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夢秋原是對出城很是牴觸, 不過和沈徹去了安陽一趟,日日遊山玩水習慣以後,對這個前世造成的陰影也好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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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此次賞花並不在宮內而是放在避暑山莊,臨出門前, 她還是有些許的不安, 便約了施綰舒同行。

第二日一早, 她醒來時,沈徹早已不在屋內。

這段日子, 沈徹從未晚歸,每日醒來時他也都會在身邊, 突然看不見他了, 林夢秋反倒心裡有些空落落的。

紅杏為她梳洗更衣,兩位主子分床睡已經持續了許久, 她們這些下人也從起初的慌張到了現在的適應。

尤其是紅杏有次夜裡進屋換香爐時, 撞見了沈徹守在熟睡的林夢秋身邊, 屋內燭火早已暗淡,一個活生生的人坐著,嚇得紅杏險些喊出聲。

但沈徹冷著臉,用眼神威嚇她,讓她趕緊的捂住嘴沒有發出半點聲音, 以至於這件事成了紅杏心底的秘密, 不敢向任何人說。

就連後來綠拂再擔心的問她:“主子要是一直冷著世子, 只怕世子早晚會受不住冷落,要是又來幾個什麼陳悅瑤之輩掀起浪來,爭走世子的寵愛, 那主子可如何是好。”

紅杏可不敢說自己撞見的事, 聞言只能呵呵的笑著勸她:“你還見誰能得世子多看一眼的?”

其實她心裡想的卻是, 主子們的心思千萬別猜,沒準他們是在玩什麼新鮮的花樣,就折騰她們這些下人玩呢。

紅杏收回思緒,認真的為林夢秋梳頭,見她有些心不在焉的頻頻走神,便出聲道:“世子一早便出去了,說是等會回來陪您用早膳。”

林夢秋的小心思被戳破,有些不好意思的紅了臉,“你和我說這個做什麼,他去哪和我有什麼關係,我不想知道。”

紅杏看她耳朵都紅了,知道她就是嘴硬,心裡明明在乎的很,不過怕她還要羞就不再繼續的往下說。

先是為她換上了一身淺粉色的衣裙,而後手上不停地為她梳了個精巧的髮髻,只要再加以簡單的珠花和步搖點綴,便可去遊園了。

紅杏正在她的妝匣中翻找,她記得林夢秋有只桃花的髮簪,插上最是搭配,怎麼就找不著呢。

“主子且等等,許是放在別處了,奴婢再去找找。”

“別急,便是找不著也無妨,隨便換個別的就好,我是去陪襯的,搶了別人的光彩要遭人恨的。”

林夢秋輕聲的安撫紅杏,而後對著鏡子細細描眉,她不怎麼喜歡上脂粉,之前就算會塗抹也是為了將淚痣給掩去,後來暴露身份後,她也就沒再遮掩。

平日都是簡單的塗個香脂,再描個眉點個唇便夠了。

她的眉很淡,又似柳葉彎彎,細細描繪勾勒出淺淺的月牙,一顰一笑間,襯著她整個人溫柔似水,讓人看了心也跟著軟了。

林夢秋描眉的手法並不算很精妙,畫的時候盯著銅鏡極為認真,直到畫完才勾著唇松了口氣。

正把鏡子拿遠了想看看全貌,沒想到一抬眼,便看見銅鏡裡映出了另一人的樣子。

沈徹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身後,正好整以暇的看著她,手裡還拿著一個小木盒。

也不知道方才她那小心翼翼的模樣有多少落了他的眼裡,林夢秋手裡緊緊地攥著眉筆,有些不自然的撇開了眼,心卻在狂跳。

沈徹不是出去了嗎?怎麼這個時候又回來了。

“你怎麼進來也不出聲啊,想要嚇唬誰。”

沈徹沒忍住輕笑出聲,明明是她描眉太過入神,沒有聽見他進來的聲音,居然又惡人先告狀,不過這樣才是他熟悉的林夢秋,他喜歡她的小性子。

“我怕吵著你,若是畫偏了,你就更該怨我了。”

這話倒是沒有說錯,要是真因為他出聲害得她手抖的畫偏了眉,她定是要氣紅眼的。

林夢秋有些許的不自在,總覺得自己就像他掌心的蝶,一舉一動皆在他掌中,被他給牢牢抓著。

連自己都沒意識到言語中透露著的嬌氣道:“誰讓你要看我的,這有什麼好看的。”

“好看。”

不過是簡單的兩個字,卻被他低啞的嗓音說的格外的動情迷人,林夢秋的心也跟著幾乎要跳出嗓子。

他在說什麼好看?是她好看還是描眉好看?

