薛悅心趕忙補充:“無論小乖學習成績是好是壞,我們都有錢養她一輩子。”

如果說薛悅心是對其他那三個寄予厚望的話,那對自己的小女兒,她就只剩下一個念頭了——

她能平平安安的就好。

當年的事,歸根結底是他們做父母的對不起她。

“希望小乖不要恨我們才好。”

“不過就算是恨,我也認了。”

話題逐漸變的沉重,薛悅心和林青鋒都有些聊不下去了。

過了五分鐘,夫妻倆才默默的收拾好東西下樓去了。

餐桌那裡,林婉、林映月都在,至於林溪亭……

“你哥人呢?”林青鋒眉頭緊皺:“你們別告訴我,他不打算去機場接人。”

“在這兒呢。”話還沒說完,不遠處就想起了青年有氣無力的聲音:“映魚也是我妹妹,我怎麼可能不去。”

打了個呵欠,林溪亭勉強扯了扯嘴角:“工作室現在正在起步階段,每天都忙的很,昨天合夥人臨時通知我程式裡面有bug,我熬到凌晨四點才睡下。”

數數時間,他一共才休息了三個多小時而已。

“你都畢業一年了,就不能回來繼承公司麼?”林青鋒算是接受了兒子的解釋,只不過他的臉色依舊不怎麼好看:“你以前不還挺積極的麼?”

“那都多少年前的老黃歷了。”林溪亭擺了擺手:“房地產已經沒什麼前途了,電子科技才是大勢所趨。”

就是這個!

《疼愛》那本書裡說過,男主角18歲就開始跟人一起開發軟件,23歲時一夜爆紅。之後他迅速就成為了科技界新銳,一時間風頭無兩。

如果自己沒記錯的話,那就是今年咯?

一下子來了精神,林映月完全忽略了什麼妹妹不妹妹的,一直到機場還在琢磨這件事。

“a3出口……應該是在這裡吧?”根據薛定山留下的資訊找到對應的位置,沒多大一會兒,薛悅心的手心裡就滲出了汗。

大概四十分鍾後,看著緩緩站定的女孩,薛悅心總覺得對方有些眼熟。

好一會兒,她才想起了什麼:“是你?”

這不是當初在胡建路邊碰到的小女生麼!

由於對方的眼睛同自己的小女兒長的特別的像,所以薛悅心對她的印象特別的深刻。

“你是來帝都旅遊的麼?”

呃……

自己血緣上的母親,似乎比若干年前要遲鈍多了。

玄魚目露古怪。

幾乎是瞬間就察覺到了什麼,薛悅心的心臟當即漏跳了兩拍,一絲隱秘的期許,頓時蔓延了上來。

完全不受控制,女人的聲音變得異常的乾澀:“你是映魚!你是映魚對不對?!”

“啊……”不太習慣被別人這麼直勾勾的盯著,玄魚順手抓了抓下吧:“是我。”

“你們好。”

看著面色蒼白、一身孱弱的女生,一直默不作聲的林婉不由得眉頭輕蹙。

總覺得,對方這個模樣,似乎有些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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