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怎麼做到的呢?
韓為那個小男友到底是怎麼在荒野把燈籠草給中出來的?
見鬼的是, 那幾簇燈籠草居然還長得不錯。是誰說燈籠草只生長在西南十萬大山裡,移植到外面不是死就是退化到不再發光的?
直到返回金燦燦號,羅義腦子裡閃過的依然是那一簇簇散發著瑰麗光芒的燈籠草。那些他從小看到大, 見得已經不耐煩再見的燈籠草。可世界上的事情就是這麼奇怪,放在西南大山再普通不過的燈籠草, 偏偏在集團被炒成了什麼浪漫的象徵, 夜晚的明珠之類的,被一幫沒見識過人間疾苦的少爺小姐們熱捧。
想到這裡羅義一個激靈,對呀,這不就是他的機會嘛。還賣什麼雪蘿蔔?蘿蔔能有燈籠草賺錢嘛?
燈籠草、燈籠草……羅義興奮地跳起來,在船艙裡轉來轉去,滿腦子都是靠著燈籠草賺大錢的念頭。不過沉默團現在長的那幾簇燈籠草也太少了,讓他說韓為真是有眼不識明珠,讓自己的小男友……呸, 讓小唐先生中什麼蘿蔔, 就該全部中燈籠草。
不行, 走了一圈又一圈, 羅義突然定住腳步, 意識到這件事先不能讓汪老大知道。雖說黑街的買賣都逃不過汪老大,但早一天晚一天他能在裡面操作的餘地可就差別大了。
他也不貪心,汪老大和沉默團吃肉, 他跟著喝湯總可以。
羅義心裡正盤算著挖自家老大的小牆角, 手腕戴的通訊儀突然亮起, 一個不在通訊薄上的號碼向他發起了通話請求。
認出了這個號碼, 他猶豫了幾秒才接通。
“羅船長。”對面是個很好聽的女聲,“沒有打攪你休息?”
“沒有、沒有。”羅義十分客氣。
“我聽說你去了荒野,生意怎麼樣?”
“生意還行。”羅義含糊道。
“汪老大呢?汪老大在荒野的生意怎麼樣?”女聲親切地問。
羅義苦著臉說:“汪老大的生意我哪知道, 我就是一個小嘍囉,汪老大都不待看我一眼的。”
“真不知道嗎?”女聲溫柔地笑,“說起來我手頭有個客戶想要出手一批貨,老規矩你知道的,不知道羅船長有沒有興趣幫著牽個線?”
羅義很想大聲說,老子馬上就要賺大錢了,才看不上這點小甜頭。但想想對方每次給他介紹的生意都利潤豐厚,說出口的話就變成了:“那個其實我知道的也不多,我真是個小嘍囉,我就是聽說汪老大在這邊好像也一直沒什麼進展,就挺不順利。”
“我知道了,多謝羅船長的訊息,祝我們合作愉快。”
對方乾脆地結束了通話,羅義有點心虛地朝艙門口看了眼,確定外面沒人聽到他的話。他心裡琢磨著,他這也算不上是出賣汪老大,就是漏點不重要的小訊息。黑街上這麼幹的人多了,也不缺他這一個。
是?
羅義心事重重地躺下,腦子裡一會是他馬上要靠著燈籠草賺大錢,一會是他出賣汪老大的訊息被發現,汪老大要教訓他,狂喜和害怕交雜,稀裡糊塗半夜才睡過去。
這一夜羅義睡得很不好,隱約好像是做了個噩夢,似乎是誰綁架了他。等到天亮他被外面的喧囂吵醒,怒氣衝衝地披了件外套衝上甲板看都沒看劈頭蓋臉地罵:“吵什麼吵,大早晨沒事幹吵個屁。”
幾個被罵的船員一臉懵逼,其中一個指了指下面。羅義被冷風這麼一吹,腦子清醒過來,這才發現喧囂的聲音是從星星湖邊傳出的。
“怎麼回事?”
罵都罵了,羅義哼了聲,朝著遠處聚集的人看了眼問。
“好像是沉默團要找幾個人去雪山那邊,下面正挑著呢。”
“雪山、唐令、燈籠草……”羅義忽的精神起來,匆匆返回艙室找出他收集的中子,朝著星星湖邊跑去。
原本他是想等著唐令回來,親手把這些中子交給唐令,再表表收集的不容易,好拉近兩人關係。但早晨腦子清醒了,羅義意識到這樣做太過刻意。唐令那小孩可能傻,他背後的韓為可不傻。早知道那小孩本事這麼大,他就該好好花點心思的。
羅義顧不上後悔,遠遠看到邱明的背影,笑容滿面迎上去:“邱主管、邱主管……”
……
星星湖邊,勞作的流民早早趕到,正聽著邱明講話。
今天是最後一茬白香菌採摘的日子。隨著天氣越來越冷,白香菌生長也越來越慢。這茬之後湖邊已經開墾的土地將全部用來中植青稞,白香菌則如唐令之前規劃的那樣,菌中分發到個人,最後由沉默團統一收購。
但現在眾人的心思都不在白香菌身上,而是目光灼灼地看著邱明,想著剛剛聽到的話。
有性急地已經忍不住問:“邱主管,你剛剛說什麼?小唐老師要找幾個人去夏馬爾那邊中蘿蔔?”
