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阿哥撞懵了，他傻乎乎地抬頭，正好對上了四阿哥望過來的眼眸。
兄弟二人四目相對，七阿哥在猶豫，四哥板著臉好像不太高興的樣子，他還要不要哭呢？他現在哭，四哥會不會不敢打他了？會不會把皇額娘也招來？！
一想到也許會招來皇額娘，他就決定不哭了。
他要跟六哥一樣當個乖孩子，來鍾粹宮那麼久了，除了上次皇阿瑪嫌六哥長得好看，打了他一頓，之後再也沒見六哥哭過，六哥說皇額娘那麼喜歡他，是因為他不哭。
知道皇額娘不喜歡愛哭的小孩，七阿哥已經在學著剋制了。
能忍住就千萬別哭，他也想當個皇額娘喜歡的孩子。
七阿哥非但沒哭，還挺起了小胸膛，一邊搖頭晃腦一邊跟四阿哥說：“四哥，弟弟也想唸書！”
胤祜默默地給他點了一根蠟燭。
在四阿哥的視線轉過來時，胤祜趕緊搖頭表明立場。
“四哥，我是陪七弟一起過來的，我對讀書一點興趣都沒有！”
胤祜不愛讀書，四阿哥很久以前就知道了。
看著七阿哥搖頭晃腦作怪的樣子，一定是在模仿他。
四阿哥有點手癢想打弟弟了，好在他還記得弟弟比他小，他是哥哥不能欺負弟弟。
眼珠子一轉，想了個不用動手也能收拾弟弟的壞主意。
他揚起唇角，笑得跟個狼外婆一樣，“七弟是個聰明好學的好孩子，你若能早點跟哥哥說，哥哥早就帶你一起讀書寫字了。不過現在也不晚，現在教也可以的。”
七阿哥總覺得哪裡不太對，一時間又想不起來。
看著四哥沒生氣，還對他笑的那麼和善，他瞬間安心了，
唔……四哥真好！
以前是他誤會四哥了，沒想到四哥那麼好，還要教他讀書寫字。
七阿哥笑彎了一雙眼睛，“四哥真好！我願意學！”
胤祜也是個壞哥哥，看著傻弟弟往坑裡跳，非但沒提醒半句，還喪心病狂地表示四哥幹得漂亮！！
壞哥哥胤祜低聲說：“七弟真厲害，可惜六哥不是這塊料，不能陪你一起讀書，只能羨慕你和四哥了。”
七阿哥同情地看著胤祜，“六哥，你這麼可憐嗎？”
胤祜浮誇地雙手捂臉，還抖動著肩膀帶著哭腔說：“哥哥是真的可憐，一看到書本就頭暈，一拿起毛筆就眼花。註定了跟讀書寫字無緣，哥哥真是太慘了……”
小傻子七阿哥以為胤祜在哭，六哥真是太慘了！！
難怪六哥從來不好奇四哥在書房裡做什麼，他總想偷偷的溜進來跟四哥一起讀書寫字，六哥寧願看魚也不願往書房跑，以前他還奇怪那兩條魚有什麼好看的，現在他懂了——
六哥每次看魚都是在傷心！
這一刻，七阿哥的責任感在噌噌噌的上漲。
他要承擔起六哥承擔不起的責任！
七阿哥信誓旦旦地承諾道：“六哥不要傷心了，弟弟會努力讀書，把六哥這份一起讀了，把六哥該寫的字一起寫了！”說著說著，話題突然拐彎了，他鼓著一張小臉嚴肅認真地說：“我對你那麼好，你不能喜歡醜弟弟，你要喜歡我這個弟弟，我才是你最好的弟弟！！”
四阿哥心裡快笑瘋了！
這個弟弟傻得可愛！！
太可愛了，更想欺負他了！
胤祜在捂臉大笑，嘴裡發出唔唔聲，落到七阿哥耳朵裡就是嗚嗚大哭了。
“六哥別哭了，弟弟說到就一定會做到！”
“七弟你太好了，哥哥好感動！”
“六哥也很好！”七阿哥被自己感動到了，瞧瞧他這個弟弟當的多到位？
六哥不能讀書，他替六哥讀，六哥傷心的時候他還能哄六哥。
那個醜弟弟有什麼資格跟他比？是能幫六哥讀書還是能哄六哥？！
四阿哥第一次當小老師，雖然是為了欺負弟弟才想出來的壞主意，可當他開始教弟弟的時候，也特別認真，他學著上書房的師傅板著一張臉，一手拿書，一手負在身後。
“我念一句，你跟我念一句。”
……
四阿哥開啟了教學模式，七阿哥興致勃勃地跟著唸書。
抑揚頓挫的唸書聲比催眠曲還管用，聽了一會兒，胤祜就睡著了。
這一覺睡得十分香甜，不知過了多久，他被倆人的爭吵聲給驚醒了。
“嗚嗚嗚……我不寫了不寫了！”
“閉嘴！男子漢大丈夫說一不二，說好了要跟著我讀書寫字，還要替六弟把他那份讀了寫了，才學了多久你就鬧著要放棄？拿起筆跟我練，不寫滿一百遍就不許停！”
“我不要……我要自己寫，我不要跟你寫……”
“你自己寫？你鬼畫符嗎？！”
“嗚嗚嗚嗚……我不喜歡你了！”
“不喜歡我了也要寫，不寫完就不許走！”
