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究竟如何呢, 一切得從新月嫁進碩王府後說起。

天神變成了又髒又臭的糟老頭, 新月鬱鬱寡歡了很一段時日,菟絲花般的女人是離不開寄託的。不知其出於什麼心理,經常邀耗子白花賢伉儷相聚, 有時是兩人一起請,有時只請白吟霜一人。但無論何時, 都是好言好語,做得情真意切的, 看不出半點惡意。“你們的愛情好偉大, 好美麗,我好羨慕你們。放心,我會永永遠遠, 一直支援你們的。”

白吟霜心裡怎麼想, 只有她自己知道。不過,皓禎對新月的印象是越來越好了:雖然, 她不像吟霜那樣會彈琴唱歌。但是, 她的善良、溫柔、大度,簡直令人感動。不得不說,從某種程度上講,小三月與小白花是同種型別,皓禎最愛的那一口。會哭、愛哭、肯跪, 動不動就卑微、小小的角落。而且比較起來,身份尊貴的新月似乎更加難得。當然,若要說皓禎因此就移情別戀到她身上了, 也不可能。不過,好感是大大滴。

皓禎與新月變得親近,碩王與雪如是樂見其成。後者還不時敲打敲打白吟霜一下,警告其不許破壞。新月與白吟霜,一個是尊貴的和碩格格,王府名正言順的女少主子;一個呢,不知哪野來的歌女,男少主子目前的心頭肉。前者不能說有什麼威望。不過,因為沒人需要她下跪,且到處擺出一副大家做朋友的姿態,也哄了幾個腦子不太清白的奴才,且上上下下不敢也不願得罪她。而白吟霜呢,根本就成了府上大小雌性動物的眼中釘、肉中刺,沒人瞧得起。幾次,有時雪如敲打、其他下人冷言諷刺,新月居然站出來幫她求情或者出頭,這更大大討好了皓禎。他已言稱對方為知己了。

八月初三,又是新月生日。等替自己慶祝的人走完,新月領著雲娃,悄悄溜到府中花園,爬上假山,看月亮。“啊!”夜黑風高,當時的月亮正好被雲朵遮了大半。新月沒看清楚路,腳一滑,眼看就要從假山上摔下來了。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一道矯健的身影,嗖地飛了過來,將她接了個滿懷。這時,陰雲漸散。一個光腦門、圓臉、兩隻牛眼,鼻下一撇鬍子,新月終於完全看清了對方的廬山真面目。“噢!”她一聲叮嚀,軟軟地倒在那個溫熱的懷抱中,暈了過去。

“格格、格格!”雲娃焦急地大喊。

“放心,她應該沒事。”嶽禮試圖將新月從懷中挪開,交給太監們抬回去,未果。因為,某人雖然神志不清,一隻骨瘦如柴的爪子卻死死揪住他的衣襟不放,只能抱著她送到了就近的屋子。

不錯,這回及時出場,拯救了新月的天神便是她公公,皓禎的老爹,雪如的丈夫碩王。他晚上從外邊回來,恰巧經過。雖然年已五旬,因為弓馬嫻熟,身手依然不錯。

“格格,格格,你沒事吧?”外人走光後,雲娃連忙問道。不對勁,太不對勁了!新月醒來後的狀態,實在令她擔心。

“沒事,我很好,好得不能再好了。”新月兩眼發光,精神抖擻。老天是在補償我嗎!他是不是終於聽到我的禱告,良心發現了!天神,我的天神。沒有了努達海,還有嶽禮。我就知道,我的命運不會那麼悲傷,我的愛情一定會回來的。

新月的人生又圓滿了。可碩王府,從此卻變得氣氛古怪,不得安寧。眾人發現,新月格格似乎更熱情了。不僅繼續拉攏皓禎、白吟霜,對嶽禮更是親近,連雪如那的造訪也頻繁了不少。經常找藉口,提議一家人吃團圓飯。沒能在他他拉家上演的戲碼,新月決心在碩王府實現。她不但要愛情,也要這整個家,準確地說,除了雪如之外。當然,她是不會承認的。這個自私的人吶,在受到質問時,肯定會哭著說:“我只是要那麼一個小小角落,你們都不肯成全我?我只是要點親情,要擁有一個家,沒有要搶走什麼,沒有要搶走對方的丈夫、兒女。”

