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暉街不是一條真正義上街, 或者說,它是很多街。
這條街可能是個真正街道,也可能是一隻鯨魚背部、一艘星艦或一片迷離叢林。它除了售各式商品外, 還兼職展示那些世界風光和娛樂,來自同型別世界商品有時會聚集在同一條街上,有時混搭。買來商品可以自行使用, 可以帶去任務世界,還可以在歸鄉節送回自己故鄉,簡而言之,有最大限度自由。
鬱飛塵沒怎麼來過這裡,主神打量夕暉街目光也很陌生, 就第一條街始逛起了,這是座精緻古典魔法小城。小城裡建築錯落,遊人如織, 來自不同種族侍者甜美熱情, 但鬱飛塵對這些花裡胡哨玩向來沒什麼購物欲。
想,主神經歷過那麼多世界, 對這些東西大概興趣也不大——正懷著這樣想法繼續往前, 就發現身邊沒人了。
鬱飛塵頓時不安了秒鐘,直到回頭發現神還停在最初商品前。夕暉街上沒有貨架或展臺, 任你見到東西都是可售。
回去。
紅發侍者正在介紹:“來自堪靈納精靈故鄉幻境蠟燭,露水在裡面流動,每一秒都有不同光澤,到冬還會結冰。一隻最美精靈唱一年歌才能制它。在點燃它夜晚, 您將有百分之十五機率夢見你最想見人,百分之十機率夢見你最想去地方,百分之五機率夢見你最愛吃食物, 百分之三機率聽見……”
鬱飛塵看了看那支蠟燭,誠然,顏色和形狀很漂亮,而且,有人看起來要被侍者胡言亂語騙到了。
鬱飛塵淡淡道:“我不點蠟燭,也有機率夢到這些。”
侍者目光在身上停了停,頓時打起十二分精神應對:“鬱先生,您一定知道,主神制定法則,不允許我介紹詞過分虛假。您可以不信這個數值,但要信它是有可能。”
主神聽見了侍者對稱呼,道:“你經常來這裡?”
鬱飛塵:“第一次。”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起,見到人都知道名字了。看回那根蠟燭,或許是轉移話題需要,鬱飛塵道:“你喜歡?”
“裡面有一位精靈一年歌聲。”說著,主神看向這裡其它商品,目光在安靜中流露微微欣悅,像蝴蝶見到冬過後第一朵花放那樣。
——祂好像對所有商品都感興趣,鬱飛塵察覺到了這一點。
鬱飛塵在這一內,第二次感到了離譜。
說:“我以為你見慣了。”
“我……很少真正去看它。”主神用手指觸碰著蠟燭表面,水晶般氣泡親暱地靠過來。
長久以來打交道是本質而非表象,習慣戰爭而非和平。時間過了多久,已經忘記了。彷彿只是一個轉眼,樂園和神國就變成了現在熙攘寧靜模樣,遙遠疆域子民制美麗造物,比一個世界結構還要精巧。
鬱飛塵就看著略帶不捨地放下幻境蠟燭,看向下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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鬱飛塵:“你喜歡話就買。”
主神搖搖頭。
鬱飛塵人認為這人要口說“美好之物不必擁有”這類神神叨叨話了,放空腦子,提前做好了左耳進右耳準備。
“我沒有錢。”
鬱飛塵:“……?”
在這一,終聽到了有生以來最離譜一句話,以至短暫地喪失了說話能力。
一個用輝冰石鋪廣場人,說,沒有錢。
鬱飛塵望了望外面廣場。
“你,”說,“挖一塊?”
主神:“它不屬我。”
鬱飛塵靜靜看著。是,不屬主神,而屬樂園大家,原來當主神還能當成這個樣子,不愧是祂。
一旁侍者也靜靜看著這一切,早就準備好結束交易後立刻飛奔到同事群中,向轉述鬱飛塵陪人來逛街曠世奇觀,但現在似乎現了一點小事,一個不太和諧音符。
在想,難道鬱飛塵這次不是真誠陪同,而是一次敷衍陪同嗎?聽話中思,鬱飛塵不僅不想錢,還在煽動這位漂亮朋友去違法犯罪,挖取落日廣場輝冰石。上一個這樣幹人被戒律之神帶,至今還沒回來。
這聽起來像個玩,但鬱神說這話時候毫無玩思,而且,和“玩”一詞來不可能產生任聯絡……
難道,這其中有什麼見不得人交易?
