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夜半

我問道：“那你在這看著吧！我要回床上抱著大美女睡覺了！”林森道：“晚安，你手腳老實點，別碰到我兒子了。”我說：“我還是抱著你睡吧，抱誰不是抱啊，這還熱乎！”林森說：“隨便，我也要睡了！”我說：“你可不能睡啊，你睡了，誰給我們望風？”林森說：“不用望風，一切自有我來安排。”他忽然打了個哈欠，說：“好睏啊，我睡了，老實趴著，別鬧！”

林森似乎睡了過去，我把他當成褥子，躺在上面，閉上眼睛，林森的心跳很平緩，我忽然想到，萬一林森的身體裡秦單鳳的靈魂沉寂了，林森的靈魂回來了，我這麼四仰八叉的躺在他身上怎麼說，他本來就覺得我對他有想法。

我正要悄悄地爬起來，林森動了一下，我反而僵住了，一動不動，林森忽然站了起來，我淬不及防，順著他的身體滑滑梯一般滑了下去，順著欄杆的縫隙，滑到了地上，磕到了臉，還好木質的欄杆和地板的邊緣都很光滑，地上也挺軟乎的，沒有摔傷，我站了起來，指著林森的臉吼道：“你丫的是後姐啊，我是後媽養的啊！”林森手裡提著枕頭，高高的站在木板上，看著我，很不解的問道：“小東西，你怎麼在底下？”我一聽就明白了，他又迴歸了，不怨他，不能衝他瞎發飆，便道：“沒事！”走上樓梯，回到房間，留個門，跟林森說：“你要是在外面冷的話，就進來睡。”

擦了把臉，脫下鞋子和外褲外套，躺在床上，給秦單鳳掖好被角，粗著嗓子輕聲說道：“大美女，爺來了！”抱住她的腰肢，之後又尖著嗓子嬌聲喚道：“爺啊，想死小女子了。”說完之後自己咯咯笑了起來。我的手緩緩地下移摸到了秦單鳳隆起的小腹，心中忽然升起一陣淡淡的惆悵。

李三三跟我講過，她爸爸媽媽想要二胎和她商量，問她：爸爸媽媽再給你添個弟弟好不好。那時李三三才五歲，就已經意識到如果不反抗，等待她的將是多麼殘酷的命運，便一哭二鬧三上吊，把一個五歲的智商超群的小女孩能使出來的，應該用的，不該用的招數都用上了，最後威脅道：如果你們敢再要孩子，我就把他掐死再自殺，我說道做到！

二龍跟我講過，我小時候去他家時，沒到我呆滿七天後，二龍就會問媽媽：姐姐什麼時候走啊，姐姐怎麼還不走啊！但是當我七歲時再去他家，那時就是長住了，二龍反而不再說什麼了，他說他雖然不喜歡我，但是他認命了。我要跟二龍學習。

我閉上了眼睛，睡夢中有人掐我，我醒了之後，看到秦單鳳睜大了雙眼看著我，我也驚恐的看著她，她大半夜的不好好睡覺，還把我掐醒了，還對著我放電，神馬情況？秦單鳳對著我輕輕的轉動了一下眼珠，我才發現她不是在看我，而是看我身後的地方。明亮的月光灑了進來，我面前的牆上投下了一個高大的人影。

之後是一聲砰的一聲大響，薄薄的木板床都震了一下，秦單鳳接著開口說道：“睡吧！”自顧自的閉上了眼睛。我不放心，掀開被子走下床，林森就倒在我們的床下，呼呼大睡，跟死了一樣，我走到門外，他的枕頭還留在那裡，還有他用來裹身的被單，我拾了起來，拿到屋裡，把枕頭和被單放好，因為他的個頭實在太大，我不好搞定，便推了他一把，他在地上打了個滾，圍在了被單裡，我又抻了抻枕頭，扶起他的頭枕在了枕頭當中，林森的皮膚很燙，至少有四十度，在生理學上，人燒到這個溫度，估計器官就要衰竭了，但是林森的呼吸和心跳都很平穩，一點也不急促紊亂，倒是我心跳叫聲，面紅耳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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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到床上，秦單鳳問道：“你管他幹什麼？”我說：“這麼冷的天，他什麼都沒穿，躺在地上會著涼的。”秦單鳳說：“不相干的人，不用管他們死活。”我說：“其實林大個對我們還是挺夠意思的，怎麼能叫不相干的人。”秦單鳳說：“這種人沒必要對他好，他還以為咱們有求於他呢！睡吧！”我說：“你回來了！”秦單鳳說：“一直就沒走過。”她抬起胳膊給我掖了掖被角，說：“胳膊放進來，在外面拔到了。明早起來胳膊疼怎麼辦！”