第一個發現情況不對的是白吟霜。也難怪,畢竟她一直對新月保持著警惕。“你看這幅畫怎麼樣?哦,”故作驚慌的遮住嘴,“沒,沒什麼,皓禎沒說過什麼。”“來,多吃點,皓禎跟我說,這些都是你喜歡吃的。”哪個女人在被疑似情敵無時不刻傳達著與自己情郎過從甚密訊息的情況下,還能認為對方無害,那絕對是遲鈍到外太空去了。

有心自然有收穫!新月看嶽禮的眼神,雖然有所隱藏,但小白花還是敏感的覺得,彷彿跟自己看皓禎是一樣。那麼炙熱,那麼撩人。她試圖跟皓禎提起,卻又不知該如何說。一來,沒有證據,都說捉姦成雙、捉賊拿贓;其次,新月在皓禎心中的地位不低,而且高到了讓她嫉妒,覺得危險的地步。去告訴雪如?更是想也別想。白吟霜清楚雪如對自己的厭惡與不屑。說出來不信還不算,恐怕對兩人的關係更雪上加霜。

而嶽禮呢,慢慢對新月的曖昧也有所察覺。他不是二十來歲的毛頭小夥,有妻有妾有通房,還在外邊風花雪月過。小姑娘的心思,他懂。起初,是驚出一身冷汗。怎麼辦?殺人滅口不可能,他還指望新月幫皓禎恢復世子之位呢。再說,除了眼神幽怨、態度熱情點,人家還沒做出什麼不可收拾、難以抵擋的行為呢。不然,先遠著、晾著。打定主意,嶽禮找皓禎進書房,兩人私談了一會。暗示兒子說,新月很缺少愛。不管父愛還是男女之愛,都是愛,做丈夫的有責任滿足她。皓禎聽完,猶豫了下,也同意了,就是不知道出發點是看在紅顏知己的份上,還是真正對新月動了心。

兩個男人會有如此想法,不稀奇。因為,新月一直表現的太明顯。動不動就回憶當初在荊州的生活,一家人有多和睦、多有愛,重點強調她阿瑪有多疼她,兩人的感情有多深厚、密不可分。嶽禮很阿q精神地自我安慰說:“移情作用罷了。”把新月當成了比正常稍嚴重點的戀父情結者。而皓禎呢,壓根沒看出貓膩來,還在心裡檢討對新月關心不夠。

被疏遠,新月傷心了,哀怨了,發狂了。她開始尋找一切機會封堵嶽禮,並在某天對方被逼得無處可逃且只有兩人在場的情況下,將話挑明。“請不要拒絕我!見不到你,我的瞎了,耳朵快聾了,心也要不跳了。我沒有妄想要取代額娘的位置,只求你,在這個家,在你心裡,給我留一個小小的角落,能夠天天看見你,跟你在一起,我就心滿意足了。”

瘋了吧!嶽禮被她這番驚世駭俗、厚顏無恥的話嚇得全身僵硬。跟皓禎之前因為白吟霜那堆瞎話相比,他覺得這個殺傷力更大。毛病吧!為什麼呀!皓禎非要白吟霜,可以用少年人愛色解釋。可新月,放著英俊的少年郎不愛,非賴上自己這年過半百的老頭子。再戀父、再移情也不至於到這地步吧。難道,她之前跟努達海是真的?皓禎當時沒說謊?“你不要過來!”見新月似乎要撲上來,嶽禮連忙伸手擋住。這種情況下,他無法思考,只能放緩語氣,先把她哄走。“這樣吧!你的話太令人震驚了,我一時接受不了。你讓我好好想想,過些時日答覆你,好嗎?你呢,也回去冷靜冷靜,看看到底什麼,才是自己真正想要的。”

再度陷入愛情中的新月,哪裡冷靜得下來。雖然當時放過了嶽禮,回去便開始茶飯不思,一天天憔悴。偏偏在皓禎面前,還裝著強顏歡笑。看著比白吟霜更柔弱,更需要安慰、依靠的她,皓禎的大男子主義得以最大程度的激發。“新月比吟霜更需要我。”他自以為是的覺得。

