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3．失眠

17．失眠

我睡不著覺，但是一想到明天還有那麼多的活要幹，就有些著急，但是越是著急反而越睡不著覺，平中原的呼吸聲悠長平靜，不知道他是否睡著了。我最近這段時間總是產生幻覺或是做一些奇怪的夢，在基地裡可以預定心理醫生諮詢，基地給出錢，我預定了，但是輪到我去時，我又打退堂鼓了，因為心理醫生什麼都是刨根問底的，還可以根據細微的行為分析很多事情，我肯定是無法說實話了，去心理醫生那裡，是自取其辱，就不去了。

一種不安籠罩著我，我以前從來都不怕一個人睡覺，但是這幾天，每當我一想到李三三週六時不住在寢室，我就害怕，不寒而慄，我不敢一個人住在這間寢室，我本來想讓瑛姑陪我，但是又隱隱的感覺到不安，思前想後，平中原是唯一的人選，雖然傳出去風評不好。

連我也弄不清楚我是睡過去了做的夢，還是回憶到了以前的事情。我剛去媽媽家時，有些寄人籬下的感覺，畢竟那時候不熟，我也完全不瞭解爸爸媽媽還有哥哥姐姐，雖然他們對我很好，但是我還是控制自己，像一個客人一樣，當然最主要的原因是我的弟弟對我的態度很惡劣，愁眉苦臉的看著我，一臉厭煩的樣子，嚇得我都吃不下飯了，媽媽還是很敏感的，告訴我秦雙龍看見誰都是這麼一張臭臉，讓我別介意，但我還是很擔心，晚上睡覺時，因為那時候天很冷，媽媽就讓我和秦雙龍睡在一張床上，蓋一張被子，彼此取暖，就不會凍著。秦雙龍晚上睡覺時愛搶被子，搶著搶著，我就沒有被子蓋了。我就算是再困，也冷得睡不著覺。那時候我一心一意的認為秦雙龍是故意的，傷心難過無助的都想去跳樓。現在想來他應該是無意的，那時候再去管媽媽要一床被子就完了，但是我不敢。那時候我唯一敢做的事就是溜出臥室，悄悄地在餐廳裡來來回回的走，好讓自己暖和一點，媽媽家是個老房子採暖保暖都不好。我越想自己越可憐，還不如他們家養的狗呢。那時候李不一上高三，屋裡的燈亮到很晚，我就看著門縫裡透出的燈光，就覺得很暖和，很想趴在燈光照得到的地方，因為我太冷了。但是我不能，李不一是個很警覺的人，我趴在他的門外，他一定會發現的。我就穿著厚厚的襪子跟外套在廳裡走，靜悄悄地走，我也不知道幾點了，只是在黑暗中聽到牆壁上的鍾的指標走了幾千下。然後，我聽到了腳步聲，我趕緊躲在了飯桌的底下，那上面有一張大桌布垂到了地上，擋住了我。是李不一從他的房間走了出來，他的門開了，燈光傾瀉而出。

他是上廁所去了，沒有發現我，走到廁所又出來，洗了洗手又回到自己的門前，一切我聽得清清楚楚的，那時，我雖然怕他發現我藏在桌子底下，但也不希望他這麼快就回到臥室了。李不一走到門口沒有直接進去，反而是停留了一小會兒，就朝著桌子走來，我心道他是發現我了，嚇得我的心砰砰的直跳。他直走到桌子前，蹲下去，掀開桌布往裡看，但是他的身體擋住了燈光，我只能看到一個黑色的影子，他什麼話都沒有說，我也看不到他的臉，心中抱著僥倖的心態，只當他沒有看到我。但是他蹲在桌子外面很久竟然說話了，問我：“你怎麼躲在這裡？”我沒有說話，他接著問道：“你要離家出走？”我還是沒有說話，李不一說：“你先出來。”我知道我躲不過去了，爬出了桌子底。我等著挨訓，但是李不一沒有訓我，只是問我：“你先睡覺好不好？”我也沒說什麼話，他就抱起我走進他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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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想起來很奇怪，他那時候是半跪在我的面前的，像是在求我，求我先睡覺。

