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巴比倫之城(十一)
第11章
“……什麼呀, 難道你問我就要說嗎？才不存在那樣的情況哦。我說，你可不要忘掉了呀阿爾忒彌斯，我們之間可是有著非常非常深的仇怨呢。”
伊什塔爾坐在自己的那有些過分奢華了的神座上面, 翹起修長的腿來，一邊用手捏著旁邊的那些被作為供奉呈上來的新鮮水嫩的葡萄，一邊微微的斜了眼看著阿爾忒彌斯, 眼底滿是嘲弄的神色。
阿爾忒彌斯知道伊什塔爾這是想要故意刁難自己，但是實際上, 他倒並不是覺得這是一件如何困難的、無法輕易就解決掉的事情。
畢竟伊什塔爾這種諸般情緒全部都流於表面的傢伙，總比那些心思深沉的傢伙要容易對付的多。
“伊什塔爾。”
阿爾忒彌斯微微的露出來笑容——他平日裡是很少笑的, 但是如今這乍一笑起來，比起令人驚豔, 似乎還是某種無法言說的恐怖的感覺要來的更多一些。
“我希望你可以配合一些。”
“畢竟……”
阿爾忒彌斯微微的加重了語氣。
“我們誰也不希望事情發展到那種必須要動手的不死不休的場面, 你說對不對？”
伊什塔爾頓時就有些慫。
畢竟這些年來她也沒少去找阿爾忒彌斯麻煩, 只不過最後每一次全部都是以伊什塔爾的失敗告終。
又或者說是阿爾忒彌斯的大勝利？
總之或許是因為被教訓了太多次, 所以伊什塔爾對於阿爾忒彌斯存在著一種本能的、記憶在身體裡的恐懼感——大概是生怕對方要動手揍他吧。
“……你、你要是求我的話，我又不是不能考慮告訴你喲。”
伊什塔爾如今的樣子看上去，倒是有一些色厲內荏了。
阿爾忒彌斯自然是抓住了她這樣的情緒的變化。於是他再接再厲，帶上了幾分威脅的意味看著伊什塔爾。
“……好嘛！好嘛！”
伊什塔爾最後還是屈服了。只不過她鴨子死在田坎上面就剩一張嘴了, 所以就是嘴硬的不肯認輸, 而是一定要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施捨的神態來。就彷彿一切都只不過是她屈尊降貴地告知了阿爾忒彌斯關於烏魯克如今的情況, 而非是在阿爾忒彌斯的威脅之下才不得不吐露實情。
“你是外神，所以你知道我們的起源嗎？”
伊什塔爾問。
“嗯？”
這個還真的是阿爾忒彌斯的知識盲區。就算是他已經作為烏魯克的守護神經歷了一段不短的歲月，但是, 一般的百姓不會也沒有膽子去過份的靠近神明。而經常能夠待在他身邊的三個人呢，又不太會和阿爾忒彌斯說這些事情。
但是沒關係，因為阿爾忒彌斯還有系統呀！
或許在戰鬥力這方面，系統的確是沒有辦法給予阿爾忒彌斯任何的幫助；但是一旦涉及到類似於大資料以及資訊、情報之類的事情的話，大概這世界上還沒有人能夠出系統左右。
所以在聽到了阿爾忒彌斯的要求之後，系統立刻就行動起來。很快，它就已經向阿爾忒彌斯反饋出來了巴比倫神話之中所有的重大的事件。
於是阿爾忒彌斯便可以理直氣壯地向伊什塔爾表示：“嗯，我基本上知道。”
對於阿爾忒彌斯的這一個回答，顯然，伊什塔爾很是有些驚訝。不過她飛快的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緒，在面對阿爾忒彌斯的時候還是端著一張臉。
“既然你有所瞭解的話，那麼我解釋起來也就方便許多了。”
“你知道的吧？我們的起源。”
阿爾忒彌斯的眸子微微一動。
