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該死的蝴蝶效應。

在以雲決定不招惹朱琰, 好好苟到他登基的時候,她偏偏撞破朱琰的真實身份,簡直防不勝防。

她趴在地上,緊緊抿著嘴唇, 本來就沒什麼血色的臉蛋更顯蒼白, 倒是有點可憐相。

這個時候的系統很有擔當:“別害怕, 你等等,我在召喚npc來幫你了!”

以雲:“其實我不是害怕。”

系統:“?”

以雲:“我只是拼命抑制心裡對朱琰顏值的嫉妒而已,嫉妒使人醜陋,我不能再醜下去了,嗚嗚嗚。”

系統:“……”

行了行了它知道了,下個世界怎麼也該給以雲挑一個美人白月光, 不然這人嘴巴嘚吧嘚吧沒完沒了。

當下, 以雲上頭又傳來一聲冷笑:“未來?”

因為年齡漸長,朱琰的聲音開始低沉, 越來越像男人, 所以每次見貴妃和皇帝時都會服特定的藥,來暫時改變聲線, 現在就是他服用藥後的聲音, 清凌凌的中性音, 很是悅耳。

只是問出的話卻不怎麼悅耳了:“你一個閹人,你知道這是什麼?”

以雲唯唯諾諾:“奴、奴才知道。”

事實上她不僅知道,而且割過,手上捏著很多弟弟命, 是一名優秀的“割雞機”。

這一切始於師父掌管淨身房時,怕她傻傻的真以為自己是太監,抱著讓她學習的態度, 所以讓她在旁邊遞刀子。

現如今,大周朝堂被女人和閹人佔據,前者是以貴妃為首的外戚,隨意戕害皇子性命;後者則玩弄朝堂,上位者權力比首輔還高,然而門檻又低,不少男人寧願不要命根子,也要進宮掙一份權,甚至有人都十八歲了也捨得。

因此,謝以雲看過無數弟弟,但她從沒見過像朱琰這樣的,外形多方面兼具的好弟弟。

就是不知道效能怎麼樣。

系統:“你別誇,我總覺得你用心不良……”

以雲:“你開始瞭解我了。”

系統:“我不想的好嗎!”

當然,以雲一面和系統調侃,一面又仔細留意頭上的動靜,沒一會兒,因她的回答沉默的朱琰忽地提高聲音:“抬起頭來。”

以雲不敢猶豫,乖乖照做。

朱琰是天武三年出生,比謝以雲還要小一歲,但不管是身高,還是那一身氣勢,都把謝以雲碾壓得體無完膚。

如果說,第一眼以雲是被他妍麗的容貌驚豔,那現在的感覺就像一口好酒下肚後餘味無窮,後勁慢慢上來了。

再次看他,在知道他是男人的前提下,就不會覺得他長得有任何女氣,那鋒利的目光、冷漠的薄唇,都昭示這個男人外表下的狠厲,只是一身偽裝弱化他的鋒芒。

卻看朱琰揚起嘴角,寬大的袖子裡滑出一柄細長的匕首。

只要在他紫煙宮的地盤,朱琰從不過分拘謹身份,因為知道這件事的其他人,都在黃泉相聚。

所以打從一開始,他就沒打算放過以雲。

以雲只覺得眼前一晃,朱琰的匕首直朝以雲的首級取來!

她瞳孔猛地一縮。

要是是以雲自己,倒想試試奪刀反殺,但偏偏謝以雲就是這麼一個沒膽子的,眼見匕首朝她眼前划過來,只能嚇得閉上眼睛。

以雲呼喚系統:“大佬救命!”

系統心裡吐槽她這回倒是懂喊救命了,回她:“npc來了。”

就在朱琰的匕首快刺到以雲脖頸時,一個宮女慌張地跑過來:“公主殿下,貴妃娘娘和陛下來紫煙宮,淑妃娘娘讓殿下速速去正殿!”