現在我也在想，我從小到大一直沒有長高過，那時我到沒到一米，但是李不一肯定過一米七了，因為媽媽最大的愛好之一就是給他量身高，很早以前，媽媽就認定了李不一是她將來的女婿，一定不能比秦單鳳矮。

李不一把我放在他的床上，握著我的手問道：“你的手怎麼這麼冷，你冷嗎？”我在黑暗寒冷的餐廳中走了很久，不僅是手冷，我全身都很冷。但是我就是坐在床上看著他什麼話都不說，李不一問道：“你是想去哪嗎？你跟我說，我送你過去。”那時候我認為他的這句話不過是為了哄晚上不好好睡覺，不聽話的小孩子，現在想來還真的是很有深意，如果那時候我說想去月亮上找嫦娥，不知道他會不會滿足我。我雖然還是沒有說話，但是忍不住打了一個哈欠，李不一不再問我什麼了，只是把我的外套和襪子脫下去，開啟被子放好枕頭，給我蓋好被子說：“先睡覺吧，明天再說。”拿被子把我包的緊緊地，尤其是脖子那塊掖得嚴嚴實實的，一點縫也沒有。他自己也鑽進被窩說道：“今天先跟哥哥一起睡吧。”被子本來很冷很涼，但是他的懷抱很溫暖，我也困的厲害，很快就睡著了。其實我應該感激他，要是沒有他，我那對粗心大意的父母肯定不會注意到我的膽怯，我的疏離，我也不會那麼快的融入這個大家庭。但是我現在只覺得寒心，因為我認定了，李不一做的一切都是有目的的，他讓我依賴他信任他，離不開他，為他做一切事，但是我不會。

第二天早上起來，只有我一個人在被子裡了，李不一已經走了，去上學了，他六點就要去學校。媽媽還奇怪呢，晚上明明是把我跟秦雙龍安置在了一起，怎麼我早上就從李不一的房間裡出來了。好在他們很正經也很正常，沒有想歪。他們也很放心李不一的為人，既然我喜歡跟他住在一起，也沒有阻止，那時候，我還沒有到七歲呢，跟一個大男孩睡在一張床上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就像媽媽說的，不一名義上是你的哥哥，你這個小不點的，跟你姐能比嗎，沒事。倒是二龍那小家夥，是不是晚上欺負你，把你熊跑了。我什麼話都不敢說，秦雙龍很生氣的說，我不跟這個死胖子一起睡，擠死我了。

那天晚上短暫的同床共枕兼共被，也是我跟秦雙龍之間唯一一次，要是現在我攤上這種事兒，肯定毫不客氣的跟他搶被子，搶的你死我活的。

此後的九個月裡，一直到李不一秋季入學，我一直是跟他一起睡的，除了第二天晚上，李不一是讓我先睡，他打著檯燈學習，之後的日子裡，他都是八點半就睡覺，早上幾點起來就不得而知了，因為他從來沒有吵醒過我。我經常跟別人吹噓我哥哥有多麼的厲害，高三也不用學習，每天八點下了晚自習，回家就睡大覺。

後來，等我上了高中開始累死累活的，要挺不下去了時，李不一才告訴我，他睡得雖然早，但是起的更早。因為我剛睡下時，會滾來滾去的，不小心就會掉地上，他頭一晚被我折騰的怕了，以後長了記性，跟我一起睡，我睡熟了，就不會往地下掉了。李不一還開玩笑，我的彈性很好，掉在地上還會彈一下，自己卻渾然不覺，躺在地上被子都飛了，還能睡。那會兒秦單鳳剛跟李不一訂完婚，秦單鳳就悠悠的看著我說：“最早上了李不一的床的人不是我而是你。”我就心虛的笑，李不一接著說：“這輩子就你們倆個人了，不會有別人了。”男人都是天生的演員，或許他那個時候說這句話時，真的是這樣想的，但是時間改變了一個人。

現在想起這些事情都很溫馨，唯獨李不一變了，或者是他一直在隱藏真實的自己。（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