林夢秋不敢問,咬著下唇偷偷的打量著他,那小模樣就像偷吃了東西的小奶貓,可愛極了,讓人忍不住的想要摸一摸她的小腦袋。

她雖是沒有說話,但幾乎把心思都寫在了臉上,沈徹緩慢的靠近,直逼著她往後的退到了梳妝檯前,退無可退,才低垂著眼眸不敢去看他那深邃的眼。

“你想的沒錯,我是在說你好看。”

這是沈徹頭次直白的誇她,沒有遮掩沒有玩笑,直接的表達了他的歡喜,讓林夢秋心跳如鼓擂,無所適從的慌亂。

她明明能猜到,沈徹說的好看是指她的人,可她羞的都快鑽進洞裡了,生硬的岔開成了眉:“不過是描眉,有,有什麼好看的。”

沒想到沈徹也跟著笑起來了,“自然是好看的,我得學學,以後也好為你描眉。”

林夢秋猛地的抬起頭,她不敢相信,這話竟然是從沈徹嘴裡說出來,他說他要為她描眉。

難道沈徹不應當是個不沾脂粉,刀光劍影裡浴血殺敵的小將軍,他怎麼可能會碰這些女子的玩意?

沈徹見她呆愣著一臉不信的模樣,輕笑了聲,懶洋洋的抬眼道:“此乃閨房之樂也。”

騰的一下,林夢秋的臉瞬間就紅了,她可沒說要原諒他也沒要接受他,哪來的什麼閨房之樂啊。

實在是讓人氣得牙癢癢。

只是不等她羞的要躲,就看著他的手掌拂過了她的髮間,而後她就感覺髮髻上好似多了些東西。

林夢秋疑惑的轉頭去照鏡子,這才發現她空著的髮髻上,插著一支精美的蝴蝶髮簪,簪子以紅寶石鑲嵌,外加珍珠與金絲線相纏,栩栩如生。

若不仔細去看,便會以為是只真的蝴蝶飛舞在她發上。

林夢秋看著鏡中的自己,是真的愣住了,想要伸手去碰,又怕驚走了這只小蝴蝶。

“這是給我的?”許久之後,問出了一句傻話。

這支簪子就是他方才一直握在手中木盒子裡的寶貝,也是他今早會突然出去的原因。

“樣子是我畫的,從珍珠到寶玉也全是我選的,找了南邊的匠人做了許久,今日才到手,喜歡嗎?”

在山崖下,他從黑暗中睜開眼看見她時,便好似看見了一隻破繭的蝶,那樣嬌弱又那樣倔強美豔。

那會他便想為她打造這支簪子,總算能親手為她戴上了。

沈徹一向自信,從未對什麼事

情沒有把握過,唯獨在林夢秋的事情上,他總會失策,就像是現在,他拿不準她打底喜不喜歡這個簪子。

林夢秋沒有說話,手指緊緊的抓著自己的衣裙,就在沈徹嘆息著往後不想要逼問她時,他聽見一聲輕軟的呢喃聲在說:“喜歡的。”

她喜歡極了。

沈徹的嘴角也跟著上揚,眼裡透著淺淺的笑意。

正想趁著氣氛正好,繼續將兩人之間的隔閡給打破時,外頭就響起了阿四的聲音。

“爺,馬車已經備好了,世子妃該出發了。”

