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珠子

我指著那些珠子說道：“小阿姨，你看。”宋月亮貌似也很吃驚，說道：“這些珠子我在學校裡面也看到過，我家怎麼也有，我以為是那些孩子的玩具呢。”我說：“不是玩具，是血魔！”宋月亮問道：“血魔？是什麼東西？”我對血魔也是一知半解，說道：“我也不太清楚，反正就是妖魔鬼怪的一種。”宋月亮說：“你等下，我那個東西來。”她說著翻開一個櫃子，拿出一個短短的望遠鏡一樣的東西，只有一個筒子，金屬的，五釐米的直徑，十釐米長，很小巧的一個東西。我問道：“古董嗎？”

宋月亮拿著那個看筒對著那些珠子看，看了一會遞給我說：“你看看，能看到什麼？看珠子。”我拿過那個看筒，學著宋月亮的樣子，透過鏡頭看地面，那個鏡頭上鑲嵌著一塊微黃的玻璃，導致我看到的東西都蒙上了一層黃光，我只看到地上有幾顆橘黃色的珠子滾來滾去，說道：“珠子變成黃色的了。”宋月亮喃喃道：“不對啊。”她拿過看筒，擰了擰鏡頭，自己又看了一會，遞給我說：“你現在再看看，你看那一片是不是有幾個紅衣服的小人在玩。”我接過看筒看了一下，還是什麼都看不到，說道：“小阿姨，我還看不到人啊，我只看得到那些珠子變成橘黃色的了，還是因為這個鏡頭濾光的緣故。”宋月亮說道：“你是不是有天眼？”我說：“我也不知道啊。但我姐說我的眼睛不正常。”宋月亮把我拉進她的身邊，說道：“你別緊張，我看看你的眼睛。”說著貼緊我的臉龐看著我的眼睛，說道：“你的眼睛有點藍，這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的海神之眼。”我說：“什麼眼？”宋月亮說：“海神之眼，你沒聽過？”我說：“我孤陋寡聞。”宋月亮說：“就是日本動漫裡的一種本能的眼睛，可以透過現象看穿本質，窮究天地的奧秘，是碧藍如海水的瞳仁。”我問道：“你是跟我講動畫片呢？我外婆是俄羅斯人，你這麼一說，老外很多都是藍眼睛，豈不都是通靈人了。”宋月亮說：“不是一種藍，你這藍裡面還有點紫色。不對，不是藍色，就是紫色，你的瞳仁是紫色的。”我吃了一驚，問道：“什麼？我是紫色的眼睛！”媽呀，那賀蘭雪不會跟我是親戚吧！我想到了她天神一般的本尊，紫羅蘭的眼睛。

宋月亮說：“你激動什麼！你只是瞳仁有點發紫，崇洋媚外，你這麼希望你金髮碧眼啊！”我說：“小阿姨，你不知道我有多可憐，我小時候長得不像中國人，像個外國小孩，別的小孩都欺負我，罵我是洋鬼子，打我，踢我，往我的水杯裡尿尿，就是因為他們認為是我燒的圓明園，現在我好不容易長得像中國人了，別又長回去了。”宋月亮說：“狹隘的民族主義，這幫小孩真欠扁。你也不要緊張，你的眼睛還是中國人的眼睛，就是不是很黑，是棕色的，如果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裡面有些雜色。”我裝作放心的樣子，長舒一口氣，說道：“那我就放心了，我是被人欺負怕了，小阿姨，你看到了什麼？”宋月亮說：“我看到了好幾個……”我問道：“幾個？”宋月亮說：“我數數，十三個，十三個穿著紅色衣服的小孩再玩，老董跟他們一起玩呢。”我說：“小阿姨，你給我形容一下這十三個小孩的長相和穿著，儘量詳細點。”宋月亮拿著看筒說道：“很可愛的小孩，皮膚粉嫩嫩的，長得圓頭圓腦的，呀！”我忙問：“怎麼了？”宋月亮說：“十三胞胎啊，這十三個小孩長得一摸一樣，連穿的也一摸一樣。梳著小平頭，就一米多高，胖乎乎的圓滾滾的，衣服像是棉布的衣褲，衣褲上還繡著牡丹花，哎，不是牡丹，是荷花。”我心中默唸，大姐你靠譜點，這兩種花差很遠啊。宋月亮接著說：“下面有荷葉和水池，穿著紅色的小繡花鞋，胖乎乎的小腳，好可愛的孩子，真想去摸一把。”我心中反覆唸叨“可愛”，十三血魔聽名字就一點也不可愛，我看董旭光的氣色很好，黑裡透紅的，忽然明白了，它們不是十三血魔，是木靈珠。