以最小的代價謀取最大的利益,嶽禮悶在書房好些日子,終於得出這個結論。不管新月是否真的愛上他,其實此事對碩王府來講並不算壞,只要能把她控制住。看她那樣子,不需要實質上做出什麼,只要不時給點甜言蜜語,多關心些,就夠了。到時,無須自己發話,新月主動就會替這個家考慮,替皓禎爭取,就算是為了他。一切,一切只要瞞住其他人就好。

嶽禮打的好算盤,他完全低估新月的佔有慾與貪婪,也萬萬想不到皓禎感情的天平裡已有少許慢慢朝新月斜了過去。這邊,新月一陣陰、一陣晴的,引得皓禎更陷了進去。那邊,嶽禮雖然不喜新月麻煩了些,不過卻頗為享受她的崇拜。少女的愛情,熱烈且直接,彷彿讓他恢復了青春。老男人嘛,總是難以拒絕年輕姑娘攻勢的。因為,他們自己在慢慢走向暮年。而且,這位當事人,身份夠高貴,不是衝著權勢地位來,愛的只是他本人。於是,嶽禮投桃報李地給了新月不少好臉。

還有白吟霜、雪如。女人的第六感是非常靈敏的。以雁姬當初對努達海的信任,尚能發現事情不對。處理過不少情敵,又深知嶽禮本性的雪如,豈會被矇蔽太久。經由一些蛛絲馬跡,她終於發現了一個醜陋的事實自己的丈夫,居然跟兒媳婦暗通曲款;而她的傻兒子,還屁顛屁顛的跟在新月後頭討好,任由頭上的帽子綠油油。

雪如崩潰了!她要報復,她要殺了那個不知羞恥的蕩婦。可憐的女人吶,她根本沒想過跟嶽禮對質,只憑以往經驗,決定私自解決。卻不知,嶽禮如今離精神出軌尚稍有少許距離,肉體更是絕對的清白,他只在玩感情投資,同樣無恥的利用新月而已。

很快,雪如便抓住了機會。白吟霜懷孕了,在她給其停藥兩個月後。小白花一進府,“為免她生出什麼下賤種子來髒了咱家的地”,雪如暗中吩咐下人給其下了避孕藥,還好不是永久性的。所以,這次能派上用場。

新月很喜歡跟“朋友”有福同享,經常給白吟霜送東西,送吃的。白吟霜呢,也不太戒備,畢竟之前從未出過事。而這回,懷孕月份太早,她自己都不太清楚。

直接把打胎藥放進新月送給小白花的食物裡,當然太蠢。雪如採取的是多管齊下,相生相剋法。食品當中,的確有寒涼之物。再加上小廚房每天端來的份例,以及起關鍵作用的,白吟霜屋裡,被調換的,也是新月送的一件衣裳,貢品所織,但是材料是浸過麝香的。這樣一來,小白花的流產是不可避免了。

“吟霜、吟霜!”皓禎抱著突然腹痛如絞、血流不止的小白花,仰天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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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太醫,快去請太醫。”雪如一副極其關心的架勢,立即吩咐道。

太醫來了,小白花流產了。她依偎在皓禎懷中,淚流滿面。新月也跟著撲在旁邊,感同身受般,哭聲聽起來比她更傷心欲絕。

“查,給我仔細查,認真查。”雪如的嗓門第一次趕上了兒子與丈夫的水平,好像白吟霜流產自個家就絕後了似的。“我倒要看看,府裡誰在做耗,誰害了我和王爺的孫子。”

還查什麼呀!沒幾日,雪如精心準備,矛頭專指新月的證據就全爆發了出來。“沒有,我沒有。”六月天,新月的神情卻彷彿窗外飄滿了飛雪,她比竇娥還冤吶。下跪、磕頭大法又來了,她先是扯著皓禎的衣袖,哭得梨花帶雨,哀怨萬分地說:“皓禎,你相信這是我做的嗎?你相信嗎?”