要是阿四不提醒,他們兩都把出門的事給忘了,若非今日相邀的是皇后,如此氣氛正好,沈徹說什麼也不會放林夢秋走。

他的眼裡閃過些許的燥意和不滿,最終還是化為了煙雨。

林夢秋難得能見他吃癟,這會也從旖旎的氣氛中找回了清醒,忍不住的笑了起來,喊了紅杏和綠拂準備出門。

不過在臨走前,她飛快的在他耳邊輕聲的說了句什麼,而後逃也似的帶著丫鬟們出了院門。

等到沈徹回過神來追出去時,只剩下她的背影,以及那句“等我回來”。

兩人彷彿是調換了身份,之前每次都是林夢秋送著沈徹出門,等他回家,這會就成了他在等她。

但他並不覺得等待是難熬的,反而甘之如飴。

就連平日不順眼的小兔子,這會也瞧著順眼了起來。

林夢秋不在家,沈徹陪著老太妃用了膳,回書房將事情處理了一番後,正在聽手下人回稟京中大臣們的動向,尤其是徐銘傑。

近來他的人時刻都在盯著長公主府,只是收穫甚微。徐銘傑自那次的事情後,好似真的變得一蹶不振起來,偶爾出門也是為了尋歡作樂,倒是瞧不出有何不妥之處。

可越是沒動靜,才讓沈徹覺得不正常。

長公主私下站隊三皇子,肯定還留有後手,吃了虧不找回面子更不是徐銘傑的作風,既然他許久沒動作,定是憋著什麼主意。

徐銘傑沒有找皇后哭訴也沒有上門鬧事,只能說明他不敢正面朝他出手,但不代表他不準備報復。

若他想要報復,會從何處下手呢?

沈徹原本是在寫字,不知怎麼的,就覺後脊生寒,手指微顫,筆墨便在紙上暈出了大片的墨花。

他丟下紙筆,頓時坐不住了。

他突然萌發起了最為可怕的一個念頭,之前林夢秋即便生氣,也一直與他形影不離,可今日她獨自出府了。

沈徹手上不停地操控著輪椅,冷著臉往外去,便碰上了匆忙跑進來的阿四。

“爺,不好了,世子妃出事了。”

“說。”

“世子妃一行人,剛出京城沒多久,便消失了,還是施家姑娘等不到世子妃,派人登門來問,才知道,竟是連人帶馬車都不見了,我們的人在路上找到了這個。”

是他剛送給林夢秋的蝴蝶髮簪,此刻已經沒了方才的光彩。

沈徹將髮簪緊緊的攥在掌中,臉色猶如寒冰,雙眼更是黯的嚇人,只聽他一字一句冷冰冰的道:“將長公主府團團圍住。”

林夢秋是在一個荒廟醒來的,身邊就是昏迷的紅杏和綠拂,她並未被束縛住,趕緊將兩人給弄醒。

她只記得,自己坐在去避暑山莊的馬車上,剛出城沒多久馬車就不走了,好似是馬兒出了點什麼問題,她正想派人去找小舒,讓她們的馬車過來順道接上她。

就聞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等反應過來是迷香的時候,早已眼前一黑昏迷了過去。

光是看這處境就知道,有人圖謀不軌,而且此次出行她是帶了一隊侍衛的,能有這麼大手筆的,肯定不可能是宋氏。

那就很有可能不是衝著她來的,而是想要拿她來對付沈徹。

故而,她暫時應該不會有性命之憂。

紅杏和綠拂也比想象中要鎮定,三人並不慌亂,更沒人露出怯色,反倒是在左右的找有沒有可以出去的路。

“主子,這廟好似荒廢了許久,門窗皆從外上了鎖,並沒有什麼暗道。”

林夢秋也已經猜到了,既然這背後的人要抓她,定是做了萬全的準備,絕不可能讓她們這麼容易就逃走,就安撫著她們別急。

敵不動我不動,在形勢不明朗的時候,最忌輕舉妄動,非但解決不了現狀還有可能消耗體力,無法應對接來下的危急。

也不知等了多久,直到門鎖發出了響動聲,門從外被推開,先是走進了好幾個黑衣人,而後才是劫持她們的正主。

來人搖著摺扇,身穿浮誇的華服,聲音熟悉又令人作嘔,“許久不見嫂嫂,嫂嫂依舊美豔動人,叫人魂牽夢縈。”

除了徐銘傑那敗類還能是誰。

其實林夢秋已經猜到會是他了,沈徹雖然在京中樹敵無數,但敢與他正面為敵,還能使出如此大手筆的也只有徐銘傑了。

林夢秋冷著臉,連看他一眼都覺得噁心,只恨上次在御花園沒讓施綰舒直接廢了他,讓他還能出來禍害人。

“嫂嫂怎麼不理人,難不成嫂嫂就喜歡沒腿的廢物?嘖嘖,真是可憐了這花一般的美人兒。”

徐銘傑的言辭輕浮不遮掩,甚至還對沈徹多加侮辱,簡直氣得林夢秋渾身發顫,他真不配被稱之為人。

“管好你自己。”

“喲喲,嫂嫂這是生氣了?可弟弟這每一句說的可都是實話啊,你看你如今落入我手中,沈徹可有辦法救你?”

