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壁畫

長得難看的倭瓜和蘋果肯定要比表面溜光水滑的要甜。我走進祠堂裡面，才發覺別有洞天，秦單鳳領著我小心翼翼地踩著地上的石板，叮囑我不要亂動，想要去哪，她帶我去。我看著迎面的整齊擺放的牌位，前面香燭繚繞，還供奉著瓜果菜餚，果然是剛拜祭過的樣子，因為蠟燭點的多，祠堂裡格外明亮，除了那些牌位沒有一點美感外，其餘所有東西都顯得很別緻，一些精雕細琢的裝飾，精心修飾的牆壁。連棚頂上都繪著彩繪，但是那裡燭光照不到，朦朦朧朧的樣子。

我指著那些牌位問道：“都是你的親戚。”秦單鳳打掉我的手指道：“別瞎指，祖先會生氣的。”我問道：“李家的人死了都會把牌位放在上面嗎？”秦單鳳說：“只有族長才會有這個資格。”我問道：“你以後也會擺在上面。”說著鞠了個躬道：“先給你鞠躬了，以後不知道還有這機會沒。”秦單鳳道：“就想著玩，幹點正事。看看壁畫，有沒有點感觸。”我看著四周的壁畫，問道：“我該從哪裡開始看？”秦單鳳指著門口的那幅畫說：“從那開始，看看有沒有你見過的那個女人。也不拘於女人，凡是你熟悉的看到過的人都行。”我看著那第一幅畫，是一個風塵僕僕的旅人捻著一朵花在走，畫中所有的人都在注視著這朵花，這幅畫畫的傳神逼真，景物和人群都畫得異常的形象，唯獨這朵花畫的很模糊，只有寥寥幾筆，只能看出是朵嬌弱的雪白的花朵。我說道：“這第一幅畫，這個男人太娘了，屁顛屁顛地抓這個饅頭，誰知道他要做什麼？”秦單鳳道：“你少說著沒用的。”我接著看第二幅畫，是個戰爭場面，筆觸很柔和，故意忽視了戰爭的殘酷，只是表示了曾經發生過的戰爭的場景。我說：“第二幅畫，我連個清楚的人臉都看不到。”第三幅畫畫的是個少女沉睡在一個男人的懷裡，臉上浮現著甜蜜的笑容，那個男人也在溫柔地注視著她，這兩個人應該是個情侶，畫中充滿著柔情蜜意，甚至有些香豔，但豔而不俗，觸動了我小小的少女情懷，我的臉忍不住紅了，秦單鳳打趣道：“我的妹妹思春了？”我硬著頭皮說：“這兩人我哪個都沒見過。”

第四幅畫的是，一個帝王衣冠的人從一輛馬車中下來，那個人面龐清秀，長眉入鬢，一雙紫色的眸子顯出倨傲的神情，但舉止高貴，氣勢如虹，周邊全是跪拜的人。一個華服男人遠處走來，似乎在迎接他。我看著這個帝王，忽然認出來了，他就是那個銀髮紫眸的人，他是個女人，她的衣服誤導了我。我指著那幅畫，激動地說：“你看，那個紫色眼睛的皇帝，就是你暈倒在水池邊後，出現的那個女人，也是在島上那個世外桃園裡，半山腰上，躲在雲霧裡的女人。”秦單鳳疑問道：“那個女人就露出一節胳膊，你這麼肯定。”我說：“不會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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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幅畫的是一個長裙女人走入一個恢弘的神殿，那個女人的臉上蒙了面紗，步履輕盈，甚至義無反顧。神殿裡已有三個人在迎接她，一個站在遠方，一身的白衣，超脫世外。一個當中站著，全身都罩在一件大大的斗篷裡，似乎主宰一切。他腳下還跪著一個女郎，穿著一件裹胸的長裙，白色輕紗，玉腿若隱若現，我倒吸了一口涼氣，她穿得好暴露啊，在那時算不算是傷風敗俗，而且這個女人的胸很平，穿成這樣也沒有誘惑力。這個女郎用著一種近乎悲憫的神色看著那個走進神殿的女人，她長長的銀髮披散在地上，紫色的眼眸裡滿是悲天憫人的情懷，和那個帝王是一個人，她帝王時簡直就是不男不女，氣勢逼人，我都忽視掉她的美貌了。現在的樣子很女人，眼中凌厲的銳氣都已退去，而且絕不懷疑她是男扮女裝。我說：“你看那個穿的很暴露的女人，也是她，女人可以當皇帝嗎？她是武則天嗎？”秦單鳳說：“不是，她是傳說中上古的古國的女王。和武則天是一個時代的，不過武則天是中原的女皇，她只是一個北疆小國的女王。後來她為拯救人民於水火，甘願捨棄榮華富貴，來到眾神腳下，做神的僕人。”我讚道：“這女人蠻偉大的，要是我，我就不幹。”秦單鳳說：“你以為神的僕人誰都能當的。”