我說道：“小阿姨，你別去摸了，你也摸不到，就讓大師兄跟他們玩去吧。你在八卦九宮罩裡聽到的聲音就是他們發出來的，它們是木靈珠的珠靈，木靈珠是李家的用來辟邪的一種法器。”宋月亮說：“木靈珠不是後來被狩獵者拿去當容器了嗎，裝十三血魔了。”她知道的還聽到，我能省不少唇舌。我問道：“你知道狩獵者？”宋月亮說：“狩獵者是個得天獨厚的天才，不世出的人才，他十六歲時獨闖萬寂光中，斬殺十三血魔，一戰成名，誰人不知，誰人不曉。”我冷笑了一聲，心道，我就不知道。宋月亮接著說：“我們家的長輩都等著這個人大有作為時，可惜這個人很快就銷聲匿跡了，聽說是看破紅塵，在一個深山古寺裡出家隱居了，是這樣嗎？”我說：“我不知道。”宋月亮接著問道：“還有一種說法，坊間傳聞，說是他因為天賦太高，受到嫉恨，被李家的前輩們聯手除了，是不是真的？”我裝可憐賣傻說：“你也清楚我的身份，這種秘聞我怎麼會知道，你要問，就問我姐，我怕連李不一都不知道。”宋月亮說：“我還是不問了，我怕她打我。”我忽然有點喜歡宋月亮了，她挺坦率挺真誠的。

我說：“十三血魔是被封印在木靈珠中的，金木水火土相生相剋，木能盛水，血畢竟是以水為形的，當年狩獵者帶著木靈珠去斬殺血魔，之後就直接把血魔封印在靈珠裡了。帶著血魔遠離故土。”宋月亮問道：“他帶著血魔私奔了？”我說：“是帶著血魔遠離血魔的故土，哎呀，你想歪了。血魔離開故土，它們的力量就會減弱。但是十三血魔又陰差陽錯的回來了，這裡就是它的故鄉，它們回到故鄉，感知到故鄉的力量，掙脫了木靈珠的束縛，逸散出去，引來了風塵，在沙塵蔽日時趁機作亂，吸食村莊裡的人血。你們也算是僥倖，正好有九宮八卦罩護體，沒有被攻擊。它們怎麼說也是被大師兄帶回的這裡，可能會感激大師兄，留他最後死，至於你，我想很有可能是十三血魔還需要利用你，所以沒有對你下手，等他們吸完所有人的血之後再想回來找你們，卻被擋在了九宮八卦罩的外面。還好現在我們的外面也設有結界，十三血魔進不來。我們還是安全的，要不就以我們幾個，老早就被吸成乾屍了。”

宋月亮笑了，問道：“是嗎？”她臉上的笑容詭異莫測，音調也變了，是一種很妖媚的聲音，連她的神色姿態都很浪蕩，我有些害怕，不敢說話了。宋月亮很快又恢復了常態，問道：“幾點了。”我看了一下表說：“下午一點。”這是外面正常的時間，我也不知道這個別院是否還受著影響，時間流失的要比外面的世界快。宋月亮打了一個哈氣，說道：“我要睡午覺了，美容覺。”我說：“我在這呆著，隨便看點什麼，不打擾你。”我不想出去見到李不一，我現在對他心存芥蒂。