我“哦”了一聲，問道：“明早我可不可以睡個懶覺。”秦單鳳說：“不可以。”我說：“那你叫我起床，你不叫我我就不起來。”秦單鳳說到：“好！別說話了，再說下去，就要影響你外甥的發育了。”

其二天早上天亮了，我被太陽曬醒了，但是還是不捨得離開暖和的被窩，便掀開被子把頭蒙上，接著大睡。過了一段時間，能聽到屋裡面有走動的聲音，我伸長手摸了摸前面，是空的，看來秦單鳳已經起床了，我便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用被子把腦袋包的嚴嚴實實的，矇頭大睡，又睡了一會，我真的是躺不住了，便起來了。

林森已經不在床下了，秦單鳳也不在屋子裡，屋裡空無一人。我走出屋外，景色依舊，昨天夜裡變小的小溪恢復了原狀，那些房子也沒有離我們變近，不過刷著藍色牆壁的龍漕小學不見了，那地方只是一片空地。我看到秦單鳳和林森並排站在院子裡，背對著我在說著什麼話，林森穿著長褲，和昨晚光溜溜的比起來，道貌岸然了不少。只看背影，他們倆倒還真很般配的，我沒有去打擾他們，提了一桶水，洗漱先，返回屋裡，有些惆悵，大師兄那麼好的人就這麼去了，太倒黴了。

都說好人不長命，大師兄是個難得的好人，我一路上都在猜測他的命運，現在雖然沒有眼見為實，但也猜的八九不離十了。

有什麼人進來了，我也沒有留意，自己停留在哀傷的小世界裡，我還在獨自感傷，我似乎嘗到了失戀的滋味，很苦悶，但是我漸漸的明白過來了，這不是失戀，這是悲慟，命運的不公，為什麼董旭光那麼好的人要遭受這樣的命運。

來的人不是林森就是秦單鳳，現在姐姐難受得緊，沒空理他了，我管他是誰呢！來的人是林森，他可能是要找什麼東西，問了我兩聲，我都沒有回答他，他便走到了我的面前，問我：“你該不是哭了吧？”我被他打擾到，如同在夢中驚醒。我反問他：“什麼事？”林森說：“我叫了你好幾聲，你都沒有聽見，你丟了魂了？”我說：“我這不聽到了嗎！”林森說：“我這幾天也覺得精神恍惚的，一天到晚魂不守舍的，你說這裡該不會是有什麼毒吧，對了，你姐醒了，生龍活虎的，好的不得了，你也出去透透氣？”我問道：“你找我什麼事？”林森說：“你有鏡子和刮鬍刀沒？”我說：“我怎麼可能有刮鬍刀，我又沒長胡子。你看我這麼不注意儀表的人，會隨身帶著鏡子嗎！”林森說：“你還是不是女人了，連個鏡子都沒有。”我說：“外面有個女人，你去管她借鏡子吧！”林森說：“她的鏡子不借我用，我都看到了，她就是不肯借，秦小姐不像是矯情小氣的人，怎麼不喜歡別人用她的鏡子。”我說：“也許她的鏡子是照妖鏡，不敢給你用，你一照就打回原形了。你說是刮鬍刀吧！我給不一帶了一個，你等著，我給你拿出來。”說著翻開行李袋，拿出不一落在我那裡的刮鬍刀，遞給林森說：“你一邊涼快去，我還要憑弔我師兄呢！”林森說：“你不用太早下結論，秦小姐說，你師兄未必會死。”我又驚又喜問道：“我姐說的？她怎麼說的。得了好還去問她好了。”林森說：“她正在想事情，不讓人打擾，還是我告訴你吧！”我說：“好，她說什麼了！”林森說：“你幫我個忙先！”我問道：“什麼忙？”林森說：“幫我把頭髮剃光！”他說著摘掉頭上的鴨舌帽，他的頭髮長出了薄薄一層。我說：“好，但是你得坐地上！”林森問道：“坐地上？為什麼？”我說：“我給你墊個墊子，你就坐上去，坐上去就知道了。”

