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掌門揉了揉眼睛, 發現自己沒有眼花,終於再也忍不住,衝過來抱住了顏芯, 哽咽道:“芯兒,你回來了?”

“爹爹,我回來了。不僅回來了, 你看,我現在已經是出竅期修為了。”

塍南站在一旁悄悄抹淚,整個滄州城的人都知道顏掌門在等他的女兒,他等了好多年, 黑髮等到全白,希望幾乎變成絕望, 但他依舊在等。

“太感人了,這實在是太感人了。”徐武望著父女相見的場景,感動得眼淚鼻涕直往下掉,他想要伸手擦擦,猛地發現自己似乎已經沒有了手,於是轉頭衝自己的一名兄弟道:“老二,替我擦擦鼻涕水。”

被他點名的老二也在哭,望著徐武道:“大哥,我的手被他們擒著呢,我也擦不了。”

徐武拜託的目光看向褚澤明:“褚兄, 要不然你先讓他們鬆開我們, 讓我們擦擦眼淚和鼻涕?”

褚澤明正抱胸靠在門框上, 聞言瞥了徐武一眼,翹起唇角笑了笑,“要擦鼻涕啊?我幫你們擦吧。”

徐武心頭一梗, 連忙婉拒道:“很髒的,很髒的,我們自己來就好了。你們鬆開松我們的手我們自己擦乾淨就行!”

褚澤明站直身子朝他走來,“沒事,我不怕髒。”說完,朝常威伸手,“常威,你的手絹呢,借我用下。”

常威:“這不太好吧,褚大哥。”

褚澤明微笑:“沒事。”

常威只好將腰包裡的黑色手絹遞給褚澤明。

徐武見狀,心裡叫苦不迭,但還是沒放棄最後的逃跑希望,連連拒絕道:“褚兄,不要這樣,我自己來擦就好了,怎麼敢勞駕你這雙修長骨感,精緻如玉的雙手!”

褚澤明道:“不勞駕,我挺樂於助人的。”

說罷,直接將手裡的黑手絹糊在了徐武的臉上,這帕子是粗麻布做成的,粗糙得很,褚澤明的手勁兒不小,把徐武摩擦得生疼。

等到擦完,徐武的臉幾乎紅成了猴,尤其是鼻子,疼的不要不要的,“兄弟,你這手絹,恁的這麼粗糙,這哪裡是擦臉的,擦屁股都嫌磨得慌……還有啊,這帕子多久沒洗了?”怎麼有點臭臭的。

旁邊常威聽見徐武的話,不贊同地道:“怎麼會磨得慌呢,就是要粗糙才能擦得乾淨粑粑,這帕子小白從小用到大的。”

徐武一愣,僵硬地看向常威,和他身旁坐著的半人高吊睛大白虎。

然後,一道悲憤欲絕的怒吼貫徹大殿——

“褚澤明,你這個天煞的!你竟然用畜牲的擦屎帕子給我擦臉,褚澤明你王八蛋你沒有心,褚澤明給我逮到機會總有一日我要弄死你丫的……”

聽見徐武鬧騰,褚澤明於是直接給他扔了個禁言訣過去,面不改色地道:“手都沒了,有人伺候你給你擦鼻涕就不錯了,還敢挑這挑那。”

徐武悲憤地瞪向褚澤明。

褚澤明無視徐武的眼神攻擊,看向其他人,笑問道:“還有誰想要擦眼淚和鼻涕的?我可以一併幫忙擦一下。”

其餘人嘴巴閉得死死的,生怕落到徐武的下場。

褚澤明遺憾地嘖了聲,將手絹還給常威。

褚澤明在洗手。

玄墨不知道從什麼地方端出了一盆水,用的是金盆子。

褚澤明洗完手,他又遞上毛巾擦擦幹。

“你特麼的是娘炮吧,還金盆洗手,你是變態!”徐武罵道,他從來沒有遇見過這麼憋屈的事情,修士都很直接,要殺要剮隨意,怎麼可以這麼折辱人,怎麼可以用屎帕子擦他的臉。這樣想著,不由得委屈從心底升起,他盯著褚澤明,又恨又惱,不由自主再次紅了眼眶。

