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出發水色

我們坐的車已經到站了，我和林森是最後下車的，那個售票員大叔說：“要小心奇怪的東西。”林森問道：“奇怪的東西？指什麼？”售票員大叔說：“那一片有龍出沒，龍化身千萬，可大可小，還能變成人形。”我們還想再套他點話，售票員大叔把我們往車下推，說：“我得收車了，不送了。”

我們倆拎著旅行包來到一家汽車租賃店，站在門口，發現現實真的很殘酷，林森問道：“你還有多錢？”我說：“肯定租不起車。你還有多錢？”林森說：“肯定交不起押金。”我說：“那我們走過去，看著也不遠啊，也就六十千米。”我丈量了一下地圖上的距離，再乘以比例尺。五千米跑我跑了半個點，六十千米也就五個點的事了。林森說：“行不通。”

我拿出那張塞在我的口袋裡的銀行卡說：“說不定我們有錢呢，你在這裡等我，我檢視一下。”我就近找了一家提款機插了進去，密碼輸入卡上的數字，正確，蒙的還挺準的，裡面竟然有一百多萬，我以為眼花，看錯了零或是小數點，擦擦眼睛再看了一眼，沒有看錯，好多錢啊。我回到汽車租賃店門口，說：“進去吧，挑最好的車。”林森說：“妹妹，你有錢嗎？”我拍拍胸脯說：“錢不是問題，包在我身上。”

林森挑選了一輛越野車，交了押金辦了手續，坐上駕駛的位置，我轉到另一邊打算坐到副駕駛的座位上，林森竟然直接發動了車子，不肯開門，氣得我直拍車門，喊道：“我還沒上去呢。”林森不理我，接著發動就要開走，我又急又怒直接攔在車前，嚇得林森猛踩剎車才停了下來，林森坐在車裡跟我對峙，我站在車前不動。他氣急敗壞的下了車，我瞅準機會就要往車裡鑽，林森拎起我說：“你搗什麼亂！”我說：“你怎麼不讓我上車，難道真的打算讓我走去？”林森說：“你上什麼車，老實的在這呆著，多好的旅遊勝地，等我們回來了再去接你走。”我怒道：“你忽悠我，你把我騙來了，幫你幹這麼多的事，竟然不讓我去水色！”林森說：“本來就沒打算帶你！”我怒道：“你欺負我！”林森抓著我的肩膀把我提離開地面，我的腳夠不到地，手也不聽使喚，只能用力的踢了他的腿一下，接著罵道：“混蛋！”林森說：“別鬧了，再鬧我把你丟河裡去。”

我忽然冷靜了，不亂動了，靜靜的說：“你放我下來。”我知道對林森不能用強的，他這個人吃軟不吃硬，也不能撒潑打諢，要以理服人。林森警惕的問我：“你聽話，不鬧了，我才鬆手。”我說：“我們有話好好說。”說的異常的沉穩冷靜。

林森放我下來說：“你不管說什麼，我都不會帶你去的。”我說：“我姐威脅你了吧，她也嚇唬我了，說我要是敢去的話，就打斷我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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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森說：“秦小姐對我沒那麼客氣，她說我要是敢帶著你去，就把我閹了。”我說：“她不會的，你放心吧，她也就嘴上說說。”林森說：“那麼危險的地方你去幹什麼，不還是添亂嗎！你老實的在這呆著，我不會虧待你的，我回來把趣聞都將給你聽。”我心道：你真把我當成小孩子糊弄了。嘴上卻說：“我這個人又膽小又怕死，還怕鬼，你為什麼不問我為什麼一定要去那裡？”林森問道：“為什麼？”但他立刻後悔了說：“你別說，我說什麼也不會帶你去的。”我說：“你們去是偶然，我來是必然。我喜歡我的師兄，我師兄到水色邊上的一個小地方支教出了事，我來就是為了要找到他。”林森的表情有點變幻莫測了，他問道：“什麼亂七八糟的，我沒聽明白，重說。”我說：“我在848所裡工作，有一個師兄人很好，很照顧我，我也很喜歡他，他受了刺激跑到這裡支教，就是在水色邊上的一個地方，叫龍淵，但是他失蹤了，我就求秦單鳳來這裡救他，秦單鳳就來了，但我覺得她不是為了救我師兄，而是自己想找點什麼東西。我一定要和你們一起去，就算你們誰都不管我師兄的死活，我也一定要找到我的師兄，我喜歡他。哦，對了，我師兄是男的。”林森說：“我好像看不到你了。”我問道：“你眼睛怎麼了？”林森說：“你這個小不點每次站在我面前，我就看不到你了，你就算是偷偷爬上車，我也看不見。”他開啟車門，說：“上來吧！”我高興地說道：“謝謝！”一躍而上，林森推了我一把，說：“到裡面坐著去，你開車啊！”我爬到副駕駛的位置上，坐穩。