林森坐在床下，我坐在床沿上，他的腦袋正好位於我肚子的高度，我拿著刮鬍刀給他剃頭髮，林森說：“你可以備用個刮鬍刀，很多女孩子都有刮鬍刀，我看到了。”我說：“你看差了吧，那不是刮鬍刀，是刮腿毛的，別說沒用的，你給我講講我姐跟你說什麼了。”林森說：“你還記得你說過你小舅媽家的人來了的事兒嗎？”我說：“跟你說的，怎麼了？”林森問道：“你小舅媽家的人為什麼要來？”我說：“難道真的是為了救我大師兄？”轉念一想，不對啊，他們又不認識董旭光，為什麼要去救他，而且就以我對宋家那幫怪胎的瞭解，他們只會殺人不會救人，打個比方，如果他們正好拿著一個游泳圈從河邊過，一個人溺水了求救，這種人不但不會去救人，很有可能往河裡撒尿。林森說：“秦小姐也不知道，但是她認為你的師兄不會有什麼大事，至少還沒有死！她大概推算出了你小舅媽的娘家人在那裡，她一會打算去會會。”我胡亂的給他推完頭髮，說：“好了，忙你的去吧！”這幾件事沒有邏輯，不成關係，絲毫也拯救不了我的心情。

林森摸了摸他的光頭，道：“雖然影響形象，但是還挺方便的。”他說著，涮溼了一條毛巾擦擦頭和臉。秦單鳳走了進來，說道：“咱們準備準備，該出發了！”秦單鳳看著我一臉的苦瓜相，說道：“別跟死了兒子似的，你的寶貝師兄應該沒事！”我問道：“何以見得，就是因為宋家的舅舅們也來了嗎？也許他們是想和你搶火龍丹的呢！”秦單鳳說：“我接到了宋金星的留書，讓我幫他們的忙，去救宋月亮！”我問道：“宋月亮？”我腦袋飛快的轉著，宋月亮，她難道也在這，她來這鳥不拉屎的鬼地方來幹嘛？我是百思不得其解，索性秦單鳳很快就給我解釋了，省的我浪費太多腦細胞。秦單鳳說：“宋月亮是這個龍漕小學的老師，你師兄是過來支教的，他們倆同在一所學校裡，而且只有兩個老師。”我問道：“小十一阿姨沒事當什麼鄉村女教師，裝文藝女青年啊！”秦單鳳說：“這我就不知道了，但是你師兄雖然不會有事，但是你還是會失戀！”我裝的沒事人一樣，問道：“管我什麼事兒，我失戀什麼！”秦單鳳說：“你就別裝了！林森都告訴我了，我還以為你這麼大老遠過來，就是為了託我的後腿呢！”我瞪了一眼林森，說道：“你這個大嘴巴！”林森反問道：“你說過不讓我說這件事嗎，我怎麼忘了。”我怒道：“少裝了！”林森說：“你是不是被搶了男人，瞎發火！”

我說：“才沒呢，師兄可不是那種隨隨便便的人，碰到個妞就泡。”秦單鳳笑了說：“孤男寡女的，都是年輕人，憑我對宋月亮的瞭解，她對你師兄一定很滿意，你放心吧，如果宋月亮喜歡你的師兄，就不會讓他出事的！”我反問：“你怎麼知道十一阿姨會喜歡大師兄，大師兄人雖然好，怎麼也有點呆氣，十一阿姨怎麼的也算是個女中豪傑了，怎麼會喜歡他！”秦單鳳笑道：“女人的直覺。”我哼了一下，以示不屑。（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