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徐小嵐就拉著夏梵去逛街,兩人不知道有人找他們正急的火上火燎。

長鎏在邊塞長大,領軍多年,卻從來沒有這樣活過。

從前她一身黑衫,吃住隨軍更是不會挑剔,而週末商場到處都是年輕的女孩,三五成群有說有笑,像是晨間的向日葵,她看著也不由自的心情好了起來。

那種馬革裹屍的日子,已經很遠了。

上一世的長鎏為大鳳活著,為姬姓王族活著,卻從來沒有一刻為自己活過一天。

三十年前,匈奴攻入上京,王族姬氏一族被俘虜受盡屈辱,先王臥薪嚐膽四年,最後逃出來身邊便只剩下一子一女。

一子便是後來繼承大統的姬襄王,一女則是長鎏的母親鎮國長公主。

又是十年,姬襄王膝下不過一位太子兩位個公主,鎮國長公主也不過就生了一位郡主,封號天策。

姬姓一脈從此人丁凋零。

長鎏沒有兄長可以依靠,卻要成為太子的依仗,在她之前,大鳳乃至天下沒有一個女人當將軍。

五歲開始每日卯時起床,泡在湖中練武,湖水寒冷刺骨,她練一年能抵得上尋常人練三年,如此才能在武將中拔得頭籌。

十四當了副將,一把槍挑掉了蕭山鐵騎十一人的武器,如此再無人有異議。

十六歲封將,長鎏單手握一支素櫻銀槍立於城牆之上。

祭了槍的敵軍前鋒不計其數,煞氣凜然,讓人從骨子裡發寒,三魂七魄幾乎去了一半。

攻城敵軍知道領兵的是大鳳姬長鎏,只恨不得能甩開膀子,先為自己哭一場喪。

人人只道她是夜叉殺神,卻不知她接過權柄之際,大鳳真值內憂外患之際,她露出半點怯意便會屍骨無存。

她只能一往無前,沒有人天生喜歡殺戮。

“你怎麼發愣了,我穿這件衣服好看嗎?”徐小嵐從試衣間出來,手指在人的面前晃了晃。

夏梵回過了神,笑了笑,“你生的美,自然穿什麼都好看。”

徐小嵐臉上一紅,卻心裡頭高興,她又試了幾件衣服這才拉著夏梵去頂樓看電影。

電影的效果自是比家裡電視好上許多,夏梵詫異於要收錢還這麼多人,戲子在這個地方是備受追捧。

兩人看得是口碑很好武俠片,幾乎所有人都看得津津有味,夏梵卻覺得索然無味。

招式像是棉花一般,而且太慢了……

從電影院出來,兩人回到家已經是深夜十一點。

徐小嵐不敢一個人走夜路,但是現在她倒是不怕,夏梵在身邊,特別有安全感!

夏梵尋思傷已經恢復了八|九成,該為揹負的債想想法子。

徐小嵐看著夏梵手,如今只有下兩道鮮紅疤痕,筋骨已然痊癒,她為對方禽獸似得恢復力驚愕的不己。

這不科學!

過了會兒,她想了想才問:“那你擅長做什麼?”

夏梵心思一沉,帶兵打仗……只是這裡可沒有仗可打啊。

她挑了下眉問:“這裡有女將軍嗎?”

徐小嵐一笑,“當然有啦,而且不少。”說罷伸手指了指電視裡穿著軍裝正在唱歌的人,“她就是將軍,少將級別。”

夏梵頗為意外,“這不是歌伶嗎?”

徐小嵐眨了眨眼睛,“是唱歌的沒錯,但也是“國家一級演員”,享受國務|院津貼的將軍。”

夏梵這才知道這地方女將軍居然不少,不過大多是唱歌、跳舞出身……而且只享有軍銜,並沒有實權。

她雖知這些人能當上將軍必然是有過人之處,卻也難免咂舌,一時也沒再說話。

徐小嵐見夏梵不說話,想了想又問,“那你當初學得專業是什麼?”

以前的夏梵學了十幾年的芭蕾,後來受傷沒當上芭蕾舞者,卻陰差陽錯的出道當了明星,並沒有上大學。

從前的夏梵讀書就學得馬馬虎虎,現在換了個主,就更混了。

硬是要說有什麼擅長之處,不得不說就是……臉……

五斗米折腰,戎馬半生女將軍都是看得開:“我也不挑,你看我適合什麼我,能掙錢就行。”

這還真把徐小嵐難為了,要說夏梵外貌極其出色,不然也不會被發掘出道,想想那些緋聞,這樣的臉不有什麼糾纏是非才會稀奇。

兩條英挺修長的濃眉,皮膚白的通透,眉宇間自信成熟帶了三分冷意,讓人覺得有些不近人情,偏生一笑又有兩個很深的酒窩。

亦純亦媚。

都說“腹有詩書氣自華”,夏梵這個女流氓加小文盲卻是反駁這句話最好的存在,就是這麼科學!

