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佳凝不敢開第二槍,她低垂著頭,身子抖個不停。

觀眾們的熱情持續高漲,卻遲遲等不來第二槍的聲音,他們興奮且焦躁著,有人開始朝桌旁的兩人拋擲東西。

波普朝陳佳凝走了過去。

“再來,我沒事。”丁修鼓勵著陳佳凝,他可不希望讓波普去握住陳佳凝的手開槍。

“呯!”槍口的火光一閃而逝,丁修左側的肩膀上瞬間綻開了一朵血花。

丁修悶哼一聲,死死地咬住牙關,脖子上的青筋都凸了起來。

女孩閉著眼睛痛苦地哭著,她拼命地想要掙脫椅子對自己的束縛,好讓自己快點死去。

她害怕繼續去面對自己對丁修的傷害。

“混蛋,你輸了,付錢。”第二槍的結果影響著賭注的勝負,有人的臉上是贏錢後的狂喜,有人則板著個臉悶不做聲。

被催促付錢的男子心情十分鬱悶,他剛壓了所有的身家在丁修身上,雖然贏的機率很小,但報酬卻非常豐厚。

可惜天不遂人願,陳佳凝第二次扣動扳機時,子彈正在槍膛中。

那名男子坐著沒動,催他給錢的人又拍了他腦袋一巴掌。

“付錢啊,婊子養的,快點。”

“你他娘喊誰婊子養的?”那人突然暴起,揪住剛才催債的傢伙衣領就是一拳。

兩人推搡之間就幹起架來,這種情況在沙民當中是很常見的,這裡崇尚暴力,能用拳頭解決的事情就不會去動嘴。

丁修低著頭,對發生在身邊的鬥毆視而不見,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被捆住的那只手上。

周圍的人連同波普一起都被兩名鬥毆者吸引了注意力,丁修抓住機會,手臂猛然發力,竟硬生生地將椅子的一條腿扯斷了。

解放了自己右手的同時,也讓身體脫離了椅子的束縛。丁修“噌”的站了起來,從旁邊一名男子的腰後拔出手槍,接著“呯”的一槍,將波普擊倒在地。

場面一片混亂,波普倒在血泊裡,他的後背出現了一個拳頭大小的窟窿。

丁修趁著混亂脫身出來,又幫陳佳凝去掉了手上的繩索。

“走!”他兩隻手裡都拿著槍,將陳佳凝護在身旁,槍口指著左右兩側想要靠近的沙民。

突然的變故加上小頭目波普的死亡,讓那些沙民大多都沒反應過來。

“這是遊戲下半部分的劇本嗎?”

“我他娘的怎麼知道,不過波普應該是涼了。”

“我得先拿回我的錢。”

……

撲向波普屍體的人比圍住丁修和陳佳凝的多,兩人趁著這個機會朝外跑去。

有人擋在前面,丁修的槍沒給他機會。身後的房間裡有人追了上來,但陳佳凝的槍也響了。

混亂只持續了幾秒,大家將搶到的錢塞進口袋之後,就統一了思路——追!

丁修和陳佳凝已經來到外面的大廳,但丁修沒有朝門口的方向跑,而是帶著陳佳凝奔著吳莫的方向而去。

“丁修,剛聽到槍聲我還以為你死了呢。”吳莫有些驚訝,但嘴巴仍像以前那麼惡毒。

丁修沒理會他,而是徑直拔掉泡著活物的容器上的管子,接著將那個容器抱在懷裡。

“放下‘普泰勒’,我讓你們走。”門口出現的老者聲音帶著寒意。

丁修的槍已經不再指著其他的沙民,而是將槍口對準容器裡面的那個活物。

“讓開!”他的語氣不容置疑,大有玉石俱焚的決絕。

“桑乾首領,他殺了波普。”有人來到老者的身旁,將剛才得情況告訴他。

老者的臉上仍舊古井無波,目光只是死死地盯著丁修懷裡的容器。

“讓開,我不喜歡重複自己的話。”丁修吼道,眼睛裡佈滿了血絲,因為激動,肩上的傷口處又有血崩了出來。

老者退到屋外,其他人也紛紛讓出一定距離。

“你逃不掉的。”老者的眼睛不再去看容器裡的‘普泰勒’,轉而打量著丁修和陳佳凝。

兩人朝屋外走去,身後突然傳來吳莫的聲音。

“丁修,帶我一起走,兄弟,我們都是邊防軍……”

吳莫見識過那名老者的手段,他原以為丁修即便能逃出來也必死無疑,沒想到那老者投鼠忌器,竟答應放掉丁修。

在求生欲的支配下,吳莫突然非常渴望丁修能夠顧念袍澤之誼,搭救自己一把。

他哀求著,說盡了肚子裡的一切好話,換來的只是丁修吐在地上的一口唾沫。

望著兩人一起消失在門口的身影,吳莫死灰色的臉和心一起沉了下去。

門外就停著車輛,丁修和陳佳凝跑向離得最近的車子。

“我來開車,你受傷了。”陳佳凝拉開車門,自己坐到駕駛座上。

“你行嗎?”丁修沒見過陳佳凝開車,心裡有些擔心,因為眼下不是在遊山玩水,而是逃命。

“當然。”陳佳凝自信地點了點頭,“可別小看我。”