“吟霜!”又撲到小白花床邊,“你呢,你信嗎?你和皓禎的愛情,那麼高貴、那麼純潔、那麼美好,我怎麼會忍心破壞它,怎麼會去傷害一個還未來到世間的孩子,我以後也是要做娘的呀。”

小白花尚未答話,皓禎已經脫口而出,“不,我不信。你那麼善良,那麼美好,怎麼會做出這種事來。一定是哪個惡毒的人在陷害你。”善良不說,以新月的柔弱來講,她又哪來的能力做到,皓禎認為。

惡毒!如果不是場合不對,雪如立馬上前扇皓禎倆耳刮子。這好像是第二次他因為女人而用這個詞來形容自己母親了,雖然這回沒有明說。

嶽禮咳了咳,語氣沉重的說道:“我覺得,這事太蹊蹺,不像是新月做的。”他也不相信呀,依據是新月的智商。更重要的是,她對皓禎根本沒意思,不嫉妒又何來理由對小白花肚裡的孩子下手。

“王爺,你怎麼可以這樣武斷。”皓禎說了還不算什麼,嶽禮一開口,雪如的理智統統沒了,頓時言辭鋒利,對新月狂加指責。

看著新月嬌弱的小身板搖搖欲墜,皓禎眼睛一紅。“額娘,你說什麼!你怎麼可以這樣是非不分、誣賴好人。”

嶽禮一向避免太刺激新月,趕緊打圓場,“好了,都少說幾句。吟霜身子正弱,你們還讓不讓她休息。出去,都出去。”雪如還要再說,嶽禮卻一把扯了她往外走。“行了,這破綻百出的事,你還咬著不放,平時的精明哪去了。家和萬事興,別裹亂了。”說實話,嶽禮對小白花肚裡的孩子沒什麼期待。生母低賤,活下來又有什麼用。再說,皓禎又不是沒有生育能力,將來再懷便是。他如今更關心,是誰在背後朝新月捅刀子。事情要鬧大了,新月討不了好,再一發瘋,全家都得玩完。

嶽禮在追查真相,雪如卻令秦嬤嬤端著補品,破天荒頭一回進了白吟霜的房。“來,喝了吧,補元氣的。”語氣前所未有的溫柔。丈夫的心,她要攏回來;兒子的心,更不能讓新月給拉過去。皓禎之前的表現,讓雪如腦裡警鐘大響。要讓皓禎回心轉意,目前只能靠白吟霜。

“謝,謝謝福晉。”小白花受寵若驚,連忙從床上坐起來,剛披上的衫子一滑,正想拉起來,雪如已經三兩步走過來,親切地要幫她。

“天,天吶。”天熱,雖然坐小月子穿不少衣裳。但因為剛剛還睡著,因此白吟霜裡邊只穿了貼身小衣。手指顫抖著撫上後肩的梅花烙印,雪如頓時淚如雨下。“女兒,我的女兒。”她差點脫口而出。

新月的罪狀又多了一條,雪如將其上升為硬插進自己家庭的野心破壞份子,不但勾引自己老公,還陰謀破壞親生女兒與養子的親密愛情。這人,更非除不可了。

雪如籌劃得挺好,一邊一反常態對白吟霜親熱了起來,不僅不阻止,還主動撮合皓禎跟她一起;另一面,陷害不成,開始想法子如何神不知鬼不覺讓新月自然死亡。

不得不說,她太心急。突如而來的熱情,讓小白花覺得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而且,皓禎也不相信,因為前後反差太大,太明顯了。還有,流產一事,她還是沒能瞞過嶽禮。嶽禮嘆了嘆氣,沒有太指責,只是跟她說,如果不想白吟霜生下兩人的孫子,就給她下絕育藥吧,一了百了。至於新月,為了皓禎,千萬不能針對她。

溝通不良,雪如壓根沒明白嶽禮的意思,只心嫉如狂,一根筋地認為,對方在替自個的小情遮掩,在保護她。夫、子,離心,她又沒太多辦法,只能再次找狗頭軍師姐姐雪晴想輒。

“你犯什麼傻,說什麼瘋話!”剛吐了半截,雪晴大驚失色地捂住她的嘴。的確,這事太過匪夷所思,太荒唐了。“你有證據嗎?親眼瞧見了?”

