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蛟食日的確是天地之間罕見的異象，五千年的歷史中，也不過僅僅出現了幾次，知曉的人並不多。
莫天機能夠知道，說明他見識廣博，沒白活這一百多年。
但問題是，他的反應為什麼這麼劇烈。
這種強烈的反應，已經不是本該表現出來的正常反應了，倒像是他早就知道三蛟食日的情況。
還提到了龍鱗，似乎他是清楚三蛟食日中蘊含的秘密。
我沒有說話，用力甩了甩莫天機的手，可他的雙手好像鉗子一樣扣在我的手臂上，完全甩不掉。
著實沒有辦法了，我也只能喊著回應了一句。
“沒有什麼異象！”
莫天機注視著我的眼睛，而我在他的雙眼中看到了一股火熱和迫切，他極其想知道發生的事情。
一開始我都不敢和他對視，當即閃躲開了目光。
內心稍稍平息之後，才重新看向他的雙眼，此時也已經將自己偽裝的毫無破綻了。
“我們就是看到了三蛟食日，其他什麼都不知道，否則也不會告訴你了。”
說話之時，更加用力地甩了甩手臂。
終於是將莫天機的手甩開了。
我猜測鬼臉菩薩告訴莫天機這件事情，可能是想轉移他的注意力，讓我們好脫身。
只是情況有些出人意料。
這時候，也只能是裝出全然不知的樣子，隨機應變。
和莫天機拉開距離，我稍稍松了一口氣，臉色難看地注視著他，腦子快速旋轉著，想辦法如何應對。
而他也冷靜了一點，沒有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
盯著我看了一會兒，等臉色恢復正常之後，才開口說了一句。
“你從莫然手中奪去的那片龍鱗呢？”
此番莫天機的臉上，已經沒有了剛才的笑容，面無表情，就好像是和一個陌生人說話。
龍鱗？
自然是在我的身上，而且如今是長在我身上的。
而我背上的大蛇圖案，又是儘可能不要被莫天機知道的，所以只能是硬撐著什麼都不能說。
“龍鱗並不在我的手上。”
莫天機道：“我聽莫然說的，你身上冒出來了一條大蛇，將他的整條手臂咬斷，還奪去了龍鱗。而這條大蛇，似乎還是曾經出現過的九街拉棺的巨蛇，也就是‘龍’。”
“並沒有。”我回了三個字。
“呵呵。”莫天機輕輕一笑，“事到如今，我也不瞞著你，實話告訴你吧。在我莫家之中，有一塊模糊的壁畫，乃是祖上所留，上面描繪著殘缺的九街拉棺之景，莫然說你身上的大蛇與壁畫上的龍一模一樣，肯定不會有假。”
我倒是也記起來了，當時莫然好像是說過什麼壁畫，還說我身上出來的是龍，結果就被嚇跑了。
原來他能夠認出來，也是有原因的。
現在無論我如何抵賴，莫天機恐怕也是不會相信的。
我沒有說話。
莫天機沉默片刻，又繼續道：“小友，我們莫家本意是不願和你為敵，只是咱們之間的仇怨已深，想要化解這場恩怨，也不是一時半會就行的。今天只要你將龍鱗交出來，我便不為難你，放你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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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心不可測，說出來的話也並不能全信。
就算是我這個有一定原則的人，也會說謊騙人，何況是莫天機這樣的人物。
他將我殺了，也不會有人知道他和我說什麼了。
但看他的架勢，不像是假話，似乎真是有意讓我離開。
可是我真沒法將龍鱗交出去。
我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只能沉默以對，心裡面想著兩全其美的主意。
