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娘子被湘娘子灌藥, 宅子裡都預設,並沒有報給李縉。

一來,湘娘子勢大, 沒人敢觸黴頭, 二來, 此等婦人之間的齷齪事, 怎麼能去煩擾如月清朗的世子爺呢?

就連司以雲,也緘口不言,從不喊冤。

湘娘子坐在屋裡, 她穿著大紅色馬面裙,整個人有種極致的張揚,她端著茶盞, 吹開浮沫, 慢慢喝著。

去打聽的丫鬟回來稟報:“湘娘子果真料事如神, 雲娘子現在連門都不敢出,想必是嚇破膽,從此不敢再亂勾世子爺, 世子爺見她無趣,定會棄她, 來我們屋子。”

湘娘子拿茶盞丟到丫鬟身上,十分不屑:“這等貨色,世子爺還會再去她那裡一次?”

丫鬟淋一身茶,戰戰兢兢:“不會, 世子爺明察秋毫,定不會再去。”

正這時候,外頭又一個丫鬟跑進來:“湘娘子,世子爺來宅子了!”

湘娘子急急忙忙站起來, 興奮地踱步:“哎呀,我今個兒,是不是妝沒化好?”

丫鬟說:“怎麼會,湘娘子天生麗質,不上妝照樣好看得緊。”

湘娘子說:“不比那雲賤.人差吧?”

丫鬟哪敢說實話:“她怎麼能和湘娘子比!”

這廂,幾人著急地等著世子爺,可是沒多久,門外一個丫鬟腳步遲遲,猶豫地站在門外,見狀,湘娘子臉上喜意漸去。

丫鬟說:“湘娘子……世子爺,去雲娘子那屋。”

此刻,司以雲屋子。

她坐在窗前的小榻上,縫補衣裳。

這裡伺候的人太少,只有碧螺還有一個瞎一隻眼的老婆子,老婆子眼神不好,碧螺只會重活,都幹不了穿針引線的細緻活,所以司以雲自己動手縫衣。

一開始,世子爺留在司以雲房中,不少下人蠢蠢欲動想投靠,但出湘娘子的事,司以雲已經被當成瘟神,人人見而避之,恐被湘娘子以為他們是一夥的,被報復。

況且,這個世上,最不缺的就是美人。

宅邸一共四位美姬,世子爺第一夜留在這個教坊司出來的清倌,只是她好運。

好運。

司以雲抬頭,就著窗外光線,看被銀針戳破的手指,慢慢滲出紅豆大小的血粒。

新鮮的血液,在光下,有種晶瑩剔透的美,隱隱約約還有光線穿透它,在她眼底鋪蓋閃爍的猩紅。

突然,一聲沉重的呼吸聲,在她耳畔出現,司以雲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時,一個寬大的懷抱從後擁住她。

帶著那晚他身上的冷香,還有薄涼的餘溫。

司以雲嚇一大跳,她正要回頭,身後男人卻按住她的後頸,低聲說:“這樣就好。”

他上榻擁著她,把她完全攬在懷裡。

司以雲身體微僵,平復著心跳的同時,也慢慢放軟身體,聲音輕如這春末暖風:“世子爺。”

世子爺好似無聲地笑笑,呼吸灑在她耳畔,沒一會兒,司以雲面前多出霧藍色巾帕。

他用巾帕裹住她受傷的手指,道:“這麼不小心。”

司以雲垂眼,她的長睫抖了抖,似乎尤為擔心,說:“針線鋒利,世子爺小心別碰到。”

李縉伸手把針線推遠,他靠在她鬢邊,輕嗅她身上的香味,半是嘆息:“幾日沒見,怎麼好似瘦了。”

司以雲抿抿嘴唇,多說多錯,便只是搖搖頭。

李縉的溫柔又多情僅止於此,他的手指在司以雲脖頸上來回摩挲,另一大手順著衣襬,堂皇入室。

他略一用力,抱起衣衫不整的她,朝裡屋走去。

那天夜裡,司以雲只記得他如墨的雙眼,脈脈含情似的眼睛,這時候,頭一回在白天真正看清這位貴公子——

端的是入畫般的五官,眉目潑墨,鼻樑如峰,唇如淡櫻三月開,面相雅而矜貴。

他頭戴玉冠,身著白色滾金絲邊寬衫,待將司以雲放於枕上時,她的手指劃過袖擺,只覺如雲煙般,只可見,不可觸。

得這般謫仙人物垂憐,恐怕世間無女子會生拒絕之意。

司以雲目光迷濛:“世子爺……”

