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太安靜, 甚至能聽見面歌聲,竟然是閩南語。
“我身騎白馬,走三關, 我改換素衣,回中原……”
此情此景,此歌此詞, 有搞笑。
季風了會兒神,還是嘆氣:“你怪我也沒用,我也不贊成簡老師做法。但你不贊成,我不贊成, 她不幹了嗎?”
康暮城道:“你可以攔住她。”
“我以什麼立場攔她?”季風反問, “她一個有手有腳成年人, 我還能像管我妹一樣管她?”說到這裡, 難免悻悻,“親妹都快管不住了。”
康暮城啞口無言。
道理如此簡單,他何嘗不明白,是簡靜生死不知,難免遷怒。
“其實, ”季風又說,“我前騙她,說她敢這麼做,我找你告密,雖然無恥了, 但壞人不用我做, 順手而已。”
“為什麼改了意?”康暮城皺眉。若能保證她安全,他做一萬次惡人都心甘情願。
“因為你肯攔得住。”季風笑笑,理匪夷所思, “她對你有種遷心態,情在那裡,你逼她讓步,她會讓,但這不是她想要。”
“人這一輩子,總要做幾件別人都說不行,自己偏偏想做事。”他說,“我答應她,好過不答應。”
康暮城瞥他一眼,緊抓重:“所以,算你找到了她,為著你們計劃,你也不會馬上營救?”
季風考慮了下,謹慎地說:“這要依據具體情況,才能判斷。”
“說了等於沒說。”康暮城深吸口氣,勉強維持住冷靜,“好,我不逼你,但如一直找不到她蹤跡,你打算怎麼辦?”
季風想想,道:“以我對簡老師瞭解,假如計劃不順利,她肯會想辦法聯絡我們,先把人控制住。”
康暮城敏銳:“要怎麼聯絡?你們約了什麼?”
“啥也沒有。”季風坦白,“她和我說,時機到了,自然會知道——哈,這制造懸念本事,確實很有她風格。”
康暮城沒有理會他玩笑,皺眉思索:“江白焰呢?”
“還在警局裡。”季風神色微妙,“他嘴巴很緊,我不確他是知道了沒說,還是知道一部。”
康暮城問:“他有沒有問題?”
“雙面間諜,誰知道真心向著誰。”季風揉揉額角,腦子都快炸了,“總,這回咱們都在第三層,簡老師自己在第五層,她寫劇本肯不錯吧。”
康暮城淡淡道:“靜靜不喜歡寫劇本。”
季風:“……”明明挺來勁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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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白焰待在審訊室裡,一面吃水煮蛋,一面翻看《玫瑰黃金》實體書。季風推門進來,遞他一個保溫盒:“你經紀人送來。”
“謝謝。”江白焰拆開盒子,裡面是兩大盒健身餐,於是很熱情地問,“你吃嗎?”
季風笑眯眯地頭:“好啊,謝謝了,我還沒吃晚飯呢。”
江白焰立即遞過一盒:“別客氣。”
兩人面對面吃盒飯。
飯很精緻,是什麼都小了。季風嘗了一口雞肉,懷疑舌頭毛病了,看著挺不錯,怎麼這麼難吃?
“健身餐都是這樣。”江白焰戳起一片菜葉子,生無可戀地說,“忍忍吧,眼一閉吃完了。”
季風默默放下叉子:“做明星不容易啊。”
“做警察更不容易。”江白焰多會做人,馬上恭維,“季警官這幾天辛苦了,都沒好好休息吧。”
季風爽氣地承認:“我很擔心簡老師啊,倒是你,看起來好像挺放心?”
江白焰說:“我當然也擔心。”
“沒看來啊。”
“我會演。”
季風:“……”好無懈可擊答案。
他跳過,開門見山:“今天是簡老師失蹤第五天,很多綁架案到這個時候,人質都已經被撕票了。”
江白焰抿起唇,毫無異色:“我知道,都告訴你們了。”
他掰手指,認真地數:“我‘背叛者劇本’,我對醫生瞭解,還有我打聽到事……都說了。”
“可現在情況很不妙。”季風在康暮城面前信心足,到了江白焰這裡,又是一副憂心忡忡模樣,“我們需要確認她安危。”
江白焰垮下臉,苦兮兮地說:“你問我,我也不知道呀。”
季風壓低聲音:“我和你說實話,警力有限,還有一宗縱火案,一宗連環猥褻案,兩起肇事逃逸,四起謀殺案等著大家。時間越久,希望越低,我們抽調警力也越少,說句難聽,其實已經有不少人認為她已經死了,沒必要再費這麼大力氣。”
江白焰:“她不會死。”
“你為什麼這麼有信心?”季風問。
江白焰一臉無辜:“有信心總比沒有信心好。”
油鹽不進,滴水不漏,還他媽是個演技派。
季風沒奈何,說了句大實話:“你要想好,是她喜歡重要,還是命重要。”
江白焰愣了下,困惑道:“這是什麼意思?”
季風瞟了他一眼,慢慢道:“很難猜嗎?你是大明星,蹚這次渾水對你有什麼好處,反而對名聲有損,你還在拍電影吧,鬧著一,麻煩肯不小。可你還是這麼做了,甚至和殺人犯周旋——總得有個理吧。”
江白焰做了個鬼臉,問:“所以呢?”
