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夢秋抱著懷裡的半斤站著沒有動, 覺得今日的進展實在是太快了,快的讓她的腦子有點跟不上。

看也看了,藥也塗了。

怎麼就突然要睡一起了呢。

見她站著不動, 沈徹也不急,懶洋洋的靠坐著看她,好似一副勝券在握的神態。

林夢秋舔了舔下唇, 猶豫許久還是決定拒絕,還為自己找好了理由, 要是她睡相不好,撞著他的傷口那就不好了。

“爺, 還是不了……”

可她的話音還未落下, 就聽見幾聲類似狼嚎的聲音由遠及近,洞外陰風陣陣, 時不時還有淒厲的鴉鳴響起,交織著迴盪在山谷中,聽著格外的陰森滲人。

沈徹說的沒錯,到了夜裡確實山林間什麼都會鑽出來。

林夢秋就算膽子比尋常女子大些,但也未曾經歷過這樣的事情,狼更是野志話本裡才能看到的動物, 心中一陣慌亂, 下意識的就縮著蹲了下來。

她懷裡抱著的半斤,好似也聽見了狼嚎聲,小兔子本能的感覺到了危險, 一個勁的往她懷裡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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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要把小腦袋鑽進她的脖頸間, 就感覺到後頸一疼, 它就被騰空的拎了起來, 丟到了一旁。

它的後腿上還有傷, 可憐兮兮的被摔在草堆裡,倒是不疼,但它也害怕呀,想要回到林夢秋的懷抱裡去。

可它一觸碰到沈徹發寒的眼,瞬間不敢動了,洞裡有個比外頭的狼還要可怕的動物,半斤只能委屈的把小腦袋埋進了草堆裡,只剩圓滾滾的小尾巴。

作為一隻沒人疼沒人愛的小兔子,它必須要學會堅強。

林夢秋如今是泥菩薩自身難保,根本沒發現半斤不見了,被外頭的狼嚎聲嚇得面色慘白,六神無主。

正好這個時候,沈徹的手朝她伸去,就像是見了救命稻草一般,也顧不上羞不羞了,緊緊的握著他的手,等反應過來的時候,人已經坐到了他的身邊。

天還未黑,沈徹就發現了附近有猛獸的蹤跡,但並非是群居應當只是落單的孤狼。

既然谷中會有獵戶,說明這些獸類不敢在白日行動,故而才會在洞口處點了這麼多的火堆,就是為了不讓它靠近,果真算著時辰狼嚎聲便出現了。

而且還敏銳的朝山洞的方向來,聽到近在咫尺的聲音,林夢秋這回是真的被嚇著了,捂上了耳朵,不管不顧的往他懷裡鑽,好似這樣叫聲就不會傳進她的耳裡。

看著懷裡被嚇得失了分寸的林夢秋,沈徹既想笑又心疼,相處這麼久,還沒見過她如此失態。

忍不住放緩了語調,輕柔的在她耳畔低聲哄著她道:“別怕,有我在。”

沈徹的臂彎不僅結實,還被火烤的暖烘烘的,林夢秋僵硬著的身子,許久後才放鬆下來,唯有緊緊抱著他的手臂,洩露了她的不安。

那孤狼在山洞外不知徘徊了多久,它聞到了洞內活物的味道,試圖想要進洞卻被門口的火焰所傷。

與此同時沈徹拈著石子朝著它的眼睛擊去,頓時響起了一聲尖銳的慘叫,而後便是它落荒而逃的聲音,再沒野獸敢靠近山洞。

聽著外頭的聲音遠去,林夢秋還緊緊的縮在他的懷裡,沈徹低頭去看,只能瞧見她毛茸茸的小腦袋,可愛極了。

感受著她在懷中的真實感,忍不住的輕輕揉了揉她的頭,低啞著嗓音,輕笑著道:“已經走了,可以出來了,別把自己給悶壞了。”

林夢秋這才拱了拱腦袋,試探的睜開緊閉的眼,確定真的沒有狼嚎聲了,才滿臉通紅的想要坐起。

只是沒想到,沈徹的雙臂就橫在她的腰間,她嘗試著動了動,也沒能掙脫開,知道他是故意的,這才小聲著求他。

“多謝爺,妾身這會已經不怕了,可以起來了。”

沈徹被她這理所當然的口吻給氣笑了,這是用完了就要將他拋到腦後了?