李縉笑了笑,他撫撫她鬢角,吻在她臉頰上,一如前兩天夜裡,他的吻開始變得滾熱又情深,雙眼中蘊含的情意,應當沒有女子見過這樣的他。

司以雲就要沉入其中不能自拔。

衣料窸窣聲中,李縉的動作突然停下來。

司以雲正雙眸含水,發覺李縉的動作,也不由微微仰起上半身,兩人的目光一同落在她的小腿肚上。

本來潔白如玉的小腿肚,卻有一塊極為明顯的青紫色淤青,醜陋又恐怖,司以雲連忙把腿藏進被褥中。

李縉卻不依。

他捏住她的腳腕,目光深深地落在她腳上。

“怎麼弄的。”

染上情.欲的聲音有點沙啞,帶著極致的蠱惑。

司以雲用自己細白的手,按住那塊淤青,她小聲說:“回世子爺,是奴走路不小心踢到桌子,才起的傷口。”

李縉輕捏她的腿肚子,“疼麼?”

司以雲搖頭,一縷髮絲沾在她頰邊,顯得風情萬種,楚楚可憐。

李縉眸色沉沉:“回頭讓宮廷女醫師,給你揉捏揉捏。”

司以雲不過是個沒名沒分的外室,竟也值得讓李縉請動宮廷醫師,她露出受寵若驚的神情:“多謝世子爺。”

李縉手指刮刮她鼻尖,若情人的低語:“下回小心點。”

司以雲垂下眼睛:“是。”

這點小意外並不影響李縉的興致,他有初嘗情.欲少年的勁,又因極好的家世教養而收斂,濃情蜜意,溫吞持之,把這場事,生生從日頭還在拖到入夜。

事畢,司以雲又倦又足,直接昏睡去。

而李縉和上回一般,命人端來熱水,洗完一身燥熱,穿戴好後,從屏風後轉出來,又是偏偏君子的模樣。

他目不斜視,走出房中。

門外候著一個丫鬟,李縉本已走出兩三步,卻折回來,垂眼看著那丫鬟,淡淡地問:“這兩日,屋裡發生過什麼。”

丫鬟正是碧螺。

碧螺猛地跪地,聲淚俱下:“世子爺要替雲娘子做主呀!”

碧螺知道機不可失,兩日前那件事,這口氣她咽不下,雲娘子也咽不下,如今,到了出氣的時候。

待她說完,卻看世子爺側頭沉思,他宛若畫中走出的人兒,清雋卓然,差點讓碧螺看呆了眼。

直到沒聽到碧螺的其他指控,他回過神來,緩緩問:“沒了?”

碧螺有點噎住:“沒、沒了。”

世子爺又問:“俱是屬實?”

碧螺道:“奴婢絕不敢瞎編亂造,更不敢騙世子爺,否則不得好死!”

李縉頷首,道:“去伺候你家主子吧。”

碧螺磕頭:“是。”

李縉斂袖,緩緩拾階而下,直到府邸外,早上他坐著來的轎子還在原地,一釐都沒有挪動,轎子木椽華貴,精工巧造,隔一寸鑲寶石,極致尊貴。

在下人們行禮聲中,他踩著腳踏,闊步登上轎子,轎子內更是鋪著白色狐皮,靴履踩於其上,沒有任何聲音。

這般富麗堂皇的轎子,直到李縉歸來,才像真正收歸寶物,實至名歸。

只看,李縉端坐在轎子中央,他背脊挺直,目視前方,如黑曜石的瞳仁中,卻黑沉低暗,翻滾著某些東西,好似山雨欲來風滿樓。

他抬起手,在自己耳垂上捻了捻,喚:“王二。”

不過三息的時間,一個面目平平無奇的男人掀開簾子入轎,他是布在宅邸的暗衛之一,對宅邸發生的一切瞭如指掌。

李縉慢悠悠地說:“事實幾何,一一道來。”

***

司以雲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日的清晨。

她捂著有點餓的肚子,掀開簾子,喊:“碧螺。”

碧螺從屋外跑進來:“娘子可醒了!”她端來熱粥,興奮地說,“世子爺走後,賞了不少東西,還有四個身強體壯的僕婦,娘子還沒醒的時候,湘娘子又來兩次,都被那幾個僕婦攔在外頭,可好笑了!”

