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 趙軍採用了韓謹的計謀, 一舉得勝,之後佔領了敵軍的陣營。
因被佔領的陣營要用來備戰,所以趙蜀風暫留在了原本周國軍隊的陣營內, 也因戰況危急,所以趙蜀風沒有把韓謹帶在身邊。
之後的一仗, 一打就是一個多月,韓謹也悠閒的過了一個多月。
這一日, 平靜了多日的營地外傳來了馬啼聲。
韓謹習慣每日一早起來就站在柵欄邊享受晨光, 這會兒她正朝著太陽升起處,聞聲,她心中稍稍一怔, 便緩緩扭轉頭往聲音處眺望了過去。
出乎意料的是, 馬上的人竟是他,而不是他。
見到那張久違的臉, 她的臉上不經意的抹上笑容, 而內心卻異常複雜。
等回過神來,一群人已進了營地,碩雷神采奕奕,他收了馬鞭,遞到隨行士兵手裡, 便朝她站立的地方走來。見狀,韓謹倉惶低頭,裝作沒看見他, 加快腳步向自己所住的營帳跑去。
到了帳篷外,韓謹快速掀開門簾,進了帳篷。
韓謹喘著氣,撫著胸口,剛往帳內走了幾步,“譁”的一聲,有人掀開了門簾,她猛地回頭,只見碩雷放下門簾,向她走了過懟
韓謹心跳隨著碩雷的逼近而愈加猛烈,她努力抑制著自己的情緒,想要走開,可雙腿像是被凍住了似的……
碩雷走到了她的面前,慌亂中她退後了步,故作鎮定地說:“碩將軍,找小的有事嗎?還是趙將軍讓碩將軍帶話來了?”
碩雷急急安慰:“你不用怕,我不會傷害你的。”碩雷說著向她伸出手,可手抬到半空又放下了,他抿了抿嘴,轉過身背向她,問:“你甘心就這麼待在他身邊嗎?”
韓謹心口一抽,一股莫名的氣流塞滿了胸腔,讓她難以喘息。
他為何突然問這樣的話?他知道她的身份?不可能,怎麼可能,應該是誤會了,或是有些地方她想的過於複雜,又或許他只是在關心一個他覺得可憐的小孩的命運罷了。
“呵。”無意間,韓謹笑出了聲。
碩雷淡淡地轉過身來,溫和的目光鎖住她的臉,韓謹心虛地閃躲他的目光,又假裝不經意地走到桌邊,拎過桌上的茶壺倒了杯水,遞到碩雷面前。
“給你,天氣涼喝口熱茶暖和一下身子,剛才泡的,這會兒喝應該剛好。”
“多謝!”碩雷接過茶杯一飲而盡,接著他又把茶杯遞還給了她。
看著韓謹忙碌的背影,他猶豫了一會兒,又說:“你可以過自己想要的生活,有些人可以不用在意,只要你不嫌棄,他會永遠守護你。”說完,碩雷深望了她一眼,便轉身大步離開了帳篷。
哐當!一個破碎的聲響隨著碩雷的離開而響起,瓷壺碎片向各處飛濺。
韓謹維持著那各拎茶壺的姿勢,呆滯了許久。
他說過自己想過的生活,她現在作夢也想不起來,那是怎樣的生活了。
他說要守護她,從沒想過,還有人這樣的為她。
突然覺得他溫柔的話,比打在她身上的鞭子,還要讓她覺得痛,兩行熱淚終於滾滾落下,一波接著一波無止盡的奔瀉。
帳內一片寂靜,火爐裡的火焰燒的正旺,不時地發出霹靂啪啦的響聲。大概過了數秒,韓謹突然撩起袖子胡亂的抹了抹臉上的淚水,轉身追出了帳篷。
“碩將軍。”
她沙啞著聲音叫住了他,她身影在風中顫抖,五彩的陽光照在她的光滑白嫩的臉上,洋溢出無限青春的氣息,整裝過的五官細看下也能察覺到異樣。
陽光下,兩人相對無言,只是彼此沈默,彷佛彼此都在揣測對方的心意。
忽地巡邏隊伍的腳步聲走近,韓謹恍惚了一下,加快腳步走到了碩雷身旁,悄聲道:“可否藉一步說話?”
碩雷領她去了自己的營帳,一進帳,韓謹便急著問:“你是不是已經猜出了我的身份?”
碩雷正視著她眼睛,輕點了點頭。
韓謹難以置信問:“是什麼時候的事?”
“你剛進營地,我第一眼見到你的時候,便已認出了你。”
“這是為什麼?”韓謹的眼淚又漱漱的流了下來。
“因為你的走路姿勢,還有你那獨特的眼神。”
韓謹心一緊,一種莫名的恐懼感浮上心頭。
沒想到連碩雷都能看穿她,更何況是趙蜀風,難道他也早已看透了她的心思?那她還有希望逃離他的身邊嗎?
她好害怕,怕成為他永遠的玩物。
過了許久,她抬起頭來,看了碩雷一眼,弱弱地問:“你喜歡我嗎?”