“你是說鹹水之神提亞馬特與淡水之神阿普蘇嗎？”
“嗯。”
伊什塔爾從自己的座位上面站了起來，一步一步地走到了阿爾忒彌斯的面前，伸出食指來，輕輕的戳了戳他的胸膛。
“所以，你覺得那些將烏魯克包裹起來的淡水會是什麼呢？”
阿爾忒彌斯的腦中出現了一個可怕的、他並不願意去承認，但是又似乎已經證據確鑿了的結論。
“那些淡水是……創世神阿普蘇嗎？”
“準確來說的話，並不能完全算是創世父神。因為阿普蘇早已在最開始的時候就已經被眾神屠戮，他的遺體成為了如今你腳下所踩著的這一片孕育了眾多的神明的土地。更為準確一些來說的話，烏魯克周邊的淡水，應該是創始父神的遺恨吧。”
阿爾忒彌斯閉了閉眼睛。
“那麼，為什麼是烏魯克？烏魯克對於你們來說不應當是特殊的嗎？否則的話，當年也不會讓女神為人類的王者誕下了擁有神明血脈半神之子，甚至是賦予了對方天之楔的名號，希望能夠將神明與人類之間的聯絡加深。”
“是。我不否認對於我們來說，烏魯克的人民的確是需要統治的人類之中最重要的那一批。但是這也只不過就像是捧在手中的那些珠寶一樣吧，無論再怎麼珍貴華美，如果不合心意的話，那麼毀掉就好了，接著再重新創造一批聽話的與、之前一般無二的不就可以了麼？畢竟我們可是神明啊，是理應主宰他們的一切的至高的存在。”
伊什塔爾在談論起這些的時候表情漠然，就好像是人類的性命於她而言，人類的性命並不比路邊的一朵野花的價值要高上多少。
“難道在你的世界裡面，神明就不是這樣做的嗎？”
伊士塔爾甚至是有些困惑地向阿爾忒彌斯都問出來了這樣的問題。很顯然，在她的認知裡面，人類存在的價值意義不過如此。
“……烏魯克被放棄的原因，是因為我嗎？”
阿爾忒彌斯咬了咬自己的下唇問。
“不然呢？”
伊什塔爾舉起自己的手來，迎著光線去仔細的欣賞她那保養得當的長長的指甲上面塗抹著的豔麗的蔻丹。
“就算是我不說，你自己也大概是清楚的吧，阿爾忒彌斯。”
伊什塔爾的眼底像是有冷光閃過。
“神王……已經容不下你了呢。”
“啊，是麼。”阿爾忒彌斯應了一聲，“不過我倒很是懷疑，這其中你又出了多少力呢，伊什塔爾。”
“怎怎怎怎麼了！我告訴你，這裡可是我的神殿！你竟然主動踏進了我的地盤上，那麼若是真的與我開戰的話，就算是你阿爾忒彌斯也一定會吃些苦頭的！”
伊什塔爾看阿爾忒彌斯的情緒不太對，頓時驚聲尖叫了起來。
阿爾忒彌斯：……
本來也沒打算對你動手，你在那邊做賊心虛的自亂陣腳個什麼勁兒。
不過眼下將事情在自己的腦中迴轉一遍，阿爾忒彌斯倒是大致的弄清楚了巴比倫的眾神都在想些什麼。
“為了對付我，你們還真是費了大力氣……要把阿普蘇的這一點點遺體分離出來也是很不容易的吧？嗯？伊什塔爾？”
伊什塔爾吹著口哨，看天看地就是不看站在自己面前的阿爾忒彌斯。
“行吧。”
阿爾忒彌斯嘆了一口氣。
“這麼說起來，我在這個世界裡停留的時間也太久了，也是時候回去自己的世界裡面了。畢竟還有人在一直等著我啊……”
阿爾忒彌斯抿了一下唇。
“伊斯塔爾，我走之後，烏魯克就拜託你了。”
伊什塔爾哼哼唧唧。
“什麼啊，烏魯克是我不要的東西，我才不會去吃回頭草的！”
“算了吧。”
然而阿爾忒彌斯早就已經看透一切。
“其實你還是很喜歡烏魯克的，不是嗎？要不然也不會這麼多年來都持之以恆的想要打敗我，將烏魯克的所有權奪回去了。這其中絕大部分的原因固然是出於你的不甘心，但是伊什塔爾，以你那喜新厭舊的性格，卻能夠在這件事情上堅持這麼久，你對於烏魯克真的是毫無感情的嗎？”