懲罰的在她腰上掐了掐,雖然不疼,但有些癢,而且她腰上格外的敏感,忍不住的就往後躲。

一個躲一個追,不過須臾,兩人都有些氣喘吁吁,在這陰冷的洞內,反而出了一身的薄汗。

最終喊停的是沈徹。

若是再這麼下去只怕是真要過火越界,他是不願意在這委屈了林夢秋的,只能放過了她。

但抱著她的手臂卻沒有鬆開,而是聲音更加沙啞的道:“你不怕,我怕,好好躺著不許亂動。”

這話實在是假的可笑,他可是上戰場浴血殺敵的人,他怎麼可能會怕。

可話都說到這份上,林夢秋也不可能再掙扎要起身,而且方才這番胡鬧後,那僅剩的羞澀也已經消失了。

她的手掌張了合,合了張,最後還是遵從本心的攬上了他的腰。

乾草鋪的床有些狹小,林夢秋必須緊緊的貼著他,才能不讓自己掉下去。

可又怕自己的動作太大會碰著他的傷口,就儘量的不去變換動作,渾身僵硬著不僅是不敢動,連呼吸都是輕了再輕,唯恐會讓沈徹感覺到不舒服。

人在他懷裡,沈徹自然能感覺到她的僵硬,便引著她說話,想讓她轉移注意,放鬆下來。

而後他便發現林夢秋不喜歡那些文詞書畫,反倒是對奇聞野史感興趣,就挑了他之前遊歷時瞧見的趣事說,她果真聽得入迷。

“爺,你真的見過異瞳的舞者嗎?都說她們的眼睛似琥珀,會蠱惑心智,這是真的嗎?”

沈徹也不知她的小腦袋裡都藏了些什麼有趣的東西,見她好奇,便也認真的道。

“他們是胡人,確有瞳色異於我朝之人者,有碧眼藍眼者,但並不會蠱惑心智。”

真正有雙漂亮會惑人心智眼眸的人,此刻就在他的懷中,睜著懵懂好奇的眼看著他。

“真是世間之大無奇不有,若能有機會親眼瞧瞧那就好了。”

“會有機會的。”