司以雲一邊聽她嘰嘰喳喳說個不停,一邊抿口熱粥。

她問:“湘娘子又來送避子湯?”

碧螺生氣地說:“不止呢!她還讓人帶了刀,擺明要劃傷娘子的臉蛋,還好有世子爺佈置的四個僕婦,否則,真叫她無法無天去!”

湘娘子被攔住,倒不敢真強闖。

她能在司以雲面前作威作福,但不能對世子爺指手畫腳,因此就是咬碎一口銀牙,也不敢發威。

司以雲思慮片刻,說:“她不懂,三番兩次找我麻煩,早就讓世子爺厭惡了去。”

說到這,碧螺覺得有點委屈:“娘子,我已經和世子爺告過她的狀,世子爺是讓僕婦來保護您,可是,為什麼不罰湘娘子。”

“噓,”司以雲放下粥,讓碧螺別說話,“小心隔牆有耳。”

碧螺捂著嘴,小心地點點頭。

但碧螺還是想不通。

為什麼世子爺兩次來宅邸,兩次都來雲娘子屋裡,分明是喜歡雲娘子的,但明知湘娘子這般作風,卻半點不罰,就是他口頭警告一句,湘娘子也不至於這般囂張,還想來劃傷雲娘子的臉!

司以雲看她還是欲言又止,便把肉粥攪攪,說:“來,吃一口。”

其實,碧螺想不通的事,司以雲輕鬆就明白。

她不像碧螺咋咋呼呼,是一張白紙,她畢竟出自教坊司,官家的手段,耳濡目染之下,雖不敢說能完全猜透,還是能學個皮毛,就這件事來說,李縉其實完全沒必要為她,去懲罰另一個女人。

她們都是皇帝給的“禮物”,無論李縉處罰誰,傳到皇帝耳裡,都是落皇帝的面子,是大忌。

唯有為她佈置多幾個下人,才是最實際的做法。

如此看來,李縉在庇護她。

司以雲攪動肉粥,眉頭舒展。

熬過湘娘子這關頭,即使她對司以雲依然有恨意,也不敢亂來,二者倒是相安無事一段時間。

轉眼,五月初五,仲夏端午飛龍日。

服侍司以雲的僕婦與她已經熟稔,這日帶來一個好消息:“世子爺憐各位姑娘久居宅邸,特准端午這日遊街玩耍!”

司以雲難得露出興奮,真情實意說:“世子爺當真軟心腸。”

她穿一身鵝黃的衣服,戴好幃帽,只讓碧螺挎個籃子,輕裝上陣。

反觀湘娘子那屋,出去遊玩,帶足四個丫鬟,坐一頂轎子,許多的行頭,不曉得的,還以為是哪家的千金出街。

司以雲掩掩帽子,與碧螺站在遊廊,想等湘娘子先出去,她們再走,免得撞上,又惹是生非。

在她們站在遊廊下等候時,另一個穿著白色紗衣的女子走來,一併而走的,還有穿著藕色對襟襦裙的女子。

這兩個女子面容肖似,都是漂亮又精緻,但又各有風采,白衣女子偏豔,藕衣女子偏柔。

司以雲認得她們,她們就是住在宅邸的另外兩人,一對姐妹花,曼娘與妙娘。

曼娘是姐姐,她主動和司以雲搭話:“雲娘子,今個兒天氣真是不錯,娘子為何不把幃帽摘下,好好賞景呢?”

司以雲客氣地回:“近來有點畏寒,還是戴著幃帽好點。”

妙娘性格活潑,說話沒有顧忌:“唉,要不是那善妒的湘娘子,你也不需要這般躲她,弄得遮遮掩掩。”

司以雲知道她們只是過來客套,不會與她們說湘娘子的壞話,她笑笑,頗為大度:

“大家都是服侍世子爺的姐妹,坦蕩自在,沒什麼好躲的。”

妙娘還想說什麼,曼娘阻止她。

她不太好意思地說:“雲娘子,我們兩人今日過來,並非要壞你的心情,只是世子爺兩次來宅邸,都是找的你,所以我想……”

她上前一步,突兀地抓著司以雲的手,往她手裡塞一袋頗有分量的銀錢。

“幫幫我們姐妹倆,在世子爺面前提提我們,好嗎?”