朱琰反應極快,手腕一轉,削向謝以雲的刀鋒換成刀背,重重在她脖頸上留下一道紅色紋路。

一滴冷汗從以雲額角滑落,她小心翼翼地咽了一口水,就差一點,她就要體會到屍首分離的感覺。

朱琰收回手,陰森森地看著謝以雲,他身後的宮女還在催:“殿下,貴妃娘娘和陛下還在等,不能再拖時間了……”

“嘖。”朱琰收起匕首。

他不能動手殺謝以雲,至少現在不行,否則血液噴濺到衣服上,還要費時間梳洗,但要是交給這個宮女殺,他不放心,他不能容忍任何可能導致他身份洩露的因素在他掌控之外。

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把謝以雲帶在身邊。

他轉過身,對謝以雲說:“你跟我過來。”

以雲心裡“嘶”了一聲,不愧是男主,太聰明了,知道不能把威脅交給別人,如果不是針對她就更好了。

好在她算是先保住小命,接著該怎麼辦就走著看。

正想著,她緩慢地站起來,朱琰威脅:“你知道該怎麼做的。”

謝以雲深伏下頭,道:“是。”

朱琰比謝以雲高出整整一個頭,他腿長,走路如疾風,寬廣的袖子一擺動,就是一片瀟瀟香氣,若是不知道的,只覺得這是個雷厲風行的公主。

很快,他們到正殿。

殿內一片笑聲,皇帝貴妃坐在上首,紫煙宮女主人、也就是朱琰的母親淑妃則屈居貴妃下面,臉上掛著融融笑意。

淑妃看到朱琰,暗暗提了一口氣:“妍兒來了,你父皇和貴妃娘娘正找你呢。”

朱琰不傻,正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皇帝和貴妃肯定醞釀著什麼,他款款一揖:“兒臣拜見父皇、貴妃娘娘。”

皇帝年近五十,因為從沒為朝政與天下百姓憂心,保養得白白胖胖的,指著不遠處的位置讓朱琰坐下,說:“真是一不留神,妍兒也長這麼大,十六了吧?”

朱琰忍住厭惡,道:“父皇,兒臣今年十五。”

記差孩子的歲數,皇帝並不尷尬,倒是樂呵呵的,說:“正好是嫁人的年齡,你知道魯愛卿家的大郎,打馬球很有一手的那個吧?朕覺得很不錯,嫁給他會幸福。”

朱琰不動聲色地喝了口茶。

皇帝話裡的這個人是個實打實的紈絝子弟,京城談之搖頭,誰家真把女兒嫁過去,那是磋磨她,何況他還是公主,怎麼可能如此自降身份。

不說朱琰根本不可能嫁出去,只是皇帝開口就提這個人,沒把他這個孩子放在心裡。

淑妃著急,面上不顯:“陛下,妍兒今年才十五,不著急出嫁,臣妾還想讓他在臣妾身邊多陪幾年。”

貴妃則斜了淑妃一眼:“珉兒十四就去東宮,本宮都不曾說什麼,妹妹你這麼捨不得孩子,可不是好習慣呀。”

貴妃口中的珉兒就是她的兒子朱珉,但這根本就是兩碼事,淑妃心道如果是讓她兒子出宮建府,他們求之不得。

可恨就恨在貴妃貪權,即使朱琰假扮成“公主”,貴妃都視他為障礙,像這次皇帝說的話,就是貴妃攛掇的。

淑妃氣得頭腦發疼,倒是朱琰淡淡地開口:“表哥不喜魯家,若是叫表哥知道兒臣要嫁給魯家,應也是不肯答應的。”

一句話直接點出要害。

淑妃娘家人在前線賣命,如今朝政混亂,但事情涉及邊疆前線,至少還有一絲清明所在,淑妃就是以此在宮中立足,朱琰的表哥和他們同個立場,不可能讓他被“下嫁”。

直到這時候,皇帝才意識到不妥,擺擺手,說:“你不喜歡就不喜歡,提你表哥做什麼,那算了,”

貴妃見一計不成,眼神一轉,忽的落在站在朱琰身後的以雲身上:“妍兒不是從不帶公公在身邊麼?”

