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責任

李不一讓我坐在椅子上，把白大褂圍在我的脖子上，包好，拿著手術刀剪起了頭髮，我笑道：“你這裝備都是隨身攜帶的，可以去天橋擺攤了。”李不一下了一剪子，笑道：“技術不過關也不行。”我說：“一定過關，一定過關。”

李不一說：“我爸最近身體不太好，我給他打電話，聽他總是咳嗽。”我問道：“看了嗎？什麼病？”李不一說：“在家那邊的小醫院看了，就說是感冒，隨便開了點藥先吃著，但是我覺得不是感冒。”我說：“你的水平比那幫庸醫加起來都要高，你說不是肯定就不是了，讓大舅去大醫院看看吧。”李不一說：“我讓我爸過來，但是他不肯。”我說：“抓過來。”李不一說：“嗯，我明天和小三兒去把我爸接過來，怎麼也得看病。”我問道：“你明天要走了？”李不一說：“我明天休息，這種事儘快吧。順便再回去看看我兒子。”我不說話了。

李不一問道：“怎麼了？捨不得我？我又不是不回來了。”我還是不說話，李不一接著說：“我最晚大後天就回來。”我還是不說話。李不一嘆了口氣，說道：“你怎麼了？”我抓著他的白大褂有些揪心，李不一說：“我去見我爸，去見我兒子，你不高興？”他誤會了，其實就算我不高興又能怎地，李不一又不是我一個人的，難道我真要蠻不講理的不讓他去，怎麼的也是我的大舅跟外甥啊。

我說：“我只是覺得你很累。”李不一說：“我不累。”我說：“小辣椒說走就走，什麼都不管。”李不一說：“她也沒辦法。”我接著說道：“二龍得病也得你主刀。”李不一說：“我是醫生，正常。”我說：“大舅生病，還得你張羅。”李不一說：“我是他兒子，他撫養了我十多年，應該的。”我問道：“你不累嗎？”李不一說：“這是責任，一個男人三十歲了，這些都是需要面對和承擔的。”我說：“真恐怖。”李不一說：“很正常，生活中總是有事情在發生，生老病死，總是要面對的。”他是醫生，要比我淡定。我說：“我遲早也會三十歲的，總有一天，媽媽也會得病，需要我照顧，那時的我也許已經焦頭爛額了，婚姻，孩子，婆媳關系，各種麻煩。”李不一說：“你還年輕，不要想將來的麻煩，做好眼前的事，那些事不一定會發生，等出現時，你總會有辦法解決的。”我說：“我覺得我挺不過去，我會心力交瘁的，那時候我就跑到一個沒人的地方。”李不一說：“家庭的責任是眾人分擔的，你絕對不會一個人去面對。”我說：“我看見二龍更頭疼。哎呀，頭疼啊！”李不一說：“那就不要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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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不一剪完頭髮，把頭發屑掃了一下送我回病房，我問道：“李三三他們在哪？”李不一說：“0。”我接著問道：“平中原呢？”李不一說：“01。”二樓的病房都是單人病房，我本來以為是李不一特意給我換的單人病房，沒想到他們倆也是，我說：“喔！好大的手筆啊！”李不一笑道：“你們單位的福利確實好，財大氣粗。”我說：“就知道住院時捨得花錢，也不知道多給我們發點補助。”李不一說：“你等頭髮幹了再睡覺，我回家了。”我說：“嗯，再見，明天路上小心啊。”

我看著李不一出了病房門，立刻從床上蹦起來，跑到平中原的病房，我沒有敲門就闖了進去，平中原赤著上身，身上纏著繃帶，他不只是被李三三捅了一刀，身上還有擦傷和跌傷，畢竟不是銅筋鐵骨，從貔貅身上逃下來在穿過槍林彈雨跑回包圍圈，不可能一點傷沒有。

平中原沒有看我，他可能以為是醫生或者護士呢，我走到他身邊，問道：“嘿，你想什麼呢？”平中原似乎從冥想中驚醒，一看是我，立刻扯過被子蓋在身上，我挖苦他道：“你這一天天的，整的像我在佔你便宜一樣，哎呀，真愁人。”平中原說：“有事嗎？”我問道：“來看看你不行？”平中原說：“有事快說，沒事走人。”我說：“我明天要去見那個被鳳棲梧拐跑的同學，憂愁啊，我一點把握也沒有。”平中原問道：“什麼把握？”我說：“勸說我同學離開鳳棲梧的把握啊。我在想要不要請賀蘭雪幫忙啊！但是我看她根本不是鳳棲梧的對手。”平中原說：“原來你也看出來了。”我說：“所以說悲哀嘛，要不也可以請他們幫忙把我的同學從鳳棲梧身邊搶走啊。既然我的同學離不開鳳棲梧，那就強制性離開也行啊。”平中原說：“好主意，你們明天什麼時間什麼地點見面。”我說：“十點，西瑞斯咖啡店。我看你也不知道那個地方啊，我畫給你看吧！”平中原說：“我知道，那裡是老店，清末時，西班牙人開的，我閉著眼睛也能走到。”我勸道：“我可沒讓你幹什麼啊，你不要衝動，鳳棲梧很狠毒的。”平中原說：“我自然知道，你沒事就離開吧，我要睡了。”我問道：“你跟賀蘭雪身邊的那個平安是親戚嗎？”平中原說：“不是。”我說：“你們都有一個很討厭的習慣，就是發呆。”平中原說：“這叫冥想。”我說：“冥想個鬼啊，能想出錢來，能想出美女來？你們倆有這時間不如到外面釣釣凱子，保證妻妾成群。”平中原說：“可以想出許多問題的解決方法，也可以想明白許多事。”我說：“那你們倆想明白為什麼一直打光棍沒有。”平中原說：“你沒事就請走吧。”我說：“不打擾了，我走了。”我轉身慢慢的往門那頭移動，相對於李三三，我更喜歡跟平中原一起玩啊，但是平中原總是不歡迎我，對我冷聲冷氣的，其實他對誰都那樣。那就去找李三三玩會兒吧。

我走到門前剛握住門把手，平中原竟然開口挽留我了，“等等。”我一聽就要飛回去，平中原說：“站在那就行，我就跟你說兩句話。”他這麼說，我臉皮再厚也不好意折返回去，我怕他被我逼的逃出病房。平中原說：“少接觸李不一。”我問道：“為什麼？”平中原說：“你自己心裡清楚。”我說：“我不清楚。”平中原說：“你我，秦單鳳都是局內人，林森有鳳凰羽衣，我們因此能活著從那個地獄島上逃出來，但是李不一為什麼也能出來？言盡於此，你好自為之吧。”我說：“什麼是局內人，什麼又是局外人？”平中原說：“你是沈家的孩子，秦單鳳是李家的繼承人，你們都是局內人。”我說：“李不一也是李家的人啊，他姓李，你不知道嗎？”平中原說：“他是養子。”我笑了：“什麼叫做養子啊，我們都認為不一其實是李大龍的私生子。”平中原說：“不可能。”我笑道：“有什麼不可能的。”平中原說：“你可以走了。”

我開開門，忽然回頭看了他一眼，問道：“你揹著我跟秦單鳳有聯絡？”平中原說：“沒有。”說的很坦誠。我察覺到剛才問的不太對勁，改口說道：“你一直跟秦單鳳、賀蘭雪、李肆龍有聯絡。”平中原說：“我們是站在同一戰線上的。”我說：“我走了，你也好自為之吧，不打擾了。”原來秦單鳳什麼都知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