司以雲還沒推脫,碧螺不悅:“娘子們這是做什麼,世子爺想留在誰那裡,難不成是我們雲娘子勸兩句就有用的?”

司以雲倒是大方地收下曼娘妙娘的銀子,說:“可以,但是正如碧螺所說,我能提,結果如何,我不做保證。”

曼娘妙娘這才如釋重負,認真地道謝,走到遊廊另一端去。

碧螺不悅:“雲娘子怎麼能收她們的錢呢!”

司以雲笑了笑,說:“既然她們要送錢,我為何不收?”

碧螺恨鐵不成鋼:“娘子真的是!”

說著,司以雲還真開啟錢袋,仔細數起來,足足十兩銀子,夠一家四口吃半年,她掂量掂量,藏起二兩銀子,把八兩銀子放回錢袋。

五月初五,天氣早就回暖,楊柳岸暖風吹拂,青草依依,粽香四溢,叫人怡然自得。

司以雲到臨江的茶館,專門挑一處窗景,她靠在欄杆上,賽龍舟剛結束,河面上一艘艘畫舫劃過,等入夜,燈與水粼粼,江與天共一色,縱情放肆,聲色犬馬。

那是司以雲熟悉的生活。

在教坊司時,她最喜歡在畫舫上,聽一曲笛聲,或活潑,或黯然。

誰家玉笛暗飛聲,少年白衣,謙謙儒雅。

在她沉入回憶前,忽然在她對面,有人坐下。

司以雲撩起眼瞼,剛想說這裡有人,碧螺給她買粽子去,話到嘴邊卻卡住:“世……”

李縉抬起手,玉指放在唇畔:“噓。”

司以雲睫毛撲閃,好會兒才穩住心神,只看李縉周身都沒有人跟著,他不像往日穿著華貴,然而,即使只是一襲簡單的白袍,也壓不住身上貴氣。

茶館小二上來問茶時,態度恭敬,動作小心翼翼,顯然是對他抱有敬意。

這裡的粗茶又怎麼入得李縉的口?

司以雲有點忐忑,卻看李縉說:“與這位姑娘一樣便可。”

小二神色恍然,心裡只道這姑娘好福氣,得以讓這般氣度的大公子共飲。

而司以雲不明白怎麼就和李縉碰頭,因她帶著幃帽,看景色時,帽紗分開左右掛起,遮遮掩掩之下,美目婉轉,眸色比春水更動人。

瞧在李縉眼底,他眸色微動,抿一口茶,潤潤喉。

便看她斟酌著說:“這麼巧,奴竟與爺碰上。”

李縉彎彎眼睛,溫和地笑:“怎麼,不高興?”

司以雲臉頰微紅:“奴自然是高興的。”

李縉看到江上畫舫,輕緩地說:“我在畫舫上看到你,專程來找你。”

這話說得輕巧,可不用尊稱,只用“我”,蘊含的意思也叫人十分詫異,司以雲呼吸有一瞬的慌亂:“謝謝爺的厚愛。”

李縉站起來,執起她的手,道:“去畫舫上。”

司以雲猶豫:“碧螺還在買粽子。”

李縉招手叫來小二,給一錠銀子:“等會兒,有個丫鬟找她主子,你就說,和家裡爺回去了。”

小二哪見過這麼多的小費,笑得合不攏嘴:“好的爺,多謝爺。”

被李縉牽著手,沿著楊柳岸疾走的時候,司以雲盯著他,忽然覺得這位爺,居然也有這般急不可耐的時候。

他雖然極力剋制著,可是步伐走得比平時大,眉眼依然溫雅,但有一種他過去不曾出現的神色。

躁、急,亦或是喜。

他好像遇到天大的喜事,要與她分享。

待登上畫舫,司以雲還沒來得及摘掉幃帽,李縉主動扯開她的幃帽,這動作雖然不至於如何,但對向來溫柔的李縉來說,是有點魯莽了。

細密的吻落在司以雲臉上,他呼吸越來越沉。

突然,他咬著她的耳垂,呢喃:“我好高興。”

