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飛塵當然注意到了那一眼, 世能讓主神感到意外的東西並不多。
他回憶一番自己和主神的外貌,得不出什麼結果。不過主神也曾經說過溫莎的特殊之處,他能透過外表隱約感知事物的本質。
“像嗎?”鬱飛塵淡淡道, “那我和卡揚呢。”
溫莎:“並不像。”說完他嘆一口氣:“怪不得們的特徵值能完全匹配,不過現在好像不是談論你們之間感情的好時機。”
幾人看向一片狼藉的主臥室。
溫莎卻掏出一個筆記本:“這已經是首都星內發生的第兩百四十三起雪人事故,至於是整個帝國的第幾起, 數量不好記錄,些星系很多,些則很少。唉,昨天卡昂伯爵連夜逃回家鄉避難,結果半路就遇到了雪人, 不幸。”
鬱飛塵:“這已經是我第二次遇到它。”
“是麼,”溫莎仍然笑眯眯不動聲色,“可怕。”
鬱飛塵:“讓卡揚忙完過來見。之後你拜訪各位貴族的時候, 把連續兩次遇到雪人的事情說出去, 順便提一下和唐珀的關係。”
溫莎:“為什麼要去拜訪各位貴族。”
鬱飛塵:“隨你。”
“不過確實會去挨個拜訪,告訴他們熄星這件好事, ”溫莎道, “可惜,如果老三當皇帝, 他太軟弱,一定會對教皇冕下百依百順。走了。”
唐珀微笑道:“喝杯茶再走,公爵。”
鬱飛塵不由得又看自己的omega一眼。
這人對溫莎產生興趣,他看出來了。
“榮幸, 唐珀主教以前一直對不假辭色。”溫莎果然留下來,還接受了唐珀主動推給他的點心。他正常社交的時候彬彬禮,待人若即若離, 說一些貴族間無傷大雅的八卦玩笑。唐珀是何許人也,交談沒過半小時,溫莎那副標準貴族做派就沒了一半,彷彿他鄉遇故知一樣提起自己的理想。
“在做一個合格溫莎領主的同時,離我熱愛的omega平權事業也越來越遠。主教,要懺悔。”
鬱飛塵感到唐珀對溫莎的興趣又多些許。果然,唐珀問:“為什麼對這件事感興趣?”
溫莎說,他從小到大暗戀過很多位omega哥哥,他們都沒太好的結果。
“加入保護組織,是因為omega受到了很多不公平的對待。”
說完,他等待唐珀的誇獎。這時鬱飛塵警覺道這人話裡話外透露出對某一型別omega哥哥的偏愛,而唐珀正好就是。
唐珀卻卻道:“除去omega之外,還許多人也受到了不公平的對待。
“譬如?”
“譬如平民與貴族從事不同的勞動。譬如人可以入修道院,而人不能。”
“因為人生來有天賦與血脈的區別。”
“人生來也alpha與omega的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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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mega現在並沒有得到他們應得的——好了,知道,下一句要問我,平民又是否得到了他們應得的東西。”溫莎嘆了口氣:“主教,很危險。”
唐珀:“嗎。”
“,明白你想說的,傷害omega的東西和傷害平民的是同一。誰讓人們生來就區別,而世的利益又總共就只有這麼多。只不過那不是我能改變的東西,很自知之明。”溫莎說,“只在不影響家族的前提下幫助我能幫助的,自以為是一個善良的好人。”
唐珀溫聲道:“已經很勇敢。”
“願。好了,要走了,繼續做個腐朽的貴族。”溫莎告辭幾步路,又道,“所以,以後如果您需要什麼幫助,也只能在那個前提下施以援手。”
唐珀:“謝謝。”
溫莎像被踩尾巴的兔子一樣離開。這時候他才點像個十八九歲小孩的樣子。
鬱飛塵冷眼旁觀。唐珀看似傳教失敗,其實卻是又收穫一隻迷途的羔羊。
人心中的善良和正義,其實與人心中的陰暗與邪惡一樣,都很容易被喚起。一旦喚起,許多事會因此改變。
先看透,再暗示,最後引導,祂的套路鬱飛塵現在幾乎可以背誦出來了。只是不知道他自己現在正在被向哪個方向炮製,又炮製到了哪個程度而已。
他用勺柄敲了敲杯沿:“您的信徒已經很多,主教。”
唐珀對此並沒避諱。“他適合與你共事,而不是我。”他道。
鬱飛塵也覺得和溫莎說話省事,暫時未予置評。他回到那間臥室,手指劃過床板整齊的斷口。
如果準備標記的時候沒有出於安全考慮而另選房間,直接帶唐珀睡在了這裡,難說這世界還沒有他們的存在。
“以後輪流守夜。”他出言剝奪唐珀的一些睡眠時間。一轉頭卻正好看見唐珀露出微微睏倦的神情,巧得很。
“……算,”他道,“守白天。”
這幾天像是度過一個永眠花環繞的假期一樣,現在假期結束,他們原本就不是活在安全世界裡的人。
“用你那份秘語辭典把教廷所資料翻譯成通用語言,傳到知識庫讓所人都能看到,會怎麼樣?”他不無惡意道。
“起初人們不明白發生什麼,接著,會引發一場史無前例的混亂。”唐珀道。
“也算完成任務麼?”