以雲本來在看戲,突然被叫到,她眼睛悄悄從左到右,發現這一圈裡,只有她一個太監。

系統:“朱琰很討厭太監,所以從不帶在身邊……”

以雲對系統說:“哦豁,要出事。”

果然,朱琰好整以暇地拂開飄在茶水上的茶葉,他挑起眼睛,戲謔地看著以雲:“他啊,他不是閹人。”

以雲心裡“咦”了聲,該不會朱琰知道大家都是姐妹吧?

朱琰又說:“他是我一條狗,養著玩。”緊接著示意謝以雲:“叫兩聲。”

以雲:“……”

這狗男人。

以雲抬起頭,這四周都是打量的目光,尤其是朱琰眼裡的惡意十分,她頓了頓,張開嘴:“汪、汪嗚汪汪……”

學得還挺像的。

謝以雲氣息有點不足,叫聲像剛足月的小奶狗,再加上她那雙圓潤的眼睛,整個人身上滲著一股可憐勁,莫名就是逗人想笑。

便是朱琰,眼中也閃過淡淡的可惜,要不是她撞破自己,不然可以當個玩具解解悶。

貴妃捂著嘴笑:“倒是稀奇的狗兒,有意思,可要來翊坤宮?”

朱琰臉上笑意淡了,他抬手招來以雲,輕輕揉弄她的頭髮:“回貴妃娘娘娘娘,兒臣倒不是捨不得給娘娘,就是剛收了這狗,怕他不服管教,衝撞娘娘。”

話說得好聽,但反正就是不給。

貴妃被駁了面子,有些不悅。

再寒暄幾句,皇帝和貴妃沒達成讓朱琰嫁出去的目的,也不打算在紫煙宮久留,他們甫一離開,淑妃受了氣,叉著腰在正殿裡一邊走一邊罵貴妃是老妖婆,誓要他們付出代價。

朱琰倒是心平氣和,指著謝以雲和淑妃說:“這個閹人撞破我的身份,他得死。”

謝以雲連忙跪下:“殿下饒命!”

如果她想說出去,剛剛可以在貴妃跟前直接大聲嚷嚷,但謝以雲是個膽子小的,打心底裡不敢。

甚至讓她學狗叫,她也是鉚足勁地學,生怕惹得主子不高興。

可終究,他還是要取她的命。

謝以雲牙關顫抖,隱約中她又聽到拔刀出鞘的聲音,她緊緊閉著眼睛,就怕自己的眼淚掉下來。

突然的,淑妃阻攔朱琰:“琰兒,不可!”

朱琰把玩著匕首,問:“為何?”

淑妃到底比朱琰在這宮裡多混二十多年,她考慮更深,道:“你平時殺一些閹人就算了,但現在,老妖婆在盯著你,你也能察覺到她想在你這找錯處,好逼得你離開皇宮。”

“而這個閹人,剛剛在老妖婆面前露過臉,她想要這個閹人,你不肯給,可是她剛走,閹人就死了,怎麼能不引起懷疑?甚至可能成為她對付你的把柄。”

朱琰何其聰明,眯著眼睛思考起來。

淑妃說他:“你怎的這麼不小心,總不能在紫煙宮就放鬆警惕,都忍十幾年了,還差著一時半會兒麼?”

訓完兒子,淑妃還得給他善後:“以後,這閹人交給我,我的人來盯著他,絕不會有差錯。”

只要能離開危險分子男主,以雲重新看到任務成功的希望,心裡歡呼一聲:“我還能苟!”

卻聽朱琰說:“不用,我來盯著他。”

知子莫若母,淑妃知道朱琰的脾氣,就說:“那行吧,你做事,為娘都是放心的。”

以雲:“……”哦,要命。

作者有話要說:  來,大家一起念,我們的宗旨是:狗血與快活齊飛,追妻共火葬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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