林森開著車，問我道：“你今年多大？”我說：“十八，怎麼了？”林森笑了，不屑一顧的吊樣，說：“你有十八嗎？”我說：“十七歲總有了！”林森說：“有嗎？”我堅定的點點頭，林森笑道：“你這小丫頭滿嘴跑火車，沒一句話能信。”我說：“我說的都是真話，只是聽起來像假的。”林森問道：“你要是找到了你的師兄，你打算怎麼辦？”我實話實說：“不知道。”林森問我：“你挺喜歡你師兄的？”我說：“應該叫愛吧！”林森哈哈大笑，彷彿聽到了最好笑的事情，他笑道：“我沒聽錯吧！你知道什麼叫愛嗎？”我仰起頭慢慢回憶說：“反正我知道他有女朋友時，我感到很難過，酸酸的。每次聽到他給他女朋友打電話哄他女朋友睡覺，都很生氣，想把他的電話扔到樓下去。後來聽說他和他女朋友分了，心裡還挺高興的。我是不是挺小氣的，挺自私的。”林森笑道：“小小年紀還學會了吃醋。你為了一個男人出生入死值得嗎？”我問道：“那你為了一個女人出生入死值得嗎？”林森說：“不一樣，我這個人玩心重，就是愛找刺激。”我問道：“那你就去高空彈跳吧，跳傘也行，反正你有錢，玩什麼極限運動玩不起。”林森說：“那些沒意思，就是自由落體。我以前最過癮的事就是一個人單挑八個人，打架，打得頭破血流。認識你姐之後，被四十個殭屍圍攻，死裡逃生，以前那些經歷弱爆了。”我問道：“那你從婚禮現場逃出來，不是因為喜歡我姐，而是為了打殭屍？”林森說：“也不完全是，此行兇險，我可不想讓安娜成寡婦。”我說：“這個你就不用擔心了。”林森問道：“什麼？”我說：“恭喜你，你已經是離異男士了？”林森問道：“離異？我連婚都沒結過，離什麼？”我說：“具體事宜就問你爸爸吧，是他暗箱操作的。大哥，淡定，離一次婚的男人是寶，誰都搶著要！”說著拍拍他的胳膊。

我說：“我本來以為你是喜歡我姐，現在才知道就算我所有的姐姐加起來都比不上一隻小妖怪。”林森說：“人生苦短，想乾點刺激的事。用不用我給你點建議。”我問道：“什麼建議？”林森說：“關於男女之間的建議。”我想了一下，我們倆之間說話雖然很不避諱，但大部分比較成人的話還是我說的，林森一直也沒有在我面前說過什麼少兒不宜的話，他很注意說話的內容，應該不是指那方面，便道：“好啊！”林森說：“女孩子還是矜持一點，別太主動。”我反問：“我像是很主動的人嗎？”林森說：“男人很賤，太容易得到的就不會珍惜，你要是有什麼不懂的就問我。”我說：“那我要倒追我師兄，你幫我出主意。”林森說：“好，咱們不倒追，你要讓他追你。”我說：“好難啊！”林森說：“所以我要教你，一切包在哥身上。”我說：“那我先謝謝你了，貌似你對追求人很有心得。”林森說：“我喜歡追求一個女孩的過程，越難就越有意思，但一旦追到了，就總覺得少了點什麼？其實我跟很多女孩交往過，這些女孩中有的真的很難搞，廢了大力氣花了很長時間才追到手，但是一交往卻覺得很沒意思，很快就分了。還有些女孩，很容易就在一起了，卻越來越喜歡，難以自拔。”我說：“比如小安？”林森說：“別提。”我們倆之間又陷入一種沉默的尷尬中。