“這個世界還沒做好準備迎接這樣的變革。”
“那就是算?”
唐珀拿他沒辦法,這主意起碼比之前“變成暴君胡亂治理”那個善良一點。他意識到鬱飛塵行事確實沒什麼準則。在此之前他明明還打算姿態優美地玩弄權術以反制教廷,行一場溫和的變革,今早就變得炸毛起來。
為一個想要偶爾配合幫忙的旁觀者,不能說感到苦惱,只是難免會生出一些投訴的念頭罷了。
“更新知識庫是最級別的許可權,只能強迫教皇交出許可權,或突破保護知識庫系統的‘幕牆’。”唐珀道。
鬱飛塵:“可以做。”
唐珀不得不提醒他:“教皇現在對多戒備。”
鬱飛塵:“這完全是因為我的omega是個反對黨。”
又道:“現在我們統一陣營了,可以考慮供出幾個重要的同黨。不要怕,現在我不電你。”
唐珀面無表情地看他一眼。
教皇只限制了唐珀的行動,而沒限制鬱飛塵,於是蘭頓公爵堂而皇之地出了莊園門,不僅拜訪了貴族們,連那些重要的神職人員也沒有落下。所人都表示,撫平狂躁後,蘭頓公爵確實發生質的改變,簡直可以稱為“昇華”,這個詞出自一位風流的神父對女友說的俏皮話,逐漸被越來越多的人用了起來。
在“雪人”頻繁出現的陰影下,還幾位大貴族不知從何而來的心事重重裡,蘭頓公爵的改變簡直成首都星內唯一能使人輕鬆一下的談資,他兩次遇到“雪人”的巧合經歷也同樣吸人眼球。
“如果還能遇見第三次,不得不懷疑是有人針對蘭頓公爵了。對吧,卡揚?”溫莎公爵開玩笑道。
接手唐珀的社交關係,行幾次有效的接觸過後,鬱飛塵帶回莊園的資料也越來越關鍵。白松處理熄星節事務也越來越熟練,能抽空出來完成他鬱哥交代的任務了。
不過,他和自己的omega還在標記後的磨合期內,短暫的分離也會引起資訊素的變化,需要用更多的相處時間來彌補。於是鬱飛塵在莊園隔空找教廷事情的時候,唐珀就在一旁答題。雪人引起了所人的恐慌,解惑區幾乎被這東西佔據。幾天內,雪人事故越來越多,整個帝國裡已經發生幾萬起。唐珀看到這些東西的時候總是蹙著眉。
鬱飛塵的所工作在一個下午宣告結束。
“主教,”他道,“來看這個。”
唐珀放下終端,看向鬱飛塵螢幕的一張資料圖。圖上兩條曲線,兩條都逐漸升,並且起伏節奏極其相似,明顯存在因果關係。
第一條線是“雪人”在各個時間段出現的頻次。
第二條線是教廷進行熄星試驗的次數。
兩個毫不關聯之物被擺到一起時,竟然呈現出這樣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