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縮在九街拉棺的邊角之中，無法完全躲起來，露著半個身子，不過因為身體相比於九街拉棺實在太小，並沒有被注意到。
但我清楚地看到了那幾個妖猴一樣的東西的所有動作。
其中一個掏出來的寶貝，是一個大葫蘆。
也不知道是藏在哪裡了，沒拿出來之前沒有看到他身上有任何的東西，或許是一個可變化大小的寶貝。
通體玄灰色的葫蘆，上面隱隱還有些圖案，具體是什麼就看不清楚了。
只見它舉著葫蘆，念唱了幾句。
“寶葫蘆，寶葫蘆，取出四方石桌！”
啪啪啪！
又用手對著葫蘆輕輕拍打了三下。
頓時，“嘭”的一聲響，一個不大不小的石桌從葫蘆裡面出來，落在血河之上，十分穩定的立在那兒。
石桌的分量很重，但絲毫沒有沉水的跡象，就好像河面即是地面。
隨後，那家夥又像剛才那樣，一連喊了好幾句話。
“寶葫蘆，寶葫蘆，取出瓊漿液！”
“寶葫蘆，寶葫蘆，取出玉盞杯！”
“寶葫蘆，寶葫蘆，取出雪裡肉！”
每說一句，都會拍三下葫蘆，搞得就好像是四五歲小孩子玩的遊戲。
可我眼睜睜看著出現了桌子以及酒肉，全都是從葫蘆裡面飛出來的。
四個妖猴入座開始喝酒吃肉，嘴裡面也嘟嘟囔囔的說著話，聲音不大，加上口中含著東西，我聽得也不是特別清楚。
看它們吃喝的很香，倒是讓我也覺得有些餓了。
又餓又冷。
但是縮在那裡，還一動不敢動，生怕被發現了。
它們吃吃喝喝的，過了有五六分鍾，血色的河面上又出現了異常。
一望無際的河面上，漂浮在上面的骨頭，竟然沒有任何預兆的完全沉入了水下，一時間那一片白茫茫的東西，全都消失不見了。
與此同時，九街拉棺後面的巨大棺材之中，猛地傳出一陣響動，像是有什麼東西要從裡面出來。
我距離很近，也沒想到會出現這樣的情況，嚇得我差點跳起來。
四個正在吃喝的妖猴，也被眼前的景象也驚到了，它們一開始是愣住了，而後察覺到九街拉棺之中的異象，立刻站了起來，驚恐的看向這邊。
嘭嘭嘭！
巨棺之中的聲音很劇烈。
持續響了四五秒鐘。
又陡然之間停了下來。
之後，又傳來一道更加沉悶的響聲。
咔嚓！
聽到了這個動靜，我心裡就出現一個聲音，告訴這是巨棺被開啟了。
只有棺材開啟的時候才會有這樣的響聲。
只是我所處的那個位置，看不到巨棺的上面是什麼情況，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開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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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裡面可是記得，老枯樹精和河神都對我說過，九街拉棺裡面的東西涉及到天大的秘密，根本不是我能夠應對的。真要是出來個什麼玩意兒，我這條小命恐怕是都要交代在這裡了。
倒是四個妖猴一樣的傢伙，發生了詭異的現象。
沒看到發生任何事情，它們四個就那麼憑空消失了，連帶著桌子和酒菜，也都消失不見了，只在水面上飄蕩著那個葫蘆。
彷彿剛才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象而已。
但這個葫蘆就清清楚楚的在那裡，說明一切不是幻象，是真實存在的。
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還是縮在那裡不敢動，生怕巨棺裡面真的出來什麼東西，說白了那個時候就是當縮頭烏龜了。
一動不動，任由處置。
做不了什麼，就只能以不變應萬變。
過了半分鐘左右，我身上的冷汗都滴下去了，還是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巨棺之上沒了動靜。
只是周圍靜的有些可怕，實在太安靜了。
我心中不安，卻也實在有些待不下去了，一直保持這個動作，又累又怕，心裡面有些承受不住。
為了不讓自己被憋屈死，我稍稍活動了一下身體，將腦袋往前面抬了抬。
就在我活動腦袋的時候，猛地僵住了。
我看到了一雙眼睛。
一雙正對著我腦袋的眼睛，距離我很近很近，當時就緊貼著我的額頭，若是我再稍稍抬頭，就會碰到了。
最為詭異、最讓我驚恐的，是這雙眼睛，僅僅是一雙眼睛。