“當、當然了……”
伊什塔爾持續嘴硬，但是整個人卻表現的有些底氣不足。
“好吧，那就當我拜託你吧，伊什塔爾。”
阿爾忒彌斯說。
“在我離開之後，我希望你能夠接手烏魯克，代替我守護她，以及她的國民。”
“……你這個請求實在是太可笑了，阿爾忒彌斯。”
伊什塔爾微微的眯起來了眼睛。
“我憑什麼要答應你？”
但是面對伊士塔爾這種不配合的態度，阿爾忒彌斯卻是自信而又篤定。
“你會答應我的，伊什塔爾。”
“因為由始至終，都只有你才是烏魯克的守護神吧？那終歸是你的領地。我只不過是在這幾十年的時間中暫代了這一職罷了。”
阿爾忒彌斯很早就注意到了這一點，伊什塔爾從來都不曾收回過她施加在烏魯克上的權能。
“伊什塔爾……”
“你，是愛著烏魯克的。”
否則的話，也不會在他找上門來的時候，就這樣輕而易舉的將烏魯克如今面臨的困境全盤托出。那是眾神共同做下的決定，而伊什塔爾這樣的所作所為，無疑是與眾神背道而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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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的再嚴重一些的話，她無疑已經是對了，烏魯克而背叛了眾神。
“開什麼玩笑啊？！誰會喜歡烏魯克呀！”
伊什塔爾大聲嗶嗶，但是阿爾忒彌斯卻並不動搖自己的判斷。
“總之，我將這個烏魯克完好無損的還到你的手上了。今後也要由你去多多的照料它了，伊什塔爾。”
伊什塔爾別過臉去。
“我怎麼覺得你這傢伙就跟像是在交代遺言一樣……”
“嗯？”阿爾忒彌斯愣了一下，隨即笑了起來，“也差不多吧，畢竟我要去面對的可是一位創世神呀。”
伊什塔爾表現得有些急躁。
“說是創世父神，也不過是對方留下的一點點殘骸而已。如果是你的話，完全沒有任何問題的。”
阿爾忒彌斯搖了搖頭，但是並沒有對伊什塔爾做出過多的解釋。
哪裡有那麼簡單？
這個世界的法則原本就一直在排斥阿爾忒彌斯的存在。畢竟他與伊什塔爾的重疊之處實在太多，就有如兩人是不同世界的同位體一樣。
但是一個世界裡面，同一種代表意義的存在只需要一個就夠了，所以阿爾忒彌斯一直都是被世界法則主要驅趕的物件。如今既然終於有了機會能夠去動些手腳，誰要是說世界法則會手下留情的話，阿爾忒彌斯自己都要第一個表示不信。
他敢打包票，自己這一次八成還真的是有去無回。
當然，有系統的存在，阿爾忒彌斯並不會受到什麼傷害。但是離開這個世界確實肯定的事情了。
“總之，烏魯克就拜託你了。”
面對阿爾忒彌斯這樣鄭重的請求，伊什塔爾的表情也終於正經了起來。
“我知道啦。”
“總之，這是你自己把烏魯克送給我的……絕對絕對不是因為我喜歡它哦！我只不過是勉為其難的繼續擔任烏魯克的守護神罷了！”
“嗯嗯。”
阿爾忒彌斯敷衍她。
“和你沒關係，全部都是因為我的請求。”
“今後……烏魯克就拜託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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