林夢秋心中既是期盼沈徹出現,但又不願意他來。

既然徐銘傑敢如此囂張,定是設下了天羅地網,沈徹若是來了,便是羊入虎口,她不想成為別人要挾沈徹的籌碼。

徐銘傑走的越來越近,眼看著那手就要去碰林夢秋的臉,就被紅杏和綠拂給死死護住。

“怎麼,這兩個小美人也等不及了?放心,小爺沒殺你們,便是要留你們快活的,不必如此急著送上門來,且等小爺多與嫂嫂敘敘舊情。”

說著使了個眼神,直接就讓人將她們兩給拖開了。

而後又要伸手去碰林夢秋,躲避不及,就被林夢秋一口唾沫塗了一臉。

“你真是給臉不要臉了!”

徐銘傑不再憐惜,伸手猛地擒住了她的下巴,捏著她的臉,將她往前生拽了過來。

“本小爺憐香惜玉,不捨得傷了你這張漂亮臉蛋,可你若再挑釁,可不能怪我動手了。”

“廢物,你這個蟲蟻般的廢物,除了使些陰私的手段,還能做什麼?”

徐銘傑瞬間怒火就上來了,鬆開了她

的臉,頓時暴跳如雷,在廟中來回的走動轉圈,將燭臺桌椅全都給砸了,甚至連佛像都沒放過。

“我陰私?那沈徹又是個什麼東西,他竟敢欺辱我至此,此仇不報,我徐銘傑如何有臉面再在京中待下去。”

“你以為我不敢動你,我現在就算真對你做什麼,也沒人能管得了我。”

林夢秋趁著他發狂的機會,往後退了兩步,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見他步步逼近,就從袖中掏出了鋒利的髮簪。

這是她出門在外就會備著的,還好從來不曾懈怠過,此刻正好在徐銘傑的眼前劃過,若非他及時往後退,那髮簪就會直直的戳進他的眼睛裡。

見一擊不中,林夢秋也沒繼續追擊,此處都是他的手下,若是她要下手,絕不是他們的對手。

徐銘傑也不如當初的沈少儀那般好騙好對付。

“喲,嫂嫂竟然身上還藏著這東西,倒是讓人刮目相看,難怪我那廢人表兄如此喜歡嫂嫂,性子夠烈,我也喜歡。”

徐銘傑說著便狂笑起來,邊笑還邊用令人作嘔的眼神看著她。

他以為林夢秋偷襲未能成功,應當會繼續,但沒想到,她竟是緩慢的將簪子舉到了自己的脖頸間。

那尖銳之處正抵在她細白的脖頸上,以及她果決的聲音道:“若我沒猜錯的話,你還不想我死吧。”

林夢秋說的沒錯,徐銘傑就是想用她來威脅沈徹,自然不可能這會傷她,不然以他的性子,也不可能將她迷暈後什麼都不做,只是將人關起來。

方才也不過是圖口舌上的痛快,在沈徹出現之前,林夢秋得是活著的,徐銘傑邊說邊在一步步的挪近,想要伺機將她手中的髮簪搶下來。

“嫂嫂這是做什麼,這東西鋒利,可不是姑娘家玩弄的,趕緊放下來的好。”

他越說,林夢秋就越是用力,髮簪在皮肉上一劃,鮮血就湧了出來。

徐銘傑方才還以為她是鬧著玩的,誰能想到她竟真的如此剛烈,這會不敢再往前了,只能抬著手往後退了兩步。

“把我的兩個丫鬟給放了。”

“好好好,我這就放人,嫂嫂的手可千萬不能手抖。”

徐銘傑確實是讓人放開了兩個丫鬟,可卻沒交還給林夢秋,兩方頓時又僵持住了。

直到荒廟外一聲陰森又冷厲的聲音破風而來,“徐銘傑,她若是受半點傷,我便要長公主府上下陪葬。”

是沈徹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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