“我一直在想,簡老師為什麼要拖你下水,因為你是王世病人?不,如她早知道他現在身份,沒必要瞞著我。”季風析,“她是最近才知道,也是說,她先找了你,為什麼是你?”
江白焰道:“我們是朋友。”
“什麼朋友這麼義氣,我也想交兩個。”季風晃晃煙盒,倒根香菸,沒抽,拿在手中把玩轉圈,“你肯用什麼打動了她,讓她信你願意為她冒險。”
江白焰將叉子戳進火龍,身體前傾靠在桌沿:“你想知道?”
“我對你秘密沒興趣。”季風抬起眼瞼,眼球滿是血絲,目光銳利得不像是個熬夜幾天人,“我問你,你到底有沒有聯絡簡靜辦法?”
江白焰想了想,問:“你覺得我有嗎?”
“你有。”季風平靜道,“她需要一個聯絡人。”
江白焰說:“那也不一是我呀。”
“她不會康暮城,因為他一會以她安危為先,也不能我。”季風輕輕磕了磕牙,彷彿犯了智齒,“有你了。”
江白焰歪過腦袋,追問:“為什麼不能是你?”
季風:“很好玩嗎?”
“好奇而已。”他擺擺手,很大方,“你不想說可以不說。”
誰知季風嗤笑一聲,直接道:“沒什麼不能說。”他掏打火機,煙,火星明滅,“我有我原則,也有我要遵守規,她不想我為難。”
他眼中閃過笑意:“這個理夠嗎?”
“你好狡猾。”江白焰吐槽。
“沒你心機多,”季風不輕不重地諷刺了他一聲,“你有沒有想過,因為你私心,我們可能錯過救她最好機會。”
“我是個演員,不懂查案。”江白焰彎起唇角,“對於演員來說,跟著劇本演可以了。”
季風翻了個白眼,單刀直入:“她在哪兒?”
江白焰解開手腕上電子錶:“這是位儀,要她開啟,能顯示位,不過一直沒有訊息,所以我才沒說——而且,我也不能隨便信任你,對吧?”
最後兩個字,透著滿滿狡黠。
季風懶得和他計較,拿起手錶掂了掂:“這東西?說不早被發現,丟掉下水道裡了。”
江白焰不同意:“她說絕對不會被發現。”
季風挑起眉,忍不住琢磨起來。
簡靜位儀在儲物格里,別說搜身了,拿x光都找不到。
不過此時此刻,位儀暫時排不上用場。
她和王世都被困住了。
現實中他們,一個躺在鋼絲床上扮睡美人,一個坐在椅子裡小憩,看起來無比和諧。然而,在意識戰爭中,形勢要嚴峻許多。
仍然是王世記憶中家。
酗酒男人變本加厲,一巴掌扇在女人臉上:“要你好好陪錢任,把單子我們,你幹了啥?”
“我不是夜總會小姐。”女人嗚咽哭泣,“你這樣,叫我以後怎麼做人?”
“還我裝貞潔烈女了是吧,誰不知道你是個什麼貨色。”男人冷笑,“結婚前和人勾勾搭搭,被人家搞大了肚子,又找我接盤。”
女人抹去眼淚:“我沒有和人勾搭,我……我根本不認識他!”
“不認識你都張得開腿,賤-貨。”男人抓起她頭髮,死死摁在飯桌上,“你既然嫁了我,是我家人,我要你做什麼,你乖乖照做。敢反抗,想想你小畜生。”
吱呀,臥室門被開啟,穿著睡衣王世站在陰影後面。
男人已經喝得爛醉,想也不想,大步上前,拽住他衣領,把他拖來,重重推倒在地。
簡靜當即栽了一個跟頭。
她懵懵地抬頭,看到一個碩大巴掌招呼在臉上,身體被打了個趔趄,鼻子磕到地板,頓時血流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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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她變成了“王世”。
“不要打世兒。”女人尖叫一聲,撲過來擋在她跟前,哀求道,“我聽你,我都聽你。”
燈泡下,男人影子投射下來,猶如張牙舞爪鬼怪。
簡靜怒從心頭起,撲過去咬住他手掌,牙齒刺進血肉,一股腥鹹臭味。她呸呸兩聲,冷笑:“你自己沒用,居然逼老婆賣-淫,知道欺負女人,你算個什麼東西!”
“小兔崽子,你說什麼?”男人勃然大怒,拎雞仔似把人提起來。
簡靜毫無懼色:“我說,你是個沒用廢物,沒本事垃圾,沒良心混賬,沒廉恥小人,對比自己厲害人像孫子,對婦孺拳打腳踢,你是個欺軟怕硬窩囊廢。”
這是平時不罵人後了,搜腸刮肚都想不幾個侮辱性詞彙,能悻然作罷。
她掙脫他,扶起摔倒女人:“離開這裡,離開他吧。”
“不行,不行。”女人哭得梨花帶雨,“世兒怎麼辦,他不能沒有爸爸,不能沒有家。”
簡靜沉默了。
躲在她背後小孩,露了嘲諷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