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對面的圍獵者對峙的同時, 系統播報聲在鬱飛塵耳畔響起。
“獵物滿足條件三,獵殺功。”
“感謝你對迷霧之都做出的貢獻。”
“請領取饋贈。”
播報完後,倒地而死的那個少年肩頭的灰霧飄飄悠悠離開那裡, 融入鬱飛塵肩頭的那團霧氣中,使鬱飛塵的灰霧顯得更加凝濃郁了。
——那只金屬兔,也更顯得陰雲罩頂了。一紅一黑的眼睛裡無端透出些許憂鬱的味道。
圍獵者中為首的那個看到灰霧融入的整個程, 再看向鬱飛塵肩頭的兔,忽然感到有點牙酸。
正常人誰會頂一個這玩意在殺人副本裡逛?
此時再看這人半擁住獵物,槍管抵住了腦袋卻還不開槍的姿態,怎麼看怎麼不簡單。
打扮越怪,人越變態。
聯想到黑石板上經常出現的那幾個說話黏黏糊糊還帶波浪線的強大, 他心裡不由得打了打鼓。
思維正發散著,冷不防和那人對上了目光。
晦暗的光線下,黑沉沉的眼瞳裡恍若無物, 他看著他們, 像是看一群死人。
被看的人剎那間打了個激靈。
“他剛才殺了一個獵物,有高階道具了, ”他一咬牙, 轉頭就走,說, “撤。”
有兩個人也跟他一起離開了,剩下三個沒走,繃緊身體蓄勢待發。
無形的殺機剎那間籠罩了這裡。
沒走出多遠,身後忽然傳來沉的倒地聲。
先走的人猝然回頭看, 見方才沒走的三個人已經了三具沒有動靜的屍體。
還好自己逃得快。
擦了擦額頭的冷汗,這人迅速找到一塊黑石板,在上面寫下幾個字。
[最會苟了]:百貨商店, 當心一個帶兔的人。
緊隨著他的這條訊息,另一條訊息刷出來。
[永夜是我的]:地下賭場附近當心一個穿黑雨衣的人,沒獎勵了,還在亂殺。
[acri]:這麼多好心人啊,嘻嘻,沒什麼可以報答大家的,溫馨提醒,小心哦~
[文森特]:你長什麼樣?
[acri]:是小蘿莉~
[文森特]:……
該走的走了,該死的也已經死了了,禮盒區再度陷入一片寂靜中。
鬱飛塵目光下移,懷裡的人還是那樣被他抱著,一動不動。
他剛殺了人,周身都是寒意,目光冷沉。沒覺出什麼動靜,把槍管又往這人腦袋上頂了頂。
卻聽見一聲輕輕的笑聲。
不需要什麼髮色瞳色甚至淚痣,只這一聲笑,鬱飛塵也能再次確認這就是安菲。
——只見安菲抬起頭,看向他肩頭那只金屬兔。
霜藍色的眼瞳彷彿是半透明的冰晶,安安靜靜的,眼角微彎,帶著點笑意。一顆似有似無的淚痣藏在眼下。
鬱飛塵忽然蹙眉,緩緩鬆開了安菲,收起槍,拿起一根蠟燭照亮他的臉。
他直覺有什麼地方不對。
就見安菲伸手,把那只兔拿在手中。
明亮燭光裡,霜藍色眼睛與無精打采的紅黑眼睛對視。
安菲還在笑。溫柔的笑意盈滿眼睫,對那兔輕輕喊了一聲:“小鬱。”
接著他收攏手指,把兔合在手心,垂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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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鬱。”
“不要生的氣,好不好?”