這邊鬧出的動靜不小,顏掌門想要忽略都沒有辦法,於是帶著顏芯走過來。

褚澤明微笑著朝他彎身,“顏掌門,又見面了。”

“褚小道友,真的謝謝你,謝謝你們帶我的芯兒回家,不論是從前亦或是現在,你們都幫了我們太多!此恩終生難忘,日後不論有何難處,在下定當銜草結環。”顏掌門面容激動,深深地朝著褚澤明鞠躬回以一禮。

褚澤明扶起他,“你與顏芯是我們為數不多的朋友,幫朋友是應該的,不過我確實現在有事相求。”

顏掌門道:“但說無妨。”

褚澤明讓了讓身子,將後面被捆來滄州城的徐武等人露出來,“這幾個人思想不太端正,動輒便想著殺人越貨。想要拜託顏掌門將他們關起來好好勞動改造,端正道心,免得日後走上歪路。”

顏掌門忍不住笑,“還當是什麼大事,端正道心我最會了,褚小道友就交給我好了。塍南,帶他們下去,打上神識烙印,任務就一人負責打掃一個靈獸廄的衛生,然後再去給那些城內新出生的嬰孩當奶孃幫著照顧孩子。”

靈獸廄又髒又臭,噁心得不行。

還有照顧那什麼新生嬰兒,更是最折磨人的時期!想他們堂堂惡人散修,怎麼能淪落到這個地步,太看不起人了!徐武不停地嗚嗚嗚以示抗議,奈何被禁了言無法出聲,於是用頭狠狠地撞了一下旁邊發愣的老二,眼神示意他趕緊抗拒。

老二腦袋被撞了一個包,回過神來,接收到自家大哥的眼神,於是高聲喝道:“不行!這也太不成體統了,我們這夥人最次的也是分神中期的修為,你讓我們一人去打掃一個靈獸廄未免也太看不起我們了!”

顏掌門:“你意如何。”

老二鼻孔幾乎朝天,不屑地道:“最少也得兩個起步。”

顏掌門:“……也行。”

徐武被氣得幾乎吐血。

媽的,二缺,你特麼果然是個二缺!

徐武鐵頭功砰砰地砸老二,老二掛著滿頭包大叫:“你的意思不就是他們看不起我們嗎!大哥別撞了,疼疼疼!”

最終徐武被人拉開了,押著往外走的時候他也依舊在不停地伸腿踹老二。

工作狂魔顏掌門暫時放下了公務,將事務推給了其他幾位元老,然後帶著褚澤明顏芯離開大殿。

回到住處,幾人閒聊了一陣。

顏芯大致講了一下自己這些時日的經歷,只不過卻省去了一部分比較陰暗的內容。她的臉上帶笑,似乎又變回了當初那個驕傲自矜,不問俗事的宗門大小姐,對於自己遭遇的最殘忍痛苦的那一段經歷隻字不提。

父女二人還有很多話要說,姬霜也被留了下來,於是褚澤明便帶大家先行告退。

離開顏掌門住的地方後,幾人朝著尹榕的位置走去。

畢竟是人修聚居的地方,為了避免引起太大的混亂,月前輩沒有隨褚澤明入城,而是一人在城外等待。

關於尹榕的事情,在來時的路上已經跟月前輩仔細說過,月前輩皺眉思索了半天也沒想出什麼所以然來,於是讓褚澤明他們將尹榕帶出來見見。

院子裡,尹榕剛調息打坐結束,突然之間右眼皮狠狠地跳了起來。

他睜開眼睛,手指頭戳戳自己的眼皮,有幾分心神不寧。

“左眼跳財右眼跳災……”