司以雲困惑地看著他。

李縉低笑一聲,抱著她放到畫舫船艙中央的大床上。

隨著江水滔滔,畫舫晃悠,水上水下,都是熱鬧一片,司以雲逐漸被帶到一個境界,餘了之時,她勉強撐起精神看向畫舫外,已是漫天落日餘暉。

李縉從情意中脫離出來,又是那般的溫潤如玉,只是為她梳理鬢邊的頭髮,一遍遍撫摸著司以雲的臉頰,從喉頭發出一聲喟嘆。

司以雲抬眼看他。

李縉問:“你今天,和另外兩個女人,聊了什麼?”

司以雲心裡一緊。

宅邸發生的事,李縉都知道?

還是只是巧合,他問的女人,不是曼娘和妙娘?

算了,也不是什麼大事。

司以雲猶豫不過一瞬,如實說:“曼娘和妙娘,託奴給爺帶句話,爺要是有空,去看看她們吧。”

李縉盯著她:“你在床上提這個,不怕惹我生厭嗎?”

司以雲目光閃爍,便像是有無盡的委屈:“奴也怕,若說了謊,爺定是會厭惡奴。”

李縉輕聲笑了笑。

如玉般的手指在她脖頸上輕輕刮過,一下、兩下、三下,他停下來,說:“我不喜歡別人騙我。”

這句話每個字都很輕,好像怕吵到什麼。

司以雲盯著他,他神色如常,看不出任何破綻。

她低低應了聲,心裡難免驚懼,李縉在警告她,是哪件事?湘娘子、曼娘妙娘?一時之間,她腦海裡劃過許多事,沒有個準頭。

不過,除了這句話,李縉沒再說什麼。

就像剛剛那句話,只是夢囈。

當天,司以雲回到宅邸,碧螺還沒回來,不止碧螺沒回來,湘娘子那屋子也沒有任何動靜。

司以雲心裡有點不安。

今天的李縉,其實是有點不尋常的,或者說句大逆不道的,從她第一天接觸這位世子爺,到現在,他都是神秘的,遠不是他表現的那般溫柔儒雅。

所有不尋常的前提,必然是有算計的。

而第二天,她的擔憂成真。

湘娘子死了。

就在昨天下午,司以雲和世子爺翻雲覆雨時,湘娘子在楊柳岸賞風景,被一個丫鬟推下去,那個丫鬟是碧螺,也掉江裡。

湘娘子溺水後,丫鬟去救,一個搭一個,因為江水太兇,四個丫鬟和她和碧螺的屍體都無法撈到。

不得好死。

湘娘子死後,從她房中搜出不少書信,有與皇宮往來的,雖沒人明說,但意思很清楚,湘娘子這麼跋扈,也因為她為皇宮送世子爺的訊息,是皇宮的眼線,有恃無恐。

另一方面,她得了皇宮的書信,卻不摧毀,就是存了投靠齊王的意思,是一顆自以為是、自作聰明的廢棋。

這是公之於世的真相,但真實情況幾何,司以雲不信碧螺會去推湘娘子,碧螺雖然性子活潑,卻怕極了湘娘子,而且又很天真,不可能真去推湘娘子。

現在,所有人都以為是司以雲指使碧螺去做的,因為她對碧螺有救命之恩。

就連曼娘和妙娘,也對她有點恐懼。

來不及為碧螺傷心,司以雲算是想明白了,她手指沾著茶水,在桌上寫了四個字:

借刀殺人。

她以為她能借李縉的手,剷除湘娘子,結果……

她才是刀,被李縉借了。

恰這時,屋外僕婦通報:“雲娘子,世子爺來了。”

司以雲連忙擦去桌上水漬,她站起來相迎,心裡惴惴,李縉到底想做什麼,等一下應該就能知道了。

作者有話要說:————無責任c番外————

後來,人格們相遇。

李縉如水墨畫中行出來的公子,他眉目極淡,卻鮮有的帶著挑釁之態:

“恐怕你們全都沒有的待遇,本世子兩章di三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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