這樣的外貌天生適合站在鎂光燈下……想到夏梵明天就要去公司解約,徐小嵐不免覺得很是惋惜。

她確定那些八卦新聞都是愈加之詞的誹謗,她最近一直在網路上幫夏梵申明澄清,只是沒人相信。

總不能讓人真的去樓下商店收銀吧,徐小嵐腦子靈光一閃想到件事情。上次同學聚會來的人,據說有位如今在杜家班混,和很多大明星都合作過。

那人是她的小學同學,成績不好後來進了武校,如今倒是比他們這些大學畢業的還吃得開些。

武替的話,夏梵身手這麼好一定能吃得開,只不過據說工作很辛苦,不知道夏梵能不能受得住。

而且從鎂光燈的幕前轉到幕後,這落差不會太大了吧……

杜家班鼎鼎有名,是行內獎次數最多的動作班底,特技專業人員中最出類拔萃的一群,每個都是百中選一的精英。

只要是武俠迷或者喜愛動作片的觀眾,就一定知道杜家班,可謂傲視群雄、風光無限。

徐小嵐斟酌了半響,還是把想法和說了出來。

夏梵歪了歪頭,武打替身?這相當於戲裡的武生,她當初苦心練武的時候,一定不會想到,會有天在這上面學以致用。

夏梵倒是不抗拒,主要是武打替身的佣金比樓下收銀要高得多,她當下就決定要去試一試。

徐小嵐掛了電話,又開始懷疑這樣真的行嗎?

“我和我朋友說了,他讓你明天下午三點去面試,不管結果怎麼樣,你……只要盡力就可以了,我們以後還有其他的機會。”

杜家班紀律嚴明,選拔更是苛刻,自是不能透過關係塞進去,不過最近恰好也招人,夏梵得到了個面試機會。

夏梵伸了個懶腰,一臉的輕鬆,“怎麼會,我最得開了。”

徐小嵐笑了笑,正想誇對方心態好,就聽見人又說,“我是一定會入選,剛好明天我上午去給錢,下午就可以去那裡工工作。”

徐小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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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起了個早,夏梵先去了公司一趟。

目前為止,她已經基本適應了這個地方,五百萬的違約金,多少人一輩子掙不到的錢。

她心裡清楚,夏梵會背上鉅額的賠償金,是因為有人在背後……擺了一道,所以即便是拿不出全款,也不著急。

趙營看著一麻袋的錢,愣了半響才說,“你是不是瘋了!”

夏梵笑眯眯的說:“這是違約金,你點一下,我才從銀行取出來,熱騰騰的。”

趙營驚愕之後,便是滿腔的憤怒,“你是故意的吧?”

五百萬居然全部是現金,這樣帶到公司難道不怕路上被搶劫嗎?而且整整的兩大袋子,這也怪力亂神。

這人到底是怎麼扛過來的!

夏梵一臉懵懂和不解: “難道你們不收現金?或者不要違約金了嗎?”

看著對方臉一陣子紅,一陣子白,夏梵聳了聳肩,“我還以為你不要我給贖身的錢了,看來不是,那就數數吧。”

趙營盯著人兩分鍾,幾度想要開口都忍了下來,出去叫了幾個人過來一起點鈔票。

兩大麻袋的現金,五個人點了一個半小時才完,趴在桌上睡覺的夏梵剛好抬起了頭,“數完了嗎?”

趙營拔高聲音:“三百四十二萬四千。”

夏梵想了想,“不會吧,你們確定沒有數錯?”

六個人看著一桌子的錢,面面相覷,數了這麼久他們也不太肯定是不是出了差錯。

夏梵好心的建議道:“不如你們再數一遍吧,我先睡一會兒。”說完再次趴了下來。

幾個人又花了一個半小時把再數了一遍。

這下趙營更是怒火中燒,“三百四十二萬四千,我沒有數錯!”

這一桌子錢,簡直數的幾個人頭痛欲裂,這人一定是故意的!

夏梵揉了揉眼睛,雲淡風輕的說:“那就應該是沒錯了,我相信你。”

眾人:“……”

這人惡劣的真是叫人髮指!

趙營拍了拍桌子,“這些錢不夠,還差一百多萬!”

“我知道啊。”頓了頓,夏梵攤手又說,“但是,我沒有了。”

對方這麼理直氣壯,趙營簡直懷疑自己聽錯了,臉皮可真厚!