雪如搖頭,“不是,但我看得出。。。。。。”

“好了,不要胡思亂想。”雪晴還是覺得自個妹妹閒得沒事幹,得了癔症。

沒人幫忙,雪如只能跟秦嬤嬤兩人商量著辦。府裡不行,新月總有出門的時候吧,發生點意外,不算什麼。去年,福家老大還堂堂侍衛呢,不也路遇匪人嗎!不長眼的亡命之徒到處都有。

全家人,除了需要上朝的嶽禮,都搬到了城外避暑。這天,雪如提議女眷們一起到某極其靈驗的求子廟上香,當然,皓禎可以陪同。不過,要等在外面,因為裡邊只接待女客。

天熱,除了知了喋喋不休地在樹上叫喚外,蛇也出動了。不知怎地,路過廟裡的院子時,竄出條三角腦袋的長蟲,直奔三人而來。“啊,救命呀。”她們嚇得尖叫,癱在原地不敢動。

“嘶、嘶嘶。”伸出分叉的舌頭,長蟲似乎在尋找著什麼。突然,飛竄起來纏住白吟霜的小腿。

“啊,啊!”小白花觸電一般,拼命抖,想把蛇甩出去。

人家蛇大人也是有尊嚴滴,不想被甩得頭暈眼花滴,一怒之下衝著她小腿就是一口,然後刺溜迅速滑回了草叢。

“吟、吟霜!”雪如呆了一陣,發出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慘叫。“來人吶,救命呀!”眼看著,黑氣就要朝小白花臉上湧了。

廟裡的尼姑們聞訊趕來,七手八腳將白吟霜抬到室內,急救地急救,出去找草藥的找草藥。

“吟霜!”一聲吼,屋頂都震動了。只見皓禎咆哮著闖了進來,新月拖在後邊哭哭啼啼。

三步倒,沒有解藥,在運往別院的路上,小白花就斷了氣。“不,不會的!”母子倆異口同聲仰天長嘯。“呵,呵呵。”雪如爆發出一陣恐怖的慘笑,愣愣看著床上靠在皓禎懷裡,袖口落出一方眼熟的手帕,卻氣息全無的親生女兒好一陣。突然,扯住新月,“啪啪啪啪。”左右開弓,瘋狂地扇她耳刮子。“帕子為什麼不在你那裡,為什麼?是你,是你故意塞給吟霜,想害死她,對不對!”

“額娘,你在說什麼?”皓禎一頭霧水,什麼帕子,什麼這裡那裡?

新月兩頰高高腫起,哽咽著不說話。還是雲娃不服氣地衝著雪如嚷道:“什麼帕子,跟我們格格有什麼關係。白姑娘是被蛇咬了,又不是被帕子捂死的。”

從懷裡哆哆嗦嗦地抽出一方手帕,新月抽噎著對雪如說:“額娘,你別生氣。你給的帕子,我有要好好收著的。不過,因為原來有一方了,而且,吟霜當時見了,更喜歡那塊,我就送她了。”

“命啊,這都是命!”雪如聽了,顛顛撞撞地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聽三人的對話,似乎那帕子很有問題,但絕對不是新月的錯。而且,雪如似乎更接近真相些。失去小白花,皓禎已經少了半條命了,於是放下她的屍體,抓著雪如的肩膀就是一陣搖晃。“額娘,事到如今,你還要隱瞞什麼?吟霜已經被害死了,你還要冤枉新月。”

“冤枉!我冤枉她!”壓抑了許久的情緒攢成一塊,噴薄而出。“你不是說只愛吟霜一個人,只要她的嗎?現在,她屍骨未寒,你就替這個不知廉恥,口蜜腹劍,勾引公公的賤人說話,你對得起吟霜嗎!”

