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布爾江流經扶風山脈,它緊貼著山脈的邊沿朝東綿延而去。在離山脈不遠的江邊,有一座小的城市,它依江而建,便得名依江,後又改名儀江。

儀江城本是丁修他們離開盆地之後所規劃路線的第一站,但因為銀幣的加入,大家不得不重新規劃路線,將行進的方向調整得更靠北一些。

這樣一來,坐落於江北的桑植鎮就成了首選。

這個小鎮鎮如其名,早年間鎮上幾乎人人種桑養蠶,絲織業頗為發達,是羅布爾江流域有名的產絲地。後來戰爭爆發,養殖蠶桑的基礎被毀於一旦,倖存下來的人不甘心就此背井離鄉,便在滿目蒼痍的土地上重新開荒,種上了改良過品種的黑麥草,並且開始養殖一種肉禽食火鳥。

這種鳥屬於大型不能飛翔的鶴鴕目食火鳥科,外表很像鴕鳥和鴯鶓,它的肉比較緊緻,而且羽毛的用途也很廣泛,加上比普通家禽抗病能力強,戰後已經有不少地方開始推廣,並且大有取代傳統家禽之勢。

食火鳥有著高高的冠和藍色的脖子,它們體型高大,奔跑時的速度也不遜於一些猛獸。

食火鳥以黑麥草等植物為主食,喜歡在清晨或傍晚出來活動。它們有一個奇特的習性,那就是對發光的東西非常好奇。有時看到人類棄置的炭火灰燼時,這些鳥必定會上前啄弄一番,甚至吞下幾粒熄滅的炭塊到砂囊中,幫助磨碎不易消化的食物。

丁修他們的車子已經進入到古丈源丘陵區域,距離丘陵腹地的桑植鎮已經不遠了。

“丁修,那是什麼”宋惜君看見車頭的前方出現了一塊牌子。

丁修將車子駛到近前停了下來,打量了一番,見牌子上寫著幾個字。

“食火鳥農場”

“食火鳥是什麼玩意”丁修還是第一次見到這個名字。

“好像是一種大型鳥類”宋惜君隱隱有一些印象,她想了想,突然拍手道“對了,就是一種像鴕鳥的東西,父親當年有意將這種動物引入嘉平城進行規模化養殖,不過可惜沒有成功。”

“為什麼沒有成功”丁修有些好奇。

“可能水土不服吧。”宋惜君說道“食火鳥在南方不少地區已經有人開始養殖了,但是西部那邊卻一直沒見人推廣過,後來父親做過嘗試,得出的結論就是氣候因素,另外食火鳥吃的食料西部也種不出來。”

“原來如此。”聽說是被人養殖的動物,他便放下心來。

將情況告訴給顧北陌和沈悠之後,丁修等人又繼續上路了。不多時,大路已經走到了盡頭。

桑植鎮更像是一個超大型的農場,這是丁修見到它第一眼時心裡的感覺,事實上桑植鎮是由數十個農場組成,它們都集中在古丈源丘陵區域的腹地,分屬鎮上的居民所有。

路的盡頭是廣袤的田地,地裡長滿了黑麥草,這些黑麥草都是之前鎮上的人種的,專門用來餵養農場裡的食火鳥。

田畝間雜草叢生,丁修透過車窗玻璃望去,附近看不見一個人影。

“奇怪了”他小聲地嘀咕道。

車子來到田間的小路上,車輪碾過地面的泥土,朝著遠處的房屋而去。這番動靜驚起了黑麥草中的蟲子,它們“嗡嗡”而起,在田裡肆意飛舞。

等車輛離開之後,這些蟲子又落回到草中,繼續在底下的白骨上爬動。

農場中的房屋大多集中在農田的東面,丁修他們將車子開過去,停在一座木屋前。

從車裡下來,丁修仍是看不到一個人影,他朝木屋的方向喊了一聲,“有人嗎”

一個頂著高高冠子的腦袋從黑麥草堆裡伸了出來,“啾啾”地叫了幾聲。

“這是啥玩意食火鳥”顧北陌望著它愣了愣。

“對,就是食火鳥。”宋惜君打量了下那只緩緩朝這邊走來的動物。

食火鳥的身軀很高大,它剛才是伏在黑麥草中只露出個頭來,等站起來時,大家都吃了一驚。

丁修和顧北陌是隊伍中的最高海拔,但那只食火鳥卻比他倆還要高出一頭。它脖子下面的身軀很大,並且被厚厚的黑色羽毛包裹著,兩隻土褐色的腳粗壯有力,支撐著地面時看上去好不費勁。

