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觀二年八月。
官營性質的印刷局首次面世。
隨之進入大眾視線的還有第一批用雕版印刷製作出來的《千字文》線裝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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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所謂的雕版印刷,人們知之甚少。
但隨便拿上一本《千字文》開啟,可以發現每一頁紙上的文字相當工整,排列有序,全篇沒有一個錯別字,也沒有塗塗改改的痕跡,看著極為舒爽。
一本就算了,更難得的是每一本都一模一樣,可謂是“千篇一律”。
人們紛紛猜測這是怎麼辦到的。
一時間這個版本的《千字文》成了搶手貨,長安民眾爭相收集。
有著獵奇心理的他們還沒有意識到,雕版印刷術的出現,會對當代以及後世產生多麼至關重要的影響。
另外,高士廉也完成的《氏族志》的修訂,在朝堂之上呈獻給李世民。
李世民當場開啟閱覽。
排名第一的正是皇族李氏。
其後完全按照各個世家大族在紅榜上的慈善排名所列。
李世民看完龍顏大悅,厚賞高士廉,並命其將《氏族志》昭示天下。
同時《百家姓》也已完成重新排序,和《三字經》一起進入雕版印刷的製作之中。
毫無疑問,隨著《氏族志》的問世,傳統的五姓七宗將逐漸式微,一大批新興世族開始為世人所熟知。
……
又是新的一天,羅太歲照例要去皇城司當值。
朝九晚五且可以找人代替打卡上班的日子裡,怎麼能少得了一頓豐盛的早餐?
貞觀年間最常見的早餐還是面片湯或者芝麻粥、杏仁餳粥之類,當然還有各種麵餅。
你絕對猜不到,這時候居然還有煎餅。
煎餅是一種時令美食,用蕎麥去殼,磨而為面,攤作煎餅,配蒜而食。
按照慣例,百官在三月三的時候都要吃煎餅。
羅太歲也喜歡吃。
但他會更多的加入自己的做法,在裡面夾上各種蔬菜、水果、醬之類的。
當然還得配上一碗自己親手磨的豆漿。
快活得很。
同樣快活的還有偃師。
她已經明著在羅府住了十多天,過著飯來張口,但卻沒有衣來伸手的日子。
趁羅太歲不在的時候,還可以四下搜尋楊公寶庫,同時一點一點的研究那已經組裝完成的偵查木鳶。
當然,白吃白喝的也不是她一個。
這不,裴行儉也來蹭了頓早飯。
自從偃師在羅府住下來之後,這小子就來得很勤快,甚至頻繁出言試探……
“大頭啊,你說……你羅府這麼多房子,空在那裡沒人住,就這麼荒廢下去是不是太可惜了?”
“大頭,我苦啊,在裴家寄人籬下,整天被逼著唸書,嘮叨著要守規矩……兄弟我快受不了了,大不了離家出走你願意支援我嗎?”
“所謂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大頭啊,三年不見,甚是想念……”
“大頭,你們家還缺打雜的嗎?”
……
有道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羅太歲那還不知道他那點小心思。
不就是看上偃師了嗎?
好小子,還真沒看出來你居然喜歡御姐型別的。
但羅太歲根本不吃他那一套。
這種時候乾脆就裝聾作啞,或者視若無睹。
不然要怎地?
難不成等他們這對狗男女成了,成天住小爺的房子裡,吃小爺的飯菜,使喚小爺給他們洗鍋抹碗、當牛做馬,還要被他們硬塞狗糧?
守約啊,距離產生美,兄弟也是為你好。
……
早飯過後,偃師守家,裴行儉上學,羅太歲則去上班。
“誒,那邊的……那個誰,不知道朱雀大街不讓擺攤嗎?收了收了,快點,不要讓兄弟們難做。”
“哦,老張啊,上次那李子真甜,有空再弄點過來,記得找王知事付錢。
不過在這之前,先把攤子支到拐角去……”
“嗯哼!那邊的騙子,我數到三,立即給小爺消失!”
“什麼?你說你是乞丐?穿一身破爛就是乞丐?那昨天在怡紅院門口裝大爺的是誰?
你已經上了皇城司黑名單了知道嗎?
立即滾蛋!再給小爺死皮賴臉的,一棍捅死你!”
“大娘,這裡……誒,誒,別動手,這裡真沒有柴雞蛋領!
算了,給你十文錢,您老自個兒買去。”
“那啥,兄弟們也是混一口飯吃,有失禮的地方請大家多包涵!
都是街坊鄰居的,誰都不想讓人戳著脊樑骨罵,大家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
秦師道跟在羅太歲後面,看他扛著個混鐵棍一路清場,已經驚得說不出話來。
把皇城司的公卿子弟全加在一起,就沒見過像他這種路數的。
這才幾個月?
好像整個長安城的販夫走卒、引車賣漿都和他很熟一樣。
“羅副使……”
看了半天,秦師道終於忍不住喚道。
“怎麼了,秦兄?”
羅太歲回頭,混鐵棍在秦師道頭頂半公分處呼嘯而過,又是令他一陣暗自心驚。
“如今不良人的案情再次進入死衚衕,大家整天無所事事,我擔心這麼下去,皇城司就要淪為他人的笑柄了。”
秦師道顯得憂心忡忡。
“皇城司的建立,大家都抱有很高的期待。
都覺得聚在一起足以在長安呼風喚雨,創下一番事業。
不曾想現在卻淪落到巡街維持秩序……”
“這不挺好的?”
羅太歲不以為然的道:“貼近底層民眾,融入基層生活,共創和諧長安……”
“羅副使!”
秦師道正色道:“大家都想幹一番大事業,不是來玩玩的。”
砰!
混鐵棍被杵在地上。
羅太歲緩緩轉過身來,眉頭緊皺的看著秦師道。
秦師道心裡咯噔一下。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被羅太歲緊緊盯著,竟然生出一種無形的壓力。
“好像你說的也對。”
羅太歲將混鐵棍靠在肩膀處,騰出手來互相一捶,若有所思的道:“各位都是人中龍鳳,皇城司如此寂寂無名,恐怕是配不上各位的身份了。”
秦師道又感覺壓力潮水般的退去。
“羅副使到底何意?”他微微皺眉。
“我的意思是,皇城司廟小,容不下大神,要不……”
羅太歲咧嘴一笑道:“各位就乾脆退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