“壞人，我不要你這個哥哥了……”
事情是這樣的，七阿哥剛讀書的時假很開心，不過一刻鍾就有些不耐煩了。
四阿哥第一次當小老師，帶著弟弟一起唸書，才剛體會到其中的樂趣，豈能由著七阿哥說不學就不學？！
就壓著七阿哥又念了一刻鍾。
易熬了一刻鍾，七阿哥實在坐不住了，也不懼四阿哥的冷臉了，說什麼都不肯再讀，鬧得要寫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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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阿哥又教他寫字。
練字嘛，總有個循序漸進的過程。
就讓他在紙上練習橫豎撇捺，倒不是四阿哥不想寫幾個字給他臨摹，實在是自己的字也拿不出手，畢竟他入學時間也不久，字寫得不夠漂亮，就讓七阿哥橫豎撇捺的先練著。
七阿哥不幹啊，他想在紙上寫寫畫畫，玩一樣地想怎麼寫就怎麼寫。
可是四阿哥規定他只能寫那些，還要寫一百遍。
他能聽話才見鬼了！
四阿哥的脾氣也上來了，非得讓他練不可，倆人就吵了起來。
這一吵，那個小的就哭了。
胤祜無奈撫額，有了今天這一出，傻弟弟應該不會再好奇讀書寫字了！
那兩人一個黑著臉逼著要學，另一個急得哇哇大哭就是不肯學，很快就把皇后給招來了。
一進門，皇后差點就笑了。
七阿哥字沒學會一個，臉上還多了幾道黑鬍子，眼淚在臉上淌過，他再用手背擦眼淚，擦著擦著他一張臉就黑了，雖然哭得可憐兮兮的，但是看著滑稽惹人發笑。
皇后來了，四阿哥也不敢黑臉了。
他躬身行禮：“拜見皇額娘。”
把弟弟弄哭了，但是他並不後悔，讀書是件很嚴肅也很神聖的事情，貴在堅持。
七弟才學了一會兒就鬧著要放棄，要是有戒尺在，他早就打七弟手心了！
皇后摸摸他的腦袋，“小四不用多禮。小七怎麼哭了？”
書房裡的三個孩子，一個表情嚴肅，一個哭得撕心裂肺，還有一個吃瓜看戲。
四阿哥嘴角微抿，“七弟不肯好好讀書，胤禛兇了他幾句。”
七阿哥一見靠山來了，他撲過來抱住皇后的腿告狀，蹭了皇后一身墨。
“皇額娘，四哥好凶……”
“小七不哭了，先去洗臉吧。”
“嗯，去洗臉……”
能離開這個鬼地方就好，他再也不想來書房了！
壞蛋四哥，再也不喜歡他了！！
四阿哥欲言又止，總覺得不該輕易放他走。
在他開口前，皇后溫聲說：“小四來鍾粹宮快一個月了，你額娘該想你了。收拾一下自己的書本，屋裡的東西藍玉去給你收拾了。等會你皇阿瑪過來，讓他送你回承乾宮。”
四阿哥喜出望外地抬起頭，“我可以回承乾宮了？”
皇后笑著點頭，“可以回去了。”
四阿哥喜極而泣，“謝皇額娘！”
自那天被皇阿瑪帶走後，他就不曾見過額娘了，雖然皇額娘也很好，可他還是想著自己的額娘。
四阿哥一顆心已經飛去了承乾宮。
可惜康熙遲遲未到，前些天他還覺得皇阿到面目可憎，今天卻等到心焦。
四阿哥坐立不安，倆個小的一個被他嚇壞了，另一個知道內情，倆人都沒去招惹他。
七阿哥有點怕怕的，四哥今天太反常了，他怕四阿哥把他抓去書房唸書，悄悄地拉著胤祜去看小奶娃了，之前還嫌那個弟弟太醜，現在這個弟弟成了他躲避唸書的工具人。
之前把醜弟弟弄哭的事，他早就拋到腦後了。
皇后還要處理宮務，沒時間帶他們玩，瞅見兩個小的躡手躡腳往外走。
她問了一句：“外面下著雨，你們要去哪？”
七阿哥：“去看醜弟弟！”
胤祜：“去看小奶娃！”
說完，倆人還對視一眼。
七阿哥眼裡明晃晃地寫著“四哥說的怎麼跟我不一樣”。
胤祜抓了抓自己的頭髮，不是他的錯，是小奶娃沒有名字。
“皇阿瑪沒給他賜名，我們要不要給他起個小名？他沒有名字，其他人估計是偷偷喊他鍾粹宮小阿哥。”
“叫小丑？還是醜醜？”七阿哥問。
“……”
胤祜和皇后語塞。
人家現在不醜了！
皇后揮手趕人，“你們倆個乖一點，別亂給他起小名。要找他玩就去吧！”
小名留給他未來的養母起吧，她只是暫時養一段時間，就不越俎代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