對面的鬱飛塵狐疑地把安菲從頭看到尾。
沒有受傷的痕跡,沒有缺胳膊少腿,甚至還記得這兔是賠罪用的道具,確實是安菲本人。
鬱飛塵:“安菲。”
安菲不為所動。
“安菲。”
依然沒什麼動靜,鬱飛塵從他手裡把兔強行拿回來,新放回右肩頭,再喊一句。
聽到他的聲音,正看向四周找兔的安菲終於抬頭看向鬱飛塵的臉。
目光相對的一瞬間,動作一頓,安菲怔住了。
短暫的怔忪過後,笑意再次泛上來,卻又有水汽淡淡籠上眼瞳,像晨霧瀰漫了湖泊。
他做了一個鬱飛塵沒有任何預料的動作。
手臂輕輕抬起來,他主動抱住了鬱飛塵。胳膊在鬱飛塵背後緩緩收攏,額頭抵在他的左肩上。
——像一隻棲花的蝴蝶。
燭淚從蠟燭往下淌,滴在鬱飛塵手上。火光映得那頭銀髮熠熠生輝,鬱飛塵想把蠟燭放在一旁的貨架上,稍一動,安菲就把他抱得更緊了一些。
鬱飛塵感到了安菲的不滿。
最後鬱飛塵選擇直接鬆手,蠟燭跌落在地。他空出手來攏住安菲的肩背,安撫般輕輕順了幾下。
像是感受到了他的回應,安菲眷戀般半闔起眼睛。
柔軟的銀髮擦過鬱飛塵的脖頸。
四周冰冷的殺機不知道什麼時候悄然退去。
另一邊,一頭黑色的假髮本來正詭異地懸空朝這邊晃盪過來,離近後,假髮“啪”一聲掉在了地上,像是失去了生機。
三秒後,它又新晃盪到了半空,像是被一個隱形人拎起來那樣。
——隱形的白松目瞪口呆地望著眼前這一幕。
藉著隱形道具幫忙,他順利地溜到假髮區挑好了偽裝用的假髮。剛想離開就見三個人一臉死裡逃生的表情,一邊匆匆從路口走,一邊前言不搭後語說些什麼“兔”“好狠”之類的話。
他的鬱哥雷達頓時發動,提溜著假髮往這三人來時的方向走去。
透過層層疊疊的貨架,第一眼看見的情形很正常,他鬱哥拿槍抵著別人,一副殺人前奏的樣子。
被槍指著的人也一動不動,彷彿已經被嚇壞了的樣子。
看背影,他覺得這個銀髮的哥哥一定好看。
但好看歸好看,頭髮不是金色,沒用的,要晚安了。
白松一邊為這兄弟默哀,一邊朝那個方向繼續走去。
誰知道剛繞一個貨架,視野清晰起來,就見銀髮哥哥把自己埋進了鬱飛塵懷裡。
白松撿起為震驚而掉出手裡的假髮,一時間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向前。
鬱飛塵一抬頭,就看見一頂黑色的假髮靜靜漂浮在空氣中,一副躊躇不前的模樣。
鬱飛塵:“……”
一會兒,溫莎的腳步聲也響起來。
——溫莎同樣停在了白松的位置。
但溫莎開口了。
“鬱哥。”
鬱飛塵看向他表示自己在聽。
溫莎:“鬱哥,著火了。”
先前掉在地上的那根蠟燭位置不好,不知何時點燃了一個禮盒的邊緣,但禮盒邊緣處被血浸了一半,半乾不溼的樣子,火舌蔓延得慢。
假髮處發出聲音:“不好,咱們撤?”
“沒事的,正好有個道具叫滅火液體。”溫莎說。
說完溫莎從收納道具裡拿出一瓶透明液體,擰開蓋往火焰上澆去。
火舌剎那之間暴漲兩米高,彷彿爆炸一般。
溫莎:“……”
他當即拽起那頂假髮就往樓梯間裡跑。
聲音在樓梯間迴盪:“你是不是故意的,你是不是嫉妒鬱哥?”
“沒有,它真的叫滅火液體,它還說了,只能對火焰使用。”溫莎絕望道:“是不是害人了?”
白松開始在樓梯間大聲喊:“著火了——快跑啊——”
火焰獵獵作響,鬱飛塵懷裡的安菲終於鬆開了他,回頭看了一眼猙獰的火焰。
然後靜靜地看回鬱飛塵,像在等待著什麼。
鬱飛塵在心裡輕輕嘆了一口氣。
雖然不知道這人出了什麼問題,但可以確定,他的自理能力又下降了。
以前還只是墨水瓶倒了而不扶,現在進化為身在火災現場而不逃。
他拉起安菲的手,帶人往樓梯間跑去。
火勢起得快,滾滾濃煙從樓梯口往下灌,鬱飛塵聽見安菲邊跑邊咳嗽了一聲,把人抱起來繼續下樓。
現在某個人連親自走路也不必了。
沒過一會兒樓上真的傳來了爆炸聲,為禮盒區旁邊就是慶典煙花區。火藥的氣味混在煙氣裡傳出來,像戰場上的硝煙味道。
安菲抱住他的肩膀。濃煙瀰漫之間,鬱飛塵恍惚了一瞬。
彷彿在很久以前,他也曾這樣帶著一個人離開什麼地方。
離開百貨商場後,鬱飛塵在外面的一條小巷裡看見了白松和溫莎兩個。
白松的隱身時限到了,變回了正常模樣,望著天空目光渙散,不知道在想什麼。
鬱飛塵牽著那銀髮的漂亮哥哥出現在小巷口的時候,白松雙目無地看了去。
溫莎卻莞爾一笑。
“原來是唐珀主教,”他笑說,“好久不見,你還好嗎?”
白松無的眼瞳裡緩緩浮現兩個問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