沈徹的聲音低啞,聽到耳裡就像是睡前的童謠,她總覺得今日的夫君真的與之前不同了,雖然之前他也會與她親密,但與今日帶給她的那種悸動是完全不同的。

更繾綣更溫柔。

她既不覺得山洞陰溼也不討厭這山谷了,甚至希望讓時間過得慢一點再慢一點。

可今日的她實在是太累了,從睜眼開始幾乎沒有一刻停下過,這會感受著沈徹懷中的溫暖,聽著耳邊的低吟,慢慢的眼皮就沉了下來。

她下意識的調整了一個最舒服的姿勢,前一刻還在和他說著話,後一刻便埋在他懷中沉沉的睡了過去。

只是睡著時,她的臉上還揚著笑。

沈徹還在說著他在外的趣事,就聽到了平緩的呼吸聲響起,低頭去看,林夢秋已經睡著了。

燒了許久的火,洞內也已經不再陰溼,懷裡林夢秋的臉色,也從慘白無血色恢復了些許紅潤。

他的手指輕輕的從她臉上劃過,最後落在鼻尖處輕柔的點了點,看她毫無戒備的依舊睡得很熟,根本不知道他正在承受著什麼樣的煎熬。

可即便是煎熬,他也不願意放手,他喜歡這份甜蜜的煎熬。

沈徹雖然一直看著懷中人,但五感依舊敏銳,一聽到外頭的風吹草動便會迅速的朝外看去,確定沒有異常,才將林夢秋抱得更緊些。

他是在洞口燒了火堆,但這終究是在山谷,為了確保安全,他從一開始便沒打算要睡,更沒把這想法告訴林夢秋。

若她知道,定是要鬧著與他換著守夜,她既不會,他也不捨得,她這兩日吃的苦已經夠多了。

便看著她的睡顏,守著明亮的柴火,直至天明。

林夢秋第二日是被熱醒的,她做了個噩夢,夢見自己變成了烈火上炙烤的一條魚,整個人都在發燙,不僅被翻來覆去的炙烤,最後還要被人一口給吞下。

她也不知是被熱的還是嚇得一身是汗,等醒來時腦子還是迷迷糊糊的,甚至連自己在哪裡都忘了。

只感覺到身後有什麼石頭硌著她不舒服,夢裡她好像也感覺到了,就是串過她這條小魚身子的竹竿,讓她無處去躲。

她難受的微微掙扎了一番,就感覺到那石頭越發硌人,她本就身嬌體弱,從未在外夜宿過,更何況還是石床,她剛睡醒還帶了些許的小脾氣,就嬌軟的哼哼了兩聲。

可她一動,放在她腰間的手也動了,緊緊的箍著她,讓她動彈不得。

隨後頭頂就傳來了聲隱忍又兇狠的聲音,咬牙切齒的道:“再動,今日都別想起來了。”

林夢秋這才後知後覺自己身在何處,她昨夜是與沈徹睡在了一張‘床’上,只是她沒聽懂他這略帶威脅的話語是什麼意思。

而且剛睡醒為何這麼兇啊,她都做了一宿的噩夢了,多可憐多委屈啊,他怎麼還兇她呢。

他不許她動,她偏偏就要動,還嘟囔著嘴委屈的道:“爺,這床睡得一點都不舒服,還有硌人的石頭,我想回家,我們回家好不好。”

沈徹一夜未眠,在天亮後才閉眼眯了一個時辰,沒想到這壞傢伙醒來不僅不感動,還在這折騰人。

實在是個壞心眼的小騙子。

沈徹忍得額頭青筋直跳,卻也還是不捨得傷了她,但這氣不出,實在不是他沈徹的性子。

便用未受傷的手,避開她的傷口,狠狠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力道不重,但她這會剛睡醒不僅嬌氣還多愁善感,先是被人兇了又突然挨了這麼一下。

頓時就淚眼汪汪了,“你怎麼藏了東西,還要打人呀,壞人。”

沈徹氣盛,他壞?

他若真是壞,她這會就該哭著求饒了。

但和不講道理的人講道理是沒用的,就該以暴制暴。

“好好記住,我到底藏了什麼。”

林夢秋淚眼婆娑正欲要哭,就感覺到他帶著薄繭的手,牽著她往下,等她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麼時,就再也說不出話來了。

她瞪圓了眼,雙頰緋紅,緊咬著下唇,不敢讓自己漏出絲毫的聲音來。

等洞外枝頭的燕雀發出婉轉的啼叫聲時,林夢秋才雙手發酸,眼帶媚色的軟在了他的懷裡。

這會她是徹底的清醒了,卻覺得她已經化身成了夢裡的那條小魚。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而那好處收盡的壞人,還在她耳邊懶洋洋著道:“回府前,我先收些利息,免得你忘了。”

林夢秋也是這會才知道,往日那些根本就不是他的本性,貪得無厭得寸進尺,才是他的真面目!

最讓她痛心疾首的是,她就像是被胡蘿蔔誘騙的蠢驢,非但不逃,還眼巴巴的投懷送抱,簡直就是蠢的出奇!