宋月亮推著我出門說：“好歹也是我家裡，你就給我留點私人空間吧。”她又對著董旭光說：“老董，出去了，我要睡覺！”董旭光問道：“不用我陪嗎？”宋月亮說：“我想一個人待會兒。”董旭光還是看得見門的，走了出去，說道：“小宋你好好休息。”那些木靈珠跟著它滾到門口，卻不出去了，我問宋月亮道：“小阿姨，它們不出去怎麼辦？”宋月亮就要撿起一顆扔出去，我連忙阻止說：“這東西不能隨便碰，會燒到手的。”宋月亮反問道：“是嗎？”還是不信的拿手去拿，剛一碰到就一聲慘叫，拿著手指搓著耳垂，說道：“燙死我了，你們不願意出去，就留下好了。”我問道：“那大師兄要是問學生哪去了怎麼辦？”宋月亮招了招手，董旭光又回到她身邊，宋月亮在董旭光後腦勺旋了一下，唸叨了兩句，說：“他要是問你，你就說放寒假了，學生都放假回家了。”我問道：“你就不能再動點手腳，讓他不提問，豈不是更省事。”宋月亮說：“你不都說了，我學藝不精嘛！”她揮揮手接著說：“走吧，都走吧！”把我和董旭光又趕回廳裡。李不一坐在椅子上一直在呆呆的出神，董旭光在廳裡溜達來溜達去，我對李不一說：“如果我師兄要是問你學生都哪去了，你就跟他說，放寒假了，學生回家了，我到裡屋呆會兒，不打擾你了。”李不一一直沒有看我，他的眼睛一直盯著對面的牆，死死地盯著，我看了一下，是一面白牆，什麼都沒有的空白的牆壁。李不一說：“你沒有打擾我，不用走。”我沒有回應他，往裡屋裡走去，那是宋冥王給我放血的房間，我還記得我緩過勁來，先是看到了清秀的宋冥王，一轉臉又看到了受了重傷昏迷的李不一。

李不一問道：“為什麼躲著我？”我說：“沒有啊。”也不好走了，找了個離他不遠也不近的地方坐下，拿起一個立著的用來裝飾的青花瓷盤子玩了起來，我們倆誰也不說話，一直很沉悶，過了好久，李不一問道：“怎麼不理我？”我很糾結，這時董旭光開口了，問道：“小宋老師，孩子們都哪去了？”我如同抓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說道：“放寒假了，孩子們都回家了。”董旭光“哦”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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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不一沉默了一會又問道：“你都知道了？”我心裡盼望著董旭光再問上一句，我就可以逃過這一劫，但是董旭光只是不停的轉悠，一句話不說。我無法再迴避李不一，反問道：“知道什麼？”李不一又沉默了，他本就是個沉默寡言的人，只是在我面前話才會多點。我聽過他小學初中高中的老師（我們有著相同的老師，只不過我比他晚上好多年，他所有的老師都對他印象深刻，因為他是一個非常刻苦努力的學生，是他們那屆的狀元，因此那幾位老師也非常器重我和秦雙龍，我們倆也挺爭氣的，沒讓他們失望）抱怨，說李不一哪都好，就是太不愛說話了，都不知道他心裡想什麼，好像他也很少笑，只是對我經常笑。所有人都說其實李家對我最好的人是李不一，也許因為我們都是異族，惺惺惜惺惺，也許是因為他在大雪地裡把我撿回來的。

我忽然有些熱血，說道：“我可以為你做任何事！”李不一隻是“嗯”了一聲，我接著說道：“只要你需要，只要我能做到。”李不一問道：“任何事太寬泛了，具體指的是哪件事？”我說：“我可以為你保守任何秘密，但是請你不要傷害我姐姐。”我們是血親，血液相容，我的血能染紅沈家的血金蟬絲，他的血也能染紅，我從小到大，只聽過別人講沈家人多麼的奸詐惡毒，沒有一句好話，李不一如果真的是沈家的人，受到傷害最大的人會是秦單鳳，她都已經夠可憐的了，一直背負著沉重的命運。

李不一說：“沈流鶯沒有死在那座荒島上。”他忽然說了這麼一句沒頭沒腦的話，我說道：“我知道。”我想到她那糊弄姐的手段，那坑爹的眼皮。（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