侍者已經神外。
鬱飛塵沒在玩,只是一個單純疑問。也不是真要主神去想辦法付錢。
“送到巨樹旅館,”鬱飛塵道,“我結賬。”
紅發侍者種種離奇推測中回過神來,才恍然情況回到了最正常軌道上。
主神卻微蹙眉頭,彷彿這違反了道德準則一般。
鬱飛塵只能用真誠語氣告訴:“我有很多輝冰石,你今可以隨買。”
主神也認真道:“但那都是你應得。”
或許這位主神睡得太久,沒空瞭解太多,還以為輝冰石真是每個世界辛苦做任務得來,鬱飛塵淡淡看了侍者一眼。
“是這樣。”侍者腦中浮現鬱飛塵帶過副本標價,又看向商品標價,不由得微微恍惚。
“鬱先生……賬面上最小零頭,可能都會對……對這個價格,”侍者努力思索措辭,“不屑一顧。”
主神眨了眨眼睛,看向鬱飛塵,彷彿認識了一個新。
接下來鬱飛塵要做事情就簡單了許多。
每到一個新街,就在等待區坐下,看著不同侍者帶主神觀看商品,往往處得很融洽,偶爾,主神會提起一句那個世界風俗,侍者彷彿鄉遇故知一般主動打折。
然後,商品被打包送去巨樹旅館,賬單送到鬱飛塵面前。
詭異地,鬱飛塵發現自己能籤賬單過程中得到快樂。
看向站在一棵珊瑚樹下和侍者說話主神,好像說起一場人魚變人儀式。
“一切都和那個童話一樣。”蔚藍眼睛女侍者說,“在那裡,我若想在陸地上行,每一步都要像在刀尖上,並且永遠不能說話。這就是做到本不可能做到之事必須付代價。”
主神又說了什麼,侍者忽然珊瑚樹上取下一個潔白花環頭冠,在金髮上比了比。
“您很適配這個,”她說著,又往鬱飛塵那裡看了看,神神秘秘問:“您和鬱先生是什麼時候認識?”
主神輕聲道:“很久以前。”
說這話時候也望了過去,正對上鬱飛塵看向這邊目光,微微了一下。
鬱飛塵收回目光。主神今情很不錯,能感覺到。
既然這種事情能讓祂高興,創生之塔神官,還有神殿裡使官為什麼不去做?暮日神殿就像墳場一樣冷清。
——可能是根本沒人敢邀請主神一起逛街。
又或許,在世人期待裡,神明不必擁有世俗快樂,就像祂也沒有世俗姓名。
漫長簽單停止在主神對說“累了”時候。是鬱飛塵也沒讓尊貴主神多幾步,帶上了一輛獨角獸拉白馬車回巨樹旅館。
唯一不愉快事情是回去時機太過不巧。墨菲已經結束了在晚霞河畔寫生,始畫巨樹旅館這棵巨樹了。馬車在巨樹正面停下後,應有禮儀,鬱飛塵扶了一下主神胳膊,護著腳踏下來,迎面就看見墨菲死死盯著這邊,眼眶裡火焰很不穩定。
鬱飛塵面無表情地看向這人畫板。
不能說十分醜陋,只能說審美還沒準備好。
畫家可能是找不到可用溢美之詞了,輕聲鼓勵:“這一筆顏色調得不錯。”
狹路逢,無法再視而不見,鬱飛塵象徵性地和打了個招呼。主神則看向墨菲畫布:“你還在畫。”
墨菲點了點頭,但還是看著鬱飛塵,似乎有話想說。
主神往手裡塞了杯奶茶:“送給你。”
另一杯給了畫家。
鬱飛塵冷眼旁觀,這種飲料主神一共帶了三杯回去,打算給白松三人。但神明提前遇到了別熟人,白松自然也就失去了它。
三杯送杯,還剩一杯。主神看了一眼那個孤單杯子,繼續把它給了墨菲:“帶給克拉羅斯,我記得永夜之該要始運轉了。”
接著,鬱飛塵上前,就那樣自然地把神帶了。
墨菲捏斷了手裡畫筆桿。
進旅館後,樹人侍者引路:“鬱先生,夕暉街貨物在這邊。”
巨樹旅館為這些東西有償i提供了一間寬闊空樹屋,屋內有一群螢火蟲在遊蕩,大大小小物品都被放在精緻禮物盒中。
主神安靜地看了一會兒,拿起手邊一個長條形盒子,似乎打算拆包裝。
鬱飛塵伸手按在了緞帶蝴蝶結上。
主神看。
鬱飛塵:“你打算怎麼感謝我?”
主神思索。
思索後,祂說:“你想要一個願望嗎?”
這次換成鬱飛塵思索。
還沒思索什麼結果,永夜之啟特殊直覺忽然就席捲了全身。
“已打,倒計時10、9、8、7……”
“守人溫馨提示:親愛客人,此次您即將進入世界:強度8,振幅2,滿分10。”
看著對面下識默默抱住盒子不想撒手主神,鬱飛塵忽然有種想嘆氣衝動。
——覺得克拉羅斯上班倒也不必這樣積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