等林夢秋能起身時,外頭早已天光大亮,山谷裡也熱鬧了起來。

兩人先是梳洗後上了藥,再摘了些野果就著昨日的魚充飢,他們昨夜就已經打算好了,今日要順著溪流的方向往下,尋找山谷的出口。

只是沒想到不等他們出發,就先遇上了不速之客。

先闖進來的是只兇狠的獵犬,亮著尖銳的牙齒,朝著林夢秋懷裡的半斤低吼著,看那模樣就要向她撲去。

沈徹原是坐在溪邊的石上,也是最先反應過來的,他將林夢秋拉到了身後,撿起地上的石子,精準的朝著那獵犬彈去。

獵犬本是呲著牙要撲人,突然被石子打中,瞬間淒厲的慘叫著逃竄而走。

林夢秋也從驚慌中回過神來,扶著沈徹就要走,“爺,此處不安全,我們還是趕緊走吧。”

沈徹卻是搖了搖頭,現在走已經來不及了。

方才獵犬逃走的方向很快又傳來了動靜,而這次是人的腳步聲。

掀開樹枝先出現的是個身材高大的男子,臉上蓄著鬍子,膚色偏黑黃,身穿布衣,手上舉著把弓/箭,眼神鋒利,看著樣子便是個練家子,應當就是附近的那個獵戶。

而他的身後還跟著個美貌的女子,雖然也是穿著簡單的布衣,卻能看出不似普通的鄉野女子。

兩邊的人對上,皆是滿臉訝異。

先有動作的是對面那男子,他似乎想要動手中的弓/箭,沈徹自然也時刻的注意著,看到那人手指觸碰到□□,他手中的長劍也已悄然出鞘。

但不等那人拉開箭羽,他身後的女子就拉住了他的手臂,搖了搖頭,“穆郎,應該不是。”

那男子十分的聽她的話,就真的將弓/箭給收了起來,惡狠狠的瞪著他們兩人道:“你們是何人,為何出現在這裡?”

林夢秋看出對面的人並無惡意,尤其是那女子看著是個好脾氣的,此時沈徹的傷勢又未愈,不適合與人發生衝突。

便也拉住了沈徹,上前半步看著那女子道:“我與我家夫君路遇山匪遭劫,不慎掉落山崖,幸得菩薩保佑,讓我夫妻二人活了下來,本無意闖入,若有驚擾萬分抱歉,不知姑娘可否告知出谷的路如何走?”

那男子面黑,看不出什麼神情,也不知信沒信林夢秋的話,只是看著那女子時,又動了動手中的弓/箭。

沈徹是不可能容忍林夢秋受委屈的,見對方不像是要好好談話的意思,也捏緊了手中的長劍,隨時準備刺穿那人的脖頸。

好在在他動手前,對面那女子就先開了口,“原來是這樣,此處地險野獸頻出,鮮少有外人進來,我家這位把你們當成了歹人,這才動手,但我們無意挑起事端。出谷的路只有一條,離此處大約有一日的路程,你們身上有傷怕是要走更久。我觀這位夫人面善,應不是說謊之人,既是遇上了便是有緣,若是二位不嫌棄,可以先到寒舍住下,明日再做打算。”

林夢秋只是想著兩方不發生衝突,和平的解決誤會,沒想到竟是遇上了好心人,但又不知對方底細,唯恐入了虎穴,只能看著沈徹。

沈徹要更為謹慎些,他觀察了這兩人的穿著和行事,確定就算動起手來,他也能瞬間將人制服,這才點了點頭。

林夢秋摸了摸自己的耳墜,她昨日摔下谷時,身上的東西也摔的七零八落,只剩下這對紅寶石的耳墜子,想著既然是要麻煩他們,到時便將這對墜子相贈。

有了沈徹的許可,林夢秋才恭敬的上前道:“多謝二位相助,我與夫君感激不盡。”

林夢秋一路攙扶著沈徹,跟著這兩人走了大約半個時辰,才遠遠的看見了他們的屋子。

臨到進院之前,沈徹突然在她耳畔輕聲道:“一會進去後,時刻都跟著我,不要亂走也不要亂碰東西。”

林夢秋有些疑惑,路上他們相談甚歡,並未有任何不對勁之處,這夫妻二人對此處十分的熟悉,應當在此生活多年,瞧著不是偽裝的。

“為何?”

“方才我觀察了一路,此人的氣息和手上功夫,絕不是普通的獵戶,若我沒看錯,此人定是從宮內出來的。”

而且,還不是普通的侍衛,是禁衛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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