女孩沒告訴丁修的是,她自己還是一名操控動力機甲的高手,駕駛區區汽車根本不在話下。

發動、起步,一氣呵成。女孩的手法很嫻熟,丁修看在眼裡,心中微微有些驚訝。

車輪捲動黃沙,將那些追至門口的沙民們甩在身後。丁修從反光鏡裡看到那些沙民紛紛跑向他們自己的車子,先前那名老者也上了一輛漆著狼頭圖案的車。

“追,不能讓他們帶走‘普泰勒’。”老者的聲音嘶啞且冰冷。容器裡的生物對他們很重要,因為那是這些沙民在沙漠裡安身立命的關鍵。

沙民們比丁修和陳佳凝搖熟悉這種廢墟之城,他們只留下一部分車子跟在後面,其他人則分頭從兩側的小路包抄過去。

“他們在前面!”陳佳凝突然看到前方出現的車影,心裡一驚。

“不要減速,衝過去。”丁修喊道。對方已經繞到前面,肯定非常熟悉這裡的地形,如今只能拼著對方不敢魚死網破的忌憚,才有可能逃出一條生路。

陳佳凝對丁修的信任趨近於盲目,她在形勢的判斷上沒有丁修那麼經驗老道,但丁修做出的決定,她不會有任何質疑。

前方的車子橫在路上,將丁修和陳佳凝的去路擋住。陳佳凝沒有減速,而是徑直衝了過去。

果然如丁修所料,擋路的車子在他們即將撞上時又讓開了。

“呼~呼~”陳佳凝喘著氣,心臟噗通直跳。

“他們怕傷害到這個東西,所以沒將我們的路攔死。”丁修拍了拍懷裡的容器,裡面那個拳頭大小的活物像似受到驚嚇一樣,在紅色液體裡動來動去。

“這是什麼?”陳佳凝問道,她也沒見過這種生物。

“生物識別器對它沒反應。”丁修摸了摸耳朵上的裝置,確認它仍處於工作狀態,“那些沙民稱它為‘普泰勒’。”

“你怎麼知道這個嗯……‘普泰勒’對他們很重要?”

“大廳裡被鐵鏈鎖住的那個人叫吳莫,是我們邊防軍的人,而我們邊防軍是沙民的死敵。”丁修說道:“吳莫落在他們手上,原本早該死了,那些沙民養著他,還用他的血來喂這個生物。”

“原來如此。”陳佳凝點了點頭若有所悟。

“我沒救吳莫,因為他是我們邊防軍裡的敗類。”丁修繼續說道:“他配不起那身軍服。”

“你的傷要包紮一下。”陳佳凝有些擔心丁修的傷。

“我沒事。”丁修不想讓她分心,自己側過身在車裡尋找可以用得上的東西。

後座上有個袋子,丁修將它拿到身前。袋子裡除了一些瓶蓋和幾張花花綠綠的鈔票外,還有一個小瓶子。

“這是藥嗎?”丁修將瓶子遞給陳佳凝看。

“瓦倫藥劑,不是治傷的,別喝。”陳佳凝說道。

“它有什麼用?”丁修有些失望,準備將這瓶藥劑放回到袋子裡。

“這是一種狂化藥劑,副作用非常大,以前軍隊裡淘汰下來的產品。”陳佳凝在學校學到過這種藥劑的知識,丁修問起來她正好可以科普一下:“當士兵們在戰場上身受重傷或陷入絕境時,他們會選擇服用這種藥劑。藥劑能讓他們在即使重傷的情況下也可以發揮出充分的戰鬥力,而且不受疼痛等因素干擾。只是喝下藥劑的人會失去理智變得瘋狂,甚至敵友不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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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修點了點頭,默默地將藥劑放進了自己的口袋。

“你……”陳佳凝見丁修還是把藥劑收在身上,有些不解:“喝過這藥的人,都死了。或者說那些人都是在快死的時候才會選擇喝他。瓦倫藥劑還會損傷飲用者的身體……丁修,你是怎麼想的?”

“先帶身上吧,反正它也不咬人。”丁修笑了笑,如果是別的藥劑,他可能無所謂,但是狂化類藥劑,那對他來說就是寶貝。

因為他的異能是專注,而專注的核心作用就是免疫狂化類異能或藥劑的副作用。

見勸不動丁修,陳佳凝的心裡隱隱有些擔憂。

沙民們的車子在身後緊追不捨,因為見識到丁修他們不要命的衝撞方式,這些傢伙便不再分流人員出去進行包抄。

首領桑乾擔心丁修破罐子破摔,所以不敢逼得太緊,他知道靠著那輛車裡剩下的油,兩個年輕人跑不了多遠。

等汽車跑不動了的時候,他就有機會拿回‘普泰勒’。

再殺死丁修和陳佳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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