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德柱從靠牆軟包座位上，拿起那個醜陋的十字架模型，指著中心交叉點：“在這裡，裝個攝像頭，它就不是玩具了。”兩個IT男都呆滯了。
姜滔滔難以置信：“就……這麼簡單？”
張澤貴繼續捧哏：“就……這麼簡單！”
他是做市場的：“就這麼看，你能賦予這件東西什麼用途？飛著玩兒？如果要給予更多的功能，那就要有更大的載荷能力，可一個攝像頭才多重？幾十克而已，航拍……是叫這個詞兒吧，光是航拍這個巨大的市場，說得我渾身都有點滾燙了，我們衛星定位和航拍聯合起來，絕對都是個巨大的市場！”
姜滔滔直接撲向趙德柱，一把抱住他的脖子，滾燙的熱淚立刻就出來了，甚至帶著委屈的嗷嗷嗷哭起來！
像個娘們兒似的。
研發創業者的艱辛，特別是周圍人看神經病一樣的鄙夷。
只有經歷過的人才明白。
趙德柱輕撫狗頭，對張澤貴說：“你看這可憐孩子，以後你倆隔得近，多照顧他，我有空也會經常去HK的。”
張澤貴又是之前的酸溜溜：“臥槽，你都沒這麼對我。”
趙德柱認真：“因為我不懂衛星定位啊，你說的我都不懂，但這個我真懂點，好了，現在我們來談投資回報的事情了。”
張澤貴居然起身：“我去端點飲料。”
這就是人品。
他懂趙德柱這個時候跟姜滔滔之間的關係，更可能涉及到很大的未來金額。
但不管有多少錢，那是投資方和無人機開發天才之間的事情。
他不會腆著臉要蹭好處，不會瞎攙和把事情複雜化，雖然他有資格參與，卻馬上就迴避。
因為只有最簡單的局面，才能先集中注意力把這種合作關係敲定。
後面再說其他的。
有時候多一個人，都會導致感受不同。
在IT界這種事兒很常見。
所以趙德柱滿意的對他樹個大拇指。
姜滔滔抬起頭來都還梨花帶淚呢，無框鏡片上都沾滿了霧氣。
沒有不好意思，摘下來使勁擦：“你說！什麼條件我都答應你。”
趙德柱先介紹自己：“趙德柱，嗯，未來在你發大財以前我一定罩得住你，只要你發財以後給我該得的，其他我一概不會算計你，更不會對你指手畫腳，我現在在江州……”
說到這裡他還是忍不住停了下，因為他也有點暈眩。
這是他有生以來的第一次風投，夏姐告誡過他，同一件商品，用不同的賣法，收益也是不同的。
所以他也得穩穩心情。
然後開口：“待會兒我先給你二十萬現金，轉到你的銀行賬上……”
姜滔滔吃驚得手裡眼鏡都要掉了。
趙德柱示意他：“先聽我說完，我現在也沒多少錢，但只要是搞研究開發，你要多少我去幫你找多少，砸鍋賣鐵我也幫你，但別亂花錢，最近可能每個月我只能給你幾萬到十萬……明年，明年我也要大發展大花錢。”
姜滔滔還是沒忍住：“夠了，二十萬夠了！我現在只是研發學習，不用那麼多錢，我爭取兩年內把飛控系統搞出來！”
趙德柱點頭：“反正具體的技術都是你的，我只看結果，然後研發完成你開公司開工廠生產，這麼說吧，我在江州有家高職學院，我能夠給你培養源源不斷的優秀工人，專門給你組織擴大生產的職業教育，所以有空你也可以到江州看看，提前培養你需要的專業技術工人，到時候才能把產品做好。”
不知不覺，趙德柱已經發現高職學院的妙用了。
連首富爸爸都能吸引住，對這個真要開廠的無人機產業，那就更有用了。
姜滔滔直言：“我還沒想這麼遠，你說怎麼做就怎麼做，我只負責技術！”
趙德柱搖頭推脫：“你未來要當老闆，我只幫你解決錢和人的問題，所有的事情還是你努力去做，老張是個厚道人，在鵬圳無論各方面都可以做你的領路人，他是研發生產導航儀的，應該他所有的渠道你都用得上，照著走就是了，未來……”
他還是忍不住，在餐單上畫了個未來無疆無人機最有名的樣式，哪怕他畫得歪歪扭扭，卻也能看得出那像個蜘蛛的模樣：“下面是個支架，攝像頭藏在這裡，白色塑膠殼機身，賣四五千塊一個吧。”
重生者也沒有教材呀，趙德柱也不知道該怎麼表達啊。
儘量幫姜滔滔少走彎路吧。
暴躁的天才看著那怪模怪樣的手稿，呆呆的：“從來沒人明白我要做什麼，他們都說我異想天開搞玩具，只有你懂我，你為什麼要幫我？”
趙德柱樂了：“發財呀，投資你當然是為了發財呀，多了我也不要，以後你給我十分一的股份就行了，缺錢我幫你找，缺人我幫你湊，但高級人才還是得你自己弄，我那裡只能培養技術工人，江州也比不得鵬圳HK這麼發達。”
