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輕輕被託付給了月峰的柳長老。

柳長老名為柳珺姿, 她是個非常美麗端莊的女子,看上樣貌約莫三四十歲的樣子,在歸元派為人最為和善可親。她的修為不是歸元派最高的, 但是人氣卻並不低,因為她非常擅長藥理之術。

許多受了傷,染了病, 無法自愈,快要死去的修士都會被親眷帶到歸元派,尋求柳長老的醫治。醫者仁心, 柳長老也從不為難找她治病之人,能治且治, 因此柳長老在整個修真界都赫赫有名。

姬輕輕的身體狀況有恙。

把她交給柳長老, 是歸元派所有高層一起討論, 深思熟慮的結果。

來到月峰,便有溫婉恬靜,渾身藥香的月峰女弟子前來接待。

姬霜是月峰的常客,他一來, 她們便知道他要去找柳長老和妹妹,於是笑道:“這次不能接待小小師叔啦,月峰來了貴客,長老帶著輕輕正在給人看病。”

姬霜仰頭,奇怪地問道:“什麼貴客呀, 我不找長老,可以叫輕輕出來嗎, 這幾位大哥哥也是我和輕輕的貴客,救了我們的命。他們專門來歸元派,就是為了看望我和輕輕。”

月峰女弟子便笑了。

漂亮的孩子, 誰都喜歡。

為首的那名接待女弟子捏捏姬霜的臉,寬容地說道:“那好吧,你們跟我來,我帶你們去找她。”

月峰後山,有一處幽靜偏僻的竹屋,乃是柳長老專門為人療傷治病之處。四周樹木蔥蘢,鳥鳴啁啾,空氣含氧量極高,對病人的恢復極有好處。

此時的竹屋內,柳長老面色沉凝。

她遇到了很棘手的問題,她行醫多年,從未見過這種狀況。

旁邊,站著崆峒派的羿陽長老和他的愛徒傅紅塵——這便是月峰弟子所說的貴客了。

羿陽長老望著床上躺著的不成人樣的徒弟,艱澀地問道:“還能救麼?”

柳長老輕輕呼了一口氣,表示道:“儘量試試。”

傅紅塵握著病榻上的師弟,心情分外地難受。

柳長老喂病人喝下藥水,抬眸看向傅紅塵,“可否再詳細說一下,他怎麼變成這樣的。我需要知曉一點病因。”

傅紅塵道:“當時我們所有弟子都在試煉之地打坐,石碑中的時間流逝和現實是不一樣的。我算是比較晚出來的,出來時清點門派人數,發現還少了一人,正準備問情況,師弟就出來了,他滿臉驚悚,渾身上下全是汗水,似乎是碰到了什麼極其可怕的東西。嘴裡不停地說著眼睛,眼睛,還有紅絲。當時他渾身上下,全是淋漓的鮮血,像是被什麼東西啃噬過一樣……”

柳長老皺眉。

不論聽多少次,還是沒有一點有用的資訊。

正在這時,門外有弟子的聲音響起,“長老,霜兒來找他的妹妹。”

柳長老聞言,看了眼正替自己端了一碗藥的姬輕輕,伸手接過她手中的藥碗,溫笑道:“出去找哥哥玩吧,這裡有我。”說罷,轉頭看向傅紅塵和羿陽長老,道:“你們也走吧,他現在情緒不穩定,且身體虛弱,需要靜養,一月後再來探望便可。”

話剛說完,一抹玄光從外面飛入竹屋,映入柳長老的額心消失。

這是一道傳音,來自鶴無為。

柳長老眉頭微皺,他喊住羿陽長老,道:“等一下,羿陽長老,鶴長老聽聞您也在歸元派,因此讓我通知您現在可否前往歸元派議事大殿,有重要的事情,說是和試煉之地有關,儘快。”

羿陽長老看了眼病榻上的徒弟,面色凝肅起來,“我明白了。”

羿陽長老轉眸看向傅紅塵,道:“那你待會先行回宗。”

傅紅塵垂眸應了一聲,“是,師尊。”

屋外。

褚澤明他們在距離竹屋稍遠的一個亭子裡等。

他們知道那屋子裡有病人,因此很自覺地沒有過去打擾病人清淨。

只見那名替他們通傳的月峰女弟子站在竹屋外說了一會兒話後,竹屋門便被人開啟,隨即,幾道人影出現在眾人的眼前。

褚澤明抱胸靠在亭子上,越蓮在給他喂剝好了皮的葡萄。

褚澤明一邊吃,一邊仔細打量前方竹屋前的那幾道人影,心中有幾分驚訝——傅紅塵怎麼也在這裡?是來找柳長老治病的,所以崆峒派有弟子出事了?