沒有身體，沒有頭，也沒有五官，只有那麼一對乾巴巴的眼睛在那裡。
要不是我看到了這雙眼睛裡面的眼珠子，甚至都不敢確定這就是一對眼睛。
恐怖的眼睛。
一圈血色包裹著灰濛濛的顏色，眼珠子卻是呈現一種暗金色，眼神之中充滿了冰冷。
這絕對不是一個人的眼睛。
而它所注視的，就是我，死死盯著我。
我懷疑這雙眼睛是從巨棺裡面出來的，那個時候，腦袋裡面被嚇得一片空白，直接忘記了思考的能力。
也不知道具體過了多久，可能是幾秒鐘，也可能是幾分鐘。
血色的河面上，翻騰起來一股水浪，像是一個推動的力量，讓九街拉棺重新開始行駛。
而這雙眼睛也忽然消失了，像是從來沒有出現過。
我沒有看到它是否回到了巨棺之中，等我緩過神來，站起來抬頭去看巨棺的時候，巨棺上面的蓋子好好的在上面，沒有半點被動過的痕跡。
當時，我的頭髮都被汗水浸透了，真是從來沒有這樣害怕過。
在一個陌生的環境，見識到這種詭異的場景，既害怕又無助，自然是會讓恐懼加倍。
九街拉棺緩緩行進，一切又都正常了。
恰巧，經過了那個寶葫蘆的旁邊，這東西究竟是什麼寶貝我不知道，可絕對不是凡品。我也想過動了會有麻煩，但還是伸手將其撈了上面。
葫蘆還是很有分量的，摸索了兩下，手上就傳來冰冷通透的感覺，也不知道是用什麼材質製成的。
實在太餓了，我就學著剛才那個妖猴的樣子。
對著葫蘆喊了一句：“寶葫蘆，寶葫蘆，取出雪裡肉！”
還在上面拍打了三下。
這個時候，我也不由得想到剛才葫蘆裡面出來的白如冬雪的鮮美肉塊。
只不過，葫蘆沒有半點動靜，別說是肉塊了，就是一點風都沒出現。
我又嘗試了好多次，還是沒有效果，也只能作罷。
看來是沒有掌控使用的技巧。
如此，我也只能暫時將東西收起來，同分水劍捆綁在一起。想著回去找個明白人看看，也好瞭解這到底是什麼寶貝。
九街拉棺在血色河面上行駛，不知道是準備往哪裡去，沒有什麼具體的方向和目標，而我也成了上面的無根浮萍。
飢寒交迫之時，天慢慢的黑了下來。
本來這兒就是灰濛濛的天空，周圍的環境也一直是暗色的，如今連這一點暗色都沒了，完全變成了黑夜。
黑夜之中，周圍更加寒冷。
我凍的身上都發青了，幸好身體比較結實，加上年輕力壯，還能夠堅持住。不過時間久了，身體可能也會落下病根。
黑夜之中，九街拉棺行進的似乎更快了，雖然聽不到下面血色河水的滑動聲，但感覺周圍的風是吹的急了一點，速度明顯是加快了的。
忽然之間，寂靜被打破，一道破水聲傳進了我的耳朵裡面。
像是有什麼東西，和我一樣爬了上來。
聲音距離我比較遠，是從巨棺的另外一邊傳來的。
我屏住了呼吸，看不到巨棺另外一邊的情況，也只能是憑著聽覺去猜測。
那邊上來了東西，有幾道腳步聲，隨後便是抖落河水的聲音。
真是聽到他說話，則是一句熟悉的話。
“好生人氣，找找逮了！”聲音有些尖銳，屬於中性，聽不出是男是女。
記得剛才那四個妖猴一樣的東西，出現的時候也是喊了這麼一句。
應該就是嗅到了我這個生人的氣息，才會覺得有生人的氣息，還要找到我抓住。
他似乎也感應到我在巨棺這一邊。
“生人，你是哪條河域來的？”
問了這一句，接著又驚呼道。
“不對不對，你不是這裡的人，你是一個活人！活人！你是活人！”
我一個活人，把他激動的不行。
沉思片刻，我強忍著內心的恐懼，開口問道：“你是什麼人？這裡又是什麼地方？”
他沒有回答我的話，而是開始猜測我的來歷。
“你是一個活人，又是在九街拉棺之上，難道你是跟著它來的？這怎麼可能？！活人還能上得了九街拉棺？又怎麼能來這裡呢？”
還在說話呢，我也沒有防備著，忽然就聽到一道勁風聲。
從巨棺之上襲來一團黑氣。
這團黑氣是一股濃郁的邪氣，讓我感覺到一股危機。
來不及多想，幾乎是下意識的動作，立刻進行防禦。
“水木流年！”
一團血色的河水捲起，將我保護住。
邪氣衝擊在血色的水障之上，頓時破了這水障，但沒有傷到我，似乎是那人故意為之。
“這是《黃河訣》，你小子竟然修行了這等法門，怪不得能來到這裡呢！”
我沉吟一句：“黃河決？”
羊皮紙上的法門，我只是修行，卻不知道究竟為何。
黃河決這個名字，也是第一次聽說。
聽他的意思，應該是認出了我的秘術法門，而且對其有一定的瞭解，說不定還知道小九的真實身份。
那人忽然笑道：“嘿嘿，是黃河決！你這小子是個男娃，竟能修行得了這法門，倒是古怪！難不成真像傳言那般，有人還能娶了黃河的女兒？”
黃河的女兒。
這個我倒不是第一次聽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