過了好久，我才開口打破沉默，說：“林森，你人挺好的，就是裝出來壞壞的樣子。”林森說：“我有裝嗎？我覺得我看著就是個老實厚道本分的人。”我說：“你不覺得有些奇怪嗎？”林森問道：“什麼奇怪？”我說：“外面的風景你不覺得熟悉嗎？”林森說：“不覺得。”我說：“我們在兜圈子。”林森說：“我開的是直線，我自己知道。”我說：“你做過虧心事沒？”林森問道：“什麼才能叫虧心事？”我說：“凡是會遭報應的，平生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叫門！”林森問道：“你中邪了？”我說：“我們碰到鬼打牆了。”林森說：“大白天別說胡話，我們馬上就要到了。”

我確定我們是在繞圈子，我每隔五分鐘就能看到同一棵樹在車窗前躍過，這世界上不可能又長的一摸一樣的樹，每次面對我們的角度也一樣。而且，這棵樹是槐樹，槐樹，聚陰符鬼。

我囑咐林森開車慢點，路不好，太顛簸了。我倒還是不擔心油會耗沒，我們加滿了汽油，還自帶了兩箱。我沒有再和他說什麼，路況太差，不能再讓他分神了。

林森忽然猛踩剎車，車本來開的不是很快，緊急制動很快停了下來，林森開啟車門衝了下去，我也跳了下去，我看到了一個人影從山坡上滾了下來，滾到了車子底下，我們趕忙去看，別被壓到了，好歹是條人命。

那個人沒有事，堪堪沒被車輪碾到，自己先爬了出來，林森拉著他一把，那個人穿著五六十年代的卡其布綠軍裝，老頭帽，林森埋怨道：“大爺，你也不小心點，你這是自己鑽到車底下的，出了事，你不是害我嗎！”林森把這個人扶了起來，他一抬頭，我們倆都愣住了，是李不一，我問道：“不一，怎麼是你！你怎麼穿成這個樣子？姐姐呢？”李不一看到我也吃了一驚，道：“你怎麼來了？你們倆這麼大事怎麼不跟我說一聲，林大個，你是個挺穩當的人，怎麼幹這麼不靠譜的事，你怎麼把她帶來了。”林森仰起頭說：“誰來了？我看不見啊，不久你和我嗎？”李不一不理他的胡攪蠻纏，說：“先上車，先上車。你們倆坐後面去，我來開車，我看你們就一直兜圈子，開不出去了。”我問道：“不一，我們是不是碰到鬼打牆了，怎麼回事？”李不一說：“這句說來話長了，繫好安全帶。”林森把安全帶繫好，說：“小李子，你就長話短說。”李不一說：“短不了，把窗戶關嚴，別往外看。”他不說還好，一說我忍不住往外看了一眼，四周都是人，拍打著車窗，我怎麼感覺我是陷入醜聞的大明星被狗仔隊追拍一樣，但這幫人的表情也太猙獰了，一個個擠眉弄眼的，張牙舞爪。我似乎不是坐在車裡，而是跟著這幫人站在一起，這幫人穿著樸素的衣服，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們那圍著我看著我，手腳也不老實，在我的身上亂摸一通，我有些生氣，推開一些手，那幫人竟然怒了，拉扯著我的衣服，還抓我的頭髮，撓我的皮膚，這些人的手指甲都很長，裡面塞滿了烏黑的泥垢，我要被抓的四分五裂了。李不一沉靜如水的聲音從人群之外的遠處傳來，“不要往外看。”我連忙閉上了眼睛，被拉扯的感覺消失了，但是手背還是很痛，像是被撓破了，火辣辣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