越蓮順著褚澤明的視線看去,隨意地道:“可能去試煉之地的時候有弟子被傷,所以送到這裡來救治。”

褚澤明“嗯”了一聲,然後張嘴。

另一邊,傅紅塵也很驚訝。

一離開竹屋,他的師尊羿陽長老便化作流光飛走前往商議大事,然後他便看見同他們一起出來的小孩兒跟著門外通傳的女弟子,朝著遠處的一座亭子跑去。

亭子裡,居然是挨千刀的褚澤明和他的那幾個跟班。

他們怎麼在歸元派。

難道說,他們在外面當散修走投無路了,現在想來投奔宗門?

又想到了當初在陵城的時候,他舉起茶杯朝自己示好一事。

傅紅塵臉色有些微赧。

都不等他做出反應便走了,難道就這麼不自信,覺得自己一定不會接受他的求和訊號?

或許,自己也可以主動一次。

去跟褚澤明他們說一下,如果歸元派不肯接納他們的話,可以去崆峒派。

傅紅塵是頭一次主動結交朋友,以往都是別人上趕著巴結他的。

看了眼靠在柱子上的玄衫青年,傅紅塵按捺下有些過快的心跳,繃著臉,也慢吞吞地朝亭子那邊走了過去。

亭子裡。

那名帶路和通傳的女弟子將姬輕輕交給姬霜後,便先行離開了。

褚澤明沒有鋪墊什麼,直接問姬輕輕關於視野眼的和紅絲的事,然而姬輕輕卻一臉茫然地搖頭。

褚澤明從柱子上起身,遲疑地看著姬輕輕,問道:“真的什麼都不知道麼?”

姬輕輕抿唇嗯了一聲,過了一會兒,她又抬頭看向褚澤明,小心地開口道:“大哥哥,你身上的紅光,又重了——”

褚澤明一怔。

又加重了麼……明明已經死裡逃生很多次了……

褚澤明道:“謝謝你提醒我,不過以後的話,不要再隨意使用能力了。”

姬輕輕甜甜地笑道:“沒事的。”

褚澤明沒有再說什麼,靜默地注視著姬輕輕。

不知道為什麼,姬輕輕給了他一種特別奇怪的感覺,很怪異,但是說不出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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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

一道熟悉的聲音從亭子外面響起,打斷了褚澤明的思緒。

褚澤明抬頭,便看見了不知何時磨蹭到亭子外一棵樹下的傅紅塵。

褚澤明重新懶散的靠回柱子上,雙手抱胸道:“怎麼,小傅,來找我麻煩的麼?”

傅紅塵盯著褚澤明,問道:“上次你跟我舉茶杯是什麼意思?”

褚澤明奇怪的看著傅紅塵,道:“沒什麼意思,想舉就舉了。”

“真的?”

傅紅塵不信。

褚澤明:“自然。不然你以為有什麼意思?”頓了頓,褚澤明訝異地看著傅紅塵,問道:“難道你以為,我那是在跟你示好?”

傅紅塵:“……”

是的。

就是這樣認為的。

難道錯了麼。

氣氛陷入沉默。

越蓮看著陷入認知障礙的傅紅塵,陰陽怪氣道:“不會吧,不會吧,不會真有人這麼自戀,以為大家都爭著搶著和他做朋友吧?”

傅紅塵扶著樹,緋紅開始從脖子根往臉上蔓延,他感覺自己從來沒有哪一刻這麼窘迫過。亭子裡的人眼神都像是看什麼一樣看著他,此時此刻,傅紅塵很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他從未這般丟臉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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