見我不說話也不表示，莫天機以為我不願交出龍鱗，便沒有了客氣的態度。
“面對小友，老家夥我是先禮後兵，既然你不領我的情，那也就別怪我以大欺小了。”
聽著語氣，似乎是打算動手。
鬼臉菩薩也知道要動手，擋在了我的前面，並對我輕聲說道：“找機會逃走，我自己辦法脫身。”
它身上彌散出黑氣，雙手合十，身形莊嚴，鬼臉之相配合著菩薩之身，一股強大的氣場彌散開來。
這番認真的態度，也不是對待莫然時候的輕鬆了。
之前在莫然手上吃了鬼門十三針的虧，還受了一點輕傷，倒是影響不大，可也是給鬼臉菩薩敲響了警鐘。
這次面對的是更加強大的莫家老祖，若是再大意，就不是吃點虧那麼簡單了。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
莫天機感受到鬼臉菩薩的氣場，就對它的實力有了一定的瞭解。
“我聽莫然告訴我，道友有幾分實力，而他將你給傷了。可照道友你表現出來的力量來看，我家那個小子可沒有實力傷你呀。”
鬼臉菩薩回道：“想見識一下藥門的鬼門十三針，一時不小心，大意了而已。”
“噢噢，原來這麼回事。”
莫天機點了點頭。
“我莫家立世，靠的可不是藥門，乃是我莫家的祖傳之法。”
緊接著，他沒有預兆地跳了起來，在半空的高處，揮動起手中的柺杖，徑直往鬼臉菩薩的身上打去。
鬼臉菩薩身處下方，佔了劣勢。
面對落下來的柺杖，它也沒有閃躲，而是直接將合十的雙手推了出去，用兩隻手擋住了柺杖。
嘭！
一道沉悶的響聲。
柺杖被雙手擋了下來，雙方處在一種僵持的局面。
就在柺杖被擋下來，停頓的那一刻，柺杖的周圍空間，出現了一縷縷黑色的細紋，像是這一柺杖把空間都給打裂了。
強悍無匹的力量，卻沒有洩露出絲毫，完全內斂於柺杖之中，周圍察覺不到絲毫。
這才是真正的強者。
不顯山不露水，所有的力量都不浪費，出手即招，出招即死。
鬼臉菩薩也是遇強則強的人，此番是真的遇到對手了，沒有了以往輕鬆的狀態。
全身力量收斂，雙手之上也沒有半點的力量波動，唯有雙掌的掌心，各有一個黑色的“卍”字在旋轉。
兩者僵持了一會兒，誰都沒有得到好，莫天機也撤了回去。
他收起自己的柺杖，重新落回到剛才的地方。
站立之時，沒有半點的踉蹌，只聽到腳下一陣沉悶的響聲，大橋的地面上未見異常，可橋下的河裡泛起了驚濤駭浪。
轟隆一聲。
河水跌宕，巨浪滔天。
莫天機剛才落地的時候，將所有的力量匯入了水下，引起了如此的動靜。
而他自己的身體也不曾有任何的搖晃，臉色也紅潤有光，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
鬼臉菩薩剛才是處在劣勢出招，此時卻也是未動半步。
它也沒有將力量匯入水裡，只聽聞他口中頌了一聲：“阿彌陀佛。”
聲音傳遍整條汶水河，經久不息。
一聲佛號，四個字，便將所有的力量匯入其中，透過這四個字將其完全疏導出去。
兩個人一番交手，都沒有再打下去。
莫天機道：“今日道友若是捨命相拼，咱們兩個怕是會同歸於盡，誰也沒有好。不知道友和陳平安之間是何關係，為何如此相護？”
鬼臉菩薩回答：“原本護他的不是我，只是那家夥自身難保，就將責任轉交到我的身上，我總不能放棄自己的責任吧。”
莫天機不是很明白，聽得也不是特別懂。
他又問了一句：“你可是能得到什麼好處，若是我給出雙倍，道友可願就此退去。”
沒有實力威逼，便開始利誘。
若是以前，我還擔心鬼臉菩薩會動心，如今我們的關係很牢靠，相信它不會因為一點利益就捨棄了我。
鬼臉菩薩搖頭一笑：“這小子能給我的好處，你們莫家怕是給不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