正在這時,“嘎吱——”一聲,門被人推開,緊接著,一道清朗好聽的聲音自門外響起:“乖兒,爹爹帶著你二爹回來看你了。”

尹榕抬頭,果然看見了那幾個披著人皮,卻從不幹人事的衣冠禽獸。

難怪右眼皮一直在跳,竟然是他們回來了。

尹榕伸手拉著小板凳轉身就往裡屋走,一邊走一邊冷淡地道:“今天尹榕不見客,要休息了,有事改天再說。”

說完,哐當一聲關了門,眾人吃了個閉門羹。

越蓮:“……他好像不太待見我們。”

褚澤明按了按眉心:“把們字去掉,他是不待見你。”

越蓮悲憤道:“為什麼啊,我那麼喜歡他,我還教他陣法呢!”

玄墨看著緊閉的房門,摩挲著下巴感嘆:“換作是我,我也不待見你。一天到晚神叨叨的,還強行要做人家的爹爹。”

越蓮沉吟了一瞬,反問道:“認我當爹很虧嗎?”

褚澤明:“不虧,是他沒眼光。”

屋子裡,貼著門縫聽外面說話的尹榕嘴角不停地抽搐,他本來只想晾晾口無遮攔進門就佔他便宜的越蓮,但是現在……尹榕暗自發誓今兒要是給他們開門的話,自己就是大蠢蛋!

跟尹榕鬧歸鬧,但越蓮終歸還是記得正事的,於是上前敲了兩下尹榕的門,道:“尹榕,你還記得我和你會畫同一種陣法,那是我家不外傳的秘法,我娘知道了你的事情想見見你,你要不要跟我們去見見她?她就在城外等你,不白見,她陣法造詣很深,會的也比我多,她只是想看看你,到時候你有什麼要求都可以向她提,不論是靈寶還是秘籍能送的她一定不會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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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榕眼睛亮了一瞬,但很快右眼皮再度跳了起來。

尹榕的心情瞬間淡定下來,右眼跳災,右眼跳災,他們一定沒安好心,指不定是想騙我又想整我,深呼吸一口氣,尹榕喊道:“不去,我忙著呢。”

少年正處於變聲期,聲音介於青年與少年之間,卻還帶著少年氣,很容易就能聽出他語氣中的幾分不堅定。

褚澤明忍不住咳嗽了一聲,笑著看向玄墨。

玄墨只好上前道:“尹榕,我們沒騙你,前輩沒有進城,她在外面等著我們帶你去見她,你信不過我師兄和小師弟,總該信得過我吧,玄墨可從未戲耍過你。”

房門靜悄悄,毫無動靜。

玄墨無奈……看吧,他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了。

屋子裡,尹榕其實也有些動搖。

比起越蓮和褚澤明兩個人,玄墨的話有信服力得多,正糾結要不要開門出去,突然發現聽見外面越蓮低聲說道:“他好像不願意見,算了吧。”

然後,便聽見他們離開的腳步聲。

尹榕臉色一下子就黑了,就不會多等等嗎?

猛地打開門,尹榕面無表情地瞪他們:“在哪裡,帶我去見。”

褚澤明與越蓮他們已經走到門口了,看著站在門口的少年,越蓮忍不住笑道:“噯,這不就出來了嗎?我還以為真的這麼硬氣。”

常威:“蓮妹,少說兩句,待會兒他又把自己關起來了。傲嬌起來不好哄的,到時候月前輩等久了就不好了。”

尹榕:“……”

誰傲嬌?

你才傲嬌,你全家都傲嬌。

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尹榕跟上褚澤明與越蓮,矜持地抬抬下巴:“走吧,帶路。”

……

月前輩在一棵樹下等。

不知道為什麼,她心裡總有幾分忐忑不定,將垂於兩頰的烏髮撥弄到一旁後,又幻化出一面水鏡照鏡子,確定臉很乾淨,儀容儀表十分得體後,她又開始盯著自己的裙袂看,莫名其妙的腦子裡有種白衣服是不是太素了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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