第六幅畫畫的是一個女人穿著一身素服，仰倒在一個像是大盤子似的東西上，胸前插著一把刀還是劍，她的雙手緊緊握著這把刀或是劍，雙眼緊閉，盤子裡盛滿了液體，盤子邊上站了一個蒙面的人，那個人全身都包在一條大袍子裡，連腳都沒露出來，頭上還蓋著頭巾，我看到這，說：“這兩個是一個人。”我指著兩幅畫裡包的像粽子的人。秦單鳳說：“你這都能看出來？”我說：“不但他們倆是同一人，而且這六幅畫還是同一個人所畫。”秦單鳳贊道：“你倒是蒙對了，這些畫確實是一個人畫的。”只有這六幅畫，我又重新捋了一下，忽然發現點什麼，問道：“你們家祖宗牌位後面是什麼？”秦單鳳道：“不知道，沒去看過。”我說：“轉過去看看，也許有新發現。”秦單鳳帶著我七繞八繞，繞到那片排位後，排位後面鋪滿了獸皮，牆上還掛著幾張獸皮，一個裝水的罐子，罐子旁邊放著一袋鹽和幾件衣服。秦單鳳臉上有些不忍的神色流露，我問她道：“雙雙住在這？”秦單鳳點點頭。我問：“為什麼把雙雙一個人扔在這裡。”秦單鳳道：“這是我們家的家事。”

我知道我又誤入雷區了，閉口不問，她還不至於發飆把我留在這荒山野嶺，但是會不讓我看好多東西。我伸手拂開牆上掛的獸皮，說：“我要是沒猜錯的話，這裡肯定還掛著兩幅畫，但是是空白的。”秦單鳳忽然撲倒我，把我壓在獸皮上罵道：“我不是告訴過你，不要亂動嗎！”我剛才碰到的地方飛出一隻短弩，射倒一排牌位，飛到門外，如果她沒有當機立斷地撲倒我，我身上某個部位一定會貫穿出個大洞，我說：“救命之恩啊，謝謝，大恩人啊！”

秦單鳳說：“別貧了。你先在這躺著，不要動，我出去收拾一下，”我嚇得夠嗆，直哆嗦，躺在地上緩解一下。秦單鳳跑到門外把短弩收好，插回到機關裡，又把撞倒的牌位都扶起，道：“幸好你只是碰到不是要命的機關，只是飛到了門外，否則我們倆可能都要折在這了。你想到了什麼？”我說：“這裡本來不是祠堂，你看那些畫，可能這裡只是掛這些畫的地方，是一個展廳。是你們家的人沒搞明白，這些畫畫的都是發生過的事，為了讓你們銘記歷史，才把這些畫掛在這。沒想到你們家的人不但把這裡改造成祠堂，還擋住了很重要的藝術品。”秦單鳳走過來輕撩起獸皮道：“你蒙的還挺準，這裡確實有兩幅白紙。”我問道：“為什麼你動就沒事？”秦單鳳道：“我可沒有瞎動。接著說。”