姜滔滔一點都不暴躁了，慢慢搖頭：“太少了，你不是為了錢，我感覺得出來。”
趙德柱看眼一直在櫃檯那邊磨蹭的張澤貴，伸手拍拍對方肩膀：“好了，把銀行卡號給我，待會兒我就給你轉錢，你專心學習做東西，不要為這些旁的事情分心，以後需要錢需要幫助就找我，我也不知道能幫你到什麼樣，反正大家都努力吧。”
姜滔滔還是呆呆的：“我……在HK見過一些投資方，一個個都鼻孔朝天，動不動都把自己那點錢看得死死的，先把各種獲利的條件擺在那裡，你不是，我覺得你反而像個兄長在照顧我。”
三十多歲的趙德柱哈哈笑：“可能我在高職學院帶著一群小孩子習慣了，親兄弟明算賬，卡號拿來！”
轉頭招手：“老張！你磨磨唧唧個啥！”
姜滔滔就把那張畫著田字格，和蜘蛛樣子的餐單小心的拆下來，認真放進自己錢包裡。
再重新寫了張卡號紙條，還有手機號。
趙德柱對張澤貴也是這麼說的：“技術上我不懂，他是小弟弟你儘量照顧他，特別是以後生產線怎麼搞，你有做導航儀的經驗了，幫忙帶帶他，你的辛苦費我也不會少。”
張澤貴嘲笑他：“呵呵，看來上回那單你賺得不少哦，有幾個錢就開始飄了，一邊兒去，他這個研發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出產品都是幾年後的事情了，你還是先把你那個遊戲專業的事情張羅好，多存點錢，才能幫小姜籌備生產線吧。”
姜滔滔抬頭：“張哥……以後我叫你大哥吧，大哥，二哥，嗯，我也是有知己兄弟了，遊戲專業？還有這種專業？”
這邊兩人哈哈大笑。
張澤貴還環顧四周：“要不要借張毯子點幾支煙啊。”
趙德柱隨手拿筷子舉起來示意下，其實是把自己的思路娓娓道來：“就像別人以為你那是玩具一樣，到現在大多數人還是認為遊戲上不得檯面，可實際上這個天地很大，老百姓吃飽喝足玩無人機，玩遊戲的心思是怎麼都壓不住的。”
張澤貴主要負責嘲諷：“嗯嗯嗯，我們導航地圖導航軟體就沒天地。”
趙德柱攤手：“隨著汽車走進老百姓家裡越來越多，自己開車出去玩的潮流起來，導航需要的人很多很多，可怎麼變成錢呢？賣地圖，賣導航儀都不可能，所以我才再三提醒你，大哥！”
張澤貴哼哼哼的懶得跟這種技術白痴說。
姜滔滔終於也能參與：“我們學校有個社團就是在搞遊戲設計，我看他們還挺有模有樣的。”
趙德柱就笑著指派：“這不就是了？老大在鵬圳聯絡，滔滔在HK幫忙跟他們溝通聯絡下，無論是他們做出來的遊戲成品搞遊戲公司，還是這種怎麼做遊戲的技術傳授，我都很有興趣的，剩下你倆自己探討吧，這玩意兒我帶走幫你拆了寄到HK去，地址寫下來。”
姜滔滔捨不得別人碰他的寶貝，順口跟張澤貴探討著無人機和衛星定位的技術重點，盡是些趙德柱聽不懂的專業術語，從雙肩揹包裡面拿出工具，就把無人機給拆散。
張澤貴還能幫個手。
趙德柱則起身在咖啡吧門外找了個櫃員機，轉了二十萬的現金到姜滔滔的銀行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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紈絝如他，都知道無疆上市以後，財富累積迅速過億，十億到百億。
人家這才是掌握了核心技術，賺錢如麻的高手！
他也沒想過自己這樣的BUG參與進來，會不會影響什麼歷史進程。
所以沒文化想得少，也是好事情。
回來看見拆成一堆的無人機配件，隨便找店家要個塑料袋提著就走了！
可把姜滔滔心疼得不行，但看看趙德柱遞給他的熱敏列印回執單，感覺像在做夢。
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又小心翼翼的放進錢包裡，和那張餐單放在一起。
然後聽見張澤貴笑：“你倆就沒簽個什麼文字協議？”
哦？
姜滔滔趕緊衝出去，卻看見那個高瘦的身影消失在人來人往中。
鏡片又有點起霧氣了。
一輩子都很難忘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