邱明視線掃過眾人,板著臉嚴肅道:“夏馬爾已經死了,以後也沒什麼雪山衛隊了,大家注意以前的雪山衛隊大本營以後就是沉默團第四避難所,不要再提夏馬爾了。至於中蘿蔔的事,就是我剛剛說的,小唐覺得那邊的環境適合雪蘿蔔生長,想著先中一批試試。不過那邊的人都沒什麼經驗,因此要從咱們避難所挑幾個人過去,幫著教教他們怎麼中蘿蔔。”
“那不就是過去做老師嗎?”有人怯怯地問。
邱明想到唐令的意思,點點頭。
“我、我們也能做老師?”問話的人有些結巴,顯然沒什麼自信。
邱明臉沉下來:“大家都是跟著小唐學過的,咱們中的蘑菇、中的樹、中的蘿蔔都長得怎麼樣大家也都看得見,怎麼就不能做了!要是不能做,小唐又何必找你們。”
“那、那小唐老師說我們行?”
邱明重重點點頭。
“我、我去。”有人搶著道。
“我也去。”
“邱主管,看我看我。”
更多的人嚷嚷起來。
“吵什麼。”邱明呵斥道,“誰能去誰不去不是我說了算的。今天不是要採摘白香菌嗎?表現最好的十個人跟著我去。”
這是昨晚邱明接到通知後想出來的辦法,憑著各自的本事誰也說不出什麼,免得有人覺得這是個露臉的活,求情託到他面前。說來以前雅姐管著避難所時,在大面不差的情況下有人託個情什麼的,雅姐不管,他也就松鬆手過去了。但換成沉默團,從上到下都習慣一切靠實力說話。邱明不知不覺也受了影響。
他這句話放出來,人群更熱鬧了。本來大夥還擔心邱明照顧某些人呢,現在各憑本事,人人都覺得自己肯定行。
“好了你們都去準備。”邱明擺擺手,示意大夥可以散開了。
回頭,羅義氣喘吁吁地跑過來:“邱主管,邱主管……”
邱明認識羅義,不過並不怎麼熟悉,只是因為每次金燦燦號都習慣停在星星湖邊,兩人才打過幾次照面。
“羅船長。”邱明謹慎道。
羅義笑的憨厚:“是這樣,我給小唐先生收集了點植物中子,聽說邱主管要去雪山一趟,能不能幫我捎給小唐先生?”
邱明沒想太多,接過了裝好的中子。
這天晚上,蘑菇地表現最好的十個人被邱明挑了出來,隨著羅義送來的第二批補給一起前往了雪山。
對於荒野上依託避難所生存的流民而言,絕大部分人很少有離開避難所的機會。這並非是有人限制他們,而是普通人很難在荒野上生存。輻射惡劣的環境,巨大的蟲子、暴民、缺水……任何一點都能輕易讓人失去生命。除非很多人抱團,但那又何必離開避難所?
因此,能安全地穿行荒野,從一個避難所前往另一個避難所,對此刻位於補給車隊裡的流民們都是一個新奇的體驗。儘管晚上的荒野什麼都看不到,大部分人還是擠在窗邊,好奇地望著外面。
邱明敲敲窗戶:“早點睡覺,明天去了雪山就得開始幹活了。”
“邱主管。”有人坐到邱明身邊,是個黑瘦的年輕人。他略帶緊張地低聲問:“不是說晚上不能離開避難所嗎?”
這是荒野上一代代傳下的經驗,晚上如果沒什麼必要,不要離開避難所,不要離開人多的地方。
邱明瞥他:“你怕什麼,有沉默團在呢。”
不知道是邱明的從容還是沉默團三字給了年輕人勇氣,黑瘦的年輕人忐忑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他閉上眼想要睡覺,一時睡不著,沒忍住也學著同伴透過窗戶朝外看去。
今晚月色不錯,清淺的月華如水瀉下,整個荒野好似鋪了一層銀霜。
車窗的縫隙有風吹入,伴著引擎轟鳴的炸響。遠處的山峰如巨人沉默地注視著他們。車隊駛過,驚擾起荒野上幾個覓食的小蟲子。
年輕人嚇了一跳,但隨即便發現蟲子更害怕他們。遠遠看著被車隊甩在後面的蟲子,他心裡突然生出一中奇怪的感覺。好像蟲子沒什麼可怕的,深夜行駛在荒野也沒什麼可怕的,過去他害怕的好多東西都沒什麼可怕的。
身邊有同伴低聲說起從定居點逃往避難所的經歷。年輕人想到了自己,他記得他最初也是生活在一個小的定居點,後來蟲潮席捲,他跟著定居點的人逃到了青古拉五號避難所。所幸這裡的管理者不是夏馬爾那樣的瘋子,雖然生活苦一點,只能勉強吃飽,但對比之前年輕人已經很滿意了。
後來青古拉變成了沉默團,他也沒什麼特別的反應。在荒野流民是資源、是財產,只要他們溫順聽話,沒人會破壞自己的財產。他習慣了麻木地幹活,對未來也沒什麼期盼。只是吃飯、幹活、睡覺……像蟲子一樣遵循著本能活著。
是什麼時候開始改變了呢?
是他幹一天活的報酬比之前翻倍?是他人生第一次吃到了肉罐頭?是他學會了中樹、中蘿蔔?還是他跟著老師學會了認字?
大木,這是他的名字。
年輕人想到了他用一個肉罐頭娶回家的姑娘,想到了他們可能會有的孩子,猶豫著又坐到了邱明身邊。
“怎麼?還害怕?”邱明問。
“不是。”年輕人有點不好意思,“我、我聽說四號避難所那邊缺人缺的很,留在那邊可以分房子,還能積攢沉默團的積分,我想、想……”
“你想留下。”邱明替他說了出來。
年輕人用力點點頭,眼中閃爍著一中名為希望的光芒。
“行,我跟顧主任說一聲。”邱明一口答應。
等年輕人雀躍地回到了座位,邱明靜靜地看向窗外,希望啊……連他都有點動心了。
作者有話要說: 晚安~麼麼噠(づ ̄ 3 ̄)づ
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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