我接著道：“你還記得我們在島上被困的大殿裡嗎，那個八角的大殿，那個大殿八面牆上有六面刻著浮雕。其中有兩面是空白的，當時我看的順序不對，現在想想，那上面刻的畫和這裡的很像，順序類似，有好幾副可以說是一摸一樣，剩下的即使有些不同，講的也是同一個故事。就是畫畫的人所處的角度不同，立場不同。還有……”我指著那副讓我臉紅心跳的情侶合影，道：“除了這幅，我要是沒記錯的話，在那個大殿裡，對應的是一個女人發瘋的畫，那個發瘋的女人和她是同一個人。”我抬頭看頂棚，天花板上也畫著畫，可惜看不太清。我接著說：“我們先回去吧，你回去之後給我講講這些畫的來歷。”秦單鳳看了一下外面道：“我們得等到天亮才能走。”我驚道：“為什麼，那麼晚回去，我們會被發現的。”秦單鳳道：“被發現也比丟了命好，我們不可能永遠那麼幸運。這段路在黑暗中走是九死一生，我們僥倖沒死不能再冒險了，運氣用盡了！”我驚道：“九死一生？”秦單鳳說：“我給你講這些畫的來歷吧，講完天也就亮了。”我說：“好啊好啊。”秦單鳳道：“這些畫是我們家第一個在這安家的先祖留下來的。”她說完這句話許久沒有在說什麼，我問道：“然後呢。”秦單鳳說：“沒有了。”坑我啊，我反應過來說：“那你給我講講這些畫講了些什麼吧！”

秦單鳳喃喃道：“講了什麼，我也說不準啊。”說著躺倒在獸皮上仰望著天花板，我躺在她旁邊道：“我都豁出去了，冒著生命危險來這裡，你不會這麼不夠意思吧。”秦單鳳道：“你睡會吧，一會天要亮了時，我叫你起來。”我問道：“我在這睡不慣。你給我講故事吧！就講這些畫裡的故事。”秦單鳳說：“我知道的也不多。”我說：“就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吧。我還能幫你參考參考。”

秦單鳳說：“很久很久以前，”我連忙說：“打住，你要是敢對我說，山裡有個廟，我就……我就回去告發你。”說完這句話我立刻就後悔了，告發她我的損失更大，就要做不三不四的童養媳了。秦單鳳不理我，接著說：“我們的祖先生活在一片樂土之上，無憂無慮，一個無知的旅行者帶回家鄉惡之花，他被惡之花美麗的外表矇蔽，把這朵花種在家鄉的土地上，第二天惡之花開遍了漫山遍野，罪惡也降臨樂土，人們變得貪婪暴虐猜忌，土地的養分也被這漫山遍野的貪慾的花朵攫取，莊稼欠收，生活也變得艱辛起來，人心的慾望沒有止境，戰爭開始了，為了爭取到更多的土地，部族之間連年征戰，鮮血澆灌下的惡之花更加鮮豔了。直到智者發現是這種美麗鮮豔的花朵汙濁了人心，有識之士開始不遺餘力地剷除這種花朵。但人的力量總是無法抗衡天地，除非眾神開恩。”我問道：“眾神開恩了嗎？”秦單鳳道：“我們和眾神做了交易。”我問道：“什麼交易？”秦單鳳道：“我們只能在眾神的悲憫之下苟延殘喘。這就是畫中的故事。”

我問：“這為什麼還有兩張空白的畫呢？”秦單鳳道：“也許這畫上的內容等著我們去譜寫。”我接著問道：“天花板上畫的是什麼？”秦單鳳說：“起因。”我疑惑的道：“我怎麼什麼都看不到。”秦單鳳道：“世人總是被表象矇蔽。”我努力摒除雜念眯著眼睛看著天花板，還是灰濛濛的一片，問道：“為什麼我還是什麼都看不到？”秦單鳳道：“上面本來就什麼都沒有！”秦單鳳痴痴地看著天花板說：“黃金城池出現的時候，眾神就會迴歸。而我終將不免一死。”我勸道：“我們每個人都會死的。不要惆悵了。”秦單鳳把雙手放在腹部，說：“我給你講講家族的故事吧！”我說：“你不用勉強，不想說就別說了。”

秦單鳳的眼神開始迷離，說道：“我講的只是傳說中的一部分。

時間久遠，歷史已成為傳說。

眾神靠著我們的信仰存在，卻對人間的我們作威作福。他們空口說大話，說我們對他們的奉獻會得到賞賜，但從來沒有恩惠。但是當我們對他們不敬時，總會受到嚴厲的懲罰。眾神如此苛責，我們只能默默承受。（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