夏梵伸了個懶腰站起來,“真的沒有了,這是我所有家當,房子都買了,剩下的就欠著吧,我會還給你的。”

頓了頓,夏梵又說,“那我走啦。”

“不行,你必須一次性付清,不然你就等著法院的傳票!”趙營上前一步,攔住了人的去路。

夏梵看著人,她的嘴角揚起,眼神卻冰冷無比,像是千年的寒冰,又像是銳利的刀鋒。

趙營再說不出話來,連著轉身的力氣也沒有。趙營再怎麼是惡人,畢竟紅旗下長大,也有個度。

長鎏在亂世中長大,見過的死人比活人還多,殺人不過頭點地,被她這麼盯著,任憑你是誰也受不住。

“我可以走了嗎?剩下的錢,我會儘快給你,哦,你可以和俞寧請示一下,她會同意的啦。”夏梵輕輕的推開人的手,徑直離開。

人走了後,辦公室剩下的幾個人才上前,都詫異剛剛趙總監居然就這麼放人走了。

有人從後面拍了趙營一下,趙營瞬間癱坐在地上,竟然渾身都是冷汗,溼了衣服領子。

那人想殺他,那一瞬間,幾乎以為自己活不了了……

現在想起來他還肝膽巨寒,就算是惡貫滿盈的殺人犯,和剛剛那女人比起來,都和善得不得了。

而且夏梵怎麼知道,是俞寧……

趙營握住了發抖的手,連著喝了三杯水才緩過來,掏出手機打了電話,“俞寧姐,剛剛夏梵來了,她只給了三百多萬,她讓我就來……請示你。”

“你就這麼讓她走了?”俞寧轉心裡一慌,她自問沒什麼破綻,對方從何得知?

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就算是知道又怎麼樣,沒有證據也奈何不得她,夏嶽川不會信,其他的人更不會相信。

俞寧想了想,“算了,你就讓她慢慢還。”

如果把夏梵逼得急了,反悔找她父親和解,那不是得不償失……

趙營松了口氣,得到了大赦,他是沒勇氣再和那個閻王爺討錢了,他要錢,那人要他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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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M.A和楓樺演藝旗下藝人有一個聯合的節目,今天他們過來彩排,也是唯一一次的彩排,剛好就看到了這一幕。

陳嘉裕笑出了聲,“那不是趙營嗎?怎麼嚇成這樣,活像是見了鬼。”

他們剛好在夏梵背後,所以只看到了夏梵的臉,但是卻把趙營的表情都盡收眼底。

“哈哈,居然用現錢賠違約金,也虧做得出來,還理直氣壯的說先欠著,不過,我看那女的怎麼有點眼熟。”

薛凜舒思考了會兒,他終於想起來這人是誰,“還真是女流氓,這不是差點採了阿川的那個女人嗎?居然被逼到傾盡錢財賠償解約金。”

其餘三個人一齊看向走在後面的人。

只見那人穿著白色的襯衫,通身再沒有其他裝飾,卻俞發襯托出五官出色,芝蘭玉樹的站在那裡,竟然叫人移不開眼睛。

他的聲音雖帶著溫潤,語調卻利落清冷:“是嗎?”

幾個人一愣。

一個組合朝夕相處,自然清楚林青川的性子,倒是不再多言。

陳嘉裕聳了聳肩,“阿川,你還真是無情。”

林青川覺得有些委屈,“她走錯房間,和我有什麼關係?”

另外幾個人相顧無言。

林青川是S.M.A的隊長兼製作人,更是靈魂人物,S.M.A出道的那張專輯的十一首歌,林青川每一首都有參與,曲曲爆紅。

只是別人絕對想不出,寫出那麼纏綿情歌的人會如此殘忍天真,見了誰都面帶微笑,溫和無害,卻天生冷漠寡情。

那天晚上,他們幾個人就在轉角的走廊。

那個女人拿著磁卡試了好幾次,才伸手去推門,不想竟意外的把門給推開了,然後走進去就再沒出來。

明顯是走錯了房間。

林青川看到了記者轉身就走,他們不想多事,也就跟著離開了,阿川沒說過一句,從始至終冷眼旁觀整件事,彷彿置身事外。

不是怕麻煩,而是……從未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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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薇薇抬了抬眼,“她還欠錢,你難道就這麼算了啊?”

俞寧把雙手放到對方的肩上,“我心裡都有數,這事不宜操之過急,我不會讓她影響我們。”

凌薇薇點了點頭,“那我先走了,媽媽。”

俞寧慈愛的點了點頭,一改剛剛的眼神狠辣。

她和夏嶽川年幼相識,奈何她出身不好,夏嶽川的父親不同意兩人的婚事。

她以退為進介紹了蕭靜曼給夏嶽川。蕭靜曼雖出身平凡,卻出身書香門第,而且性格單純不會成為兩個人的阻礙。

當初她懷孕遠走了半年,夏嶽川以為她是流產,對她更是歉意。

其實當年那個孩子並沒有夭折……只是凌薇薇卻並不姓夏,所以她如何也不能讓夏嶽川知道。

夏梵對她冷嘲熱諷便也罷了,上次電影選角,明明是薇薇名氣更大,試鏡導演卻看中了夏梵,就像是當初不論她怎麼努力都比不上蕭靜曼……

她怎麼能讓自己女兒重蹈覆轍,如此更是容不下夏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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