“什麼?額娘你說什麼!”皓禎面部肌肉扭曲,呲牙咧嘴,額上青筋一突一突地。

“我說什麼,我讓你認清這條毒蛇的真面目。”雪如把自己的見聞、懷疑,一股腦兒全說了出來。

皓禎不可置信地回頭看著新月,表情猙獰,語氣卻極其溫柔地說:“新月,額娘說的都是謊話,對不對?你那麼高貴,善良,怎麼會去勾引自己的公公,別人的丈夫。”

“皓禎!”這下換小三月無比痛心地盯著他,彷彿從未認識對方似的。“你怎麼可以侮辱我的愛情!我一直以為,你和吟霜是我最好的知己,是最能理解我的人。”話音擲地有聲,“是的,我為什麼不能承認。的確,我愛你的阿瑪。我崇拜他,仰慕他,他是我的天神。”

“啊!”野獸般的怒嚎,皓禎雙手用力掐住了新月的脖子。“騙子,你這個騙子!我不該相信你,你害了我,害了吟霜,害了我們全家。”這時,新婚之夜新月的一言一語再度在他耳邊響起。原來,她一直沒變,變的只是天神的名字,由努達海變成了自己的父親。更可笑的是,自己居然還對這個女人動了真情。

“好,幹得好!”雪如瘋婦般擊掌大叫,“掐死她,掐死這個掃把星。”

“格格!”雲娃衝上去,企圖將新月解救出來,卻被皓禎一腳踹斷了兩條肋骨。

哐啷!雪如順手一花瓶砸她後腦勺上,“賤婢,我讓你多事。”

趁雪如注意力只在皓禎、新月身上,雲娃滿頭鮮血地艱難向外爬。“哎呀!”秦嬤嬤又給了她一下,見其不動彈了。才上前,企圖讓那對母子冷靜下來。新月若真死了,事情不是那麼容易擺平的。

屋裡動靜太大,早驚動了外邊的人。此次跟著新月出來的,也有她自己身邊的其他宮女嬤嬤侍衛。忍著頭暈,雲娃在意志消失前,使勁全力,大吼了一聲:“額附要殺格格,快報官吶。”

立時,就有那腦袋精明的立刻朝外闖,不然,還等著那母子倆殺人滅口不成。剩下腿腳慢些的,運氣沒那麼好的,只得硬著頭皮進屋救人。

這邊,碩王府的人,一邊趕緊通知嶽禮,一邊分派人手準備將逃走的攔回來。

這一片,權貴們的別院都比較集中。因此,不消進城,逃出來的侍衛就叩到了鄰近一家愛新覺羅氏爺們的屋子求援。“嘿,這異姓王的膽可真夠肥的,然敢殺皇族的金枝玉葉。”等嶽禮趕到,他的別院早已被重兵把守,圍了個水洩不通。

“殺了?”武則天吃著冰碗,問小泉子。

“菜市口今兒可熱鬧了,刷刷幾顆人頭落地,還有人朝那皓禎、雪如腦袋吐唾沫的。”小泉子繪聲繪色地形容。

當時,聽完大臣的稟報,老乾不知該說什麼好。活活掐死呀!雖然他討厭新月,可真沒想到會是這個結果。女兒死了,養子眼看也活不成了,精神崩潰的雪如瘋瘋癲癲地將二十年前的換子真相也說了出來。嶽禮當場差點也沒掐死她。老乾知道,都給氣樂了。“這都是些什麼人吶。還查什麼差,甭浪費了。”雪如、皓禎、秦嬤嬤處斬,罪名是謀害格格。嶽禮沒太大罪,不過爵位沒了,一抹到底,廢為庶民。至於幫兇們,雪晴暴亡。其丈夫,某都統,被老乾隨便找了一藉口罷官去職。梅花的故事,徹底完結。

新月的死,很長時間內成為北京城大小百姓的談資。家中凡有閨女的,挑女婿前都要看看對方是否帶狂躁症,會打女人。這件事,從中受益的有三人。翩翩皓祥母子,雖然一個出家,一個過繼,不過嶽禮倘若還在王位上,總免不了麻煩。如今,一個庶民,大家又從律法上脫離了關係,再不相干了。還有,克善。不著調的姐姐沒了,從此不會再連累到他。拜皓禎所賜,因為死得還算清白,心軟的親貴們不免多照應他些,也算因禍得福。

蘭馨和嘉嫁得不錯,因此得知後除了感嘆一番外,並未多想。在宮裡,卻有兩個在夜晚長吁短嘆。而且,想的還是同一人。“爾康啊爾康,你現在過得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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