“哇”沈悠驚呼了起來,並學著它的樣子也“啾啾”地叫了幾下。

“啾啾。”食火鳥也回應了一聲。

“你們都交流上了它說什麼”宋惜君看著童趣十足的沈悠不禁莞爾。

“我也聽不懂,學它瞎叫唄。”沈悠嘿嘿地笑著,開始摩挲手指,準備釋放資訊素。

食火鳥跑至跟前,打量著丁修等人,它歪著腦袋,一點都不怕這些陌生的面孔。

“看著蠢萌蠢萌的。”宋惜君伸出手想要摸一摸它藍色脖子。

就在她伸手的瞬間,食火鳥也抬起一隻腳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踹向女孩的腹部。

“當心”丁修朝宋惜君撲去,用身體擋在她的前面。

“哧啦”一聲,兩人倒飛出去摔在地上,丁修的後背出現了一條口子,鮮血流了出來,染紅了周圍的衣服。

這番變故讓人猝不及防,誰能想得到被人養殖的動物會突然暴起傷人。

幸好丁修的反應快,瞥見食火鳥抬腿的瞬間就意識到有危險,幫宋惜君擋下了這一爪。

食火鳥的腳掌有三個腳趾,這些腳趾不僅粗壯有力,而且在末端都有鋒利的指甲。尤其是中間那根,其末端指甲的鋒利程度堪比一把幾英寸長的匕首。

剛才那一下要是踹中了宋惜君的肚子,丁修不敢想。他的後背正隱隱作痛,扶起宋惜君時,又險險地避開了食火鳥衝上來的踐踏。

“它說它要吃了我們。”沈悠朝大家喊道,這是女孩透過資訊素取得的資訊。

“艹,想吃我們,看老子不宰了它。”顧北陌怒了,這破鳥在他看來著實囂張得厲害,不僅招呼都不打就動腳傷人,還想把自己這些人當成食物。

“你們倆先上車。”丁修護著宋惜君和沈悠躲進車裡。

顧北陌從車上拿出自己的霰彈槍,朝著食火鳥的腦袋就是一槍,但那只食火鳥微微側了下頭,子彈只削掉它腦袋上的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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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撕”食火鳥頭頂的冠子變成碎末飛濺到周圍的地上,它自己因為疼痛而嘶鳴不已。

趁著它仰頭的機會,顧北陌又扣下了扳機,這一次他瞄準的是脖子。

“呯”的一聲,食火鳥的脖子就像一截樹枝般應聲折斷,它的腦袋垂向一旁,僅有的一塊皮將它和身軀連著。血從脖子的斷裂處噴湧而出,染紅了地面的泥土。

食火鳥被顧北陌用槍打斷了脖子,它的身體因為慣性仍舊朝前衝出幾步,最後才跌跌撞撞倒在地上。

“他娘的,這下得死透了吧。”顧北陌走過去,踢了食火鳥的屍體一腳,見它不再動彈,這才放下心來。

“丁修,你的傷怎麼樣”他又轉過頭朝丁修問道。

“我沒事,還好只是皮外傷。”丁修神色從容,從車裡拿出藥劑讓宋惜君幫忙噴在傷口上。他的目光突然注意到顧北陌的身後,臉色瞬間變了。

“我的天”發出驚呼聲的不止丁修一個,因為大家順著他的目光,看到顧北陌身後的黑麥草田裡冒出了數以百計的腦袋。

“怎麼有這麼多”顧北陌驚道。

“快上車,咱們去農場後面找地方躲避。”丁修朝他喊道。

兩人躥進車裡,趕緊發動汽車,朝木屋後方駛去。身後的黑麥草田中,無數的食火鳥像雨後春筍一般冒了出來,它們齊刷刷從田裡衝了出來,在車後緊追不捨。

“丁修,屍體”宋惜君注意到車外的地上有幾具屍骸。

“這些食火鳥殺死了農場的人”丁修突然想到了一種可能。

“不管了,先找地方躲一躲再說。”他從反光鏡中看到車後的“追兵”,便將一些猜測甩至腦後,先專注地應對當前的危機。

“丁修,看到你左手邊十一點鍾的方向沒,那裡有一座倉庫。”對講機裡傳來了顧北陌的聲音,丁修順勢朝左側望去,一座寬大的倉庫正矗立在木屋的後方。

“好。”丁修應道。

那座倉庫的材質和木屋不同,是農場中為數不多的幾棟水泥建築。木屋是不可能承受得住食火鳥群的衝擊,這一點丁修心裡早就有了數。

他和顧北陌驅車趕往倉庫,兩人將車子駛進倉庫當中,並在食火鳥群趕到之前從裡面將大門給關了起來。

“他娘的,怎麼會這樣”顧北陌靠著大門坐了下來,喘了幾口粗氣。

門上“乒乓”聲不止,那是食火鳥在蹬踹大門。

“這個農場裡一個人都看不見,我懷疑是食火鳥殺死了這裡的人。”丁修將自己方才的猜測說了出來。

“可是”宋惜君很是不解,猶豫地說道“它們不是人工飼養的嗎為什麼會殺自己的飼主”

“誰知道呢,畜生畢竟是畜生,它們和人還是有著本質的區別。”顧北陌撇了撇嘴,感受著貼著門的後背上傳來的震動,心裡有些怒意。

“銀幣跟它們可不一樣。”沈悠糾正他道。

“我說的又不是銀幣。”顧北陌見沈悠誤會了自己的話,便向她解釋了一下。

接著他又錘了錘背後的門,朝外面大吼了起來。

“給老子消停點,馬上就收拾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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