問出這句話後,她馬上又後悔了。
她知道他是好人,也知道不應該再利用他,為什麼還要問出這樣的話。
韓謹低下頭不敢去看碩雷的眼睛,等了許久,也沒有等到碩雷回答,她卻反而安心了。
“我走了,謝謝你不把我是女兒身的事透露出去。”
“你等等。”
碩雷叫住了她,見她回頭,他又說:“我也不知道我對你是什麼樣的感覺,但是我希望你能笑得更輕鬆些。”
聽聞碩雷的這番話,韓謹的淚水又不聽使喚地溢位了眼眶。
碩雷走到她身旁,從合著的衣衫內摸出那塊白色絲帕,若有所思道:“第一次見到你時,就讓我產生了一種想要保護你的衝動,可當時我沒有接近你的勇氣,直到那天你給了我這塊絲帕。”
“你一直都留著?”
“嗯,從不曾離身。”
他的話都是真心的嗎?韓謹不敢相信,甚至懷疑自己的耳朵,可淚水卻再也忍不住的奪眶而出,一串串淚水順著臉頰滑落滴在藍色衣領上,漸漸化開形成幾朵深色的圖案。
她忽然抬頭,看著他,認真地說:“帶我離開這裡!”
碩雷抿嘴一笑,微微點頭:“恩,這是我這次回來的目地之一。”
之後碩雷又跟韓謹說了許多,突然帳外一陣騷動,緊接著聽到有人喊:“趙將軍!”
“撲”地一聲,帳門被人衝開了,緊跟著便是趙蜀風的怒吼聲:“你在這裡做什麼?”韓謹與碩雷還沒反應過來,趙蜀風又衝上前來,怒道:“你們到底在這裡做什麼?”
趙蜀風抓住了韓謹的手臂一緊,韓謹這才從驚嚇中清醒,見碩雷要開口,她忙搶先道:“因擔心晉王的狀況,小的見碩將軍今日回營地,所以過來向碩將軍打聽晉王的訊息,這會兒看到你安然無恙,我也就放心了。”
趙蜀風不出聲,他瞪著碩雷,那雙眼裡燦出火來。
韓謹心下驚慌,卻又機靈的拍了拍趙蜀風握成拳頭的手,墊起腳尖,到他耳邊,低聲提醒:“你這樣是不是想讓他知道我就是韓謹啊?你的反應過頭了,會讓他察覺的,有什麼話我們回去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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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謹這番話似乎有用,趙蜀風吃人般的臉色,總算好轉了些。他也沒有多說,放開她的手腕,轉身出了帳篷。
而韓謹要出帳篷時,回頭向碩雷點頭示意了一番,這才加快了腳步跟上了趙蜀風。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帳篷,一進帳,韓謹便一頭栽進了趙蜀風懷中,歡喜道:“我好想你,見到你平平安安的,我好安心。”
韓謹說著緩緩抬起臉睇望趙蜀風,卻見他憔悴與疲憊的俊容,她心頭一緊,卻又低下了頭,忽而目光觸到他身上戰袍,她懵了懵,難道他是從戰區趕回來的,就為監視碩雷與她而來?
那麼,這是否可以說明,她在他心裡比軍事還重要呢?
不知為何,她突然變得好悲傷,難過的眼淚直想流出眼眶,可是她不能,不能對這個她拼命想要逃開的男人動情,他是惡魔,那個逼迫她,摧殘她的惡魔,所以她要帶上面具,把自己偽裝起來。
趙蜀風一直沈默不語,只是緊緊地摟著她。她吞了吞口水,故意找話道:“你怎麼會突然回來,是不是也想我了呢?”
“少臭美,我可沒這個閒工夫,也懶得管你死活,只是不想讓姓碩的沾便宜罷了。”趙蜀風推開了她,仍是一副冷眸冷貌,但是那不是他的真心話,目光忽地掃到地上破碎的茶壺,他一怔,轉頭又問:“這是怎麼回事?”
韓謹咬了咬唇瓣,淡淡一笑,走去拾地上的碎瓷片,說:“喔,剛才聽外面有人喊將軍回來了,我還以為是你回來了,一時高興竟把茶壺摔爛了,你不會怪我吧,看你好像很累的樣子,先換下戰甲休息一會兒。”
“不用了,我還要趕回去,再過兩天要攻打周國的禁城,所以得回去做準備。”趙蜀風坐去了一旁,看著韓謹整理地上的碎片,忽然說道:“這次你也跟我一起去。”
嘶~
聽到趙蜀風的話,韓謹手一抖,一塊尖利的瓷塊劃破了她的手指,鮮紅的血頓時沁了出來。
“怎麼了?”趙蜀風從椅子上騰地站起身,蹲在她身旁拉過她的手。
瞅見韓謹手上的傷口,趙蜀風皺起了眉頭,他把她的手指含在了口中吸了吸,接著放下她的手指,責怪道:“怎麼這麼不小心,是不是不願意跟我一起去?”
“不,不是的,我是怕拖累你,你想帶我在身邊,我高興還來不及。”韓謹搶著爭辯,她努力的朝趙蜀風笑著,可是那她笑得好牽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