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如萍頓時怔住了。

她本就生了一雙明媚的大眼睛,此時因為驚訝,更是瞪得渾圓,水汪汪的看上去頗有幾分無措。

但緊接著,她就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葉凜到底說了什麼,因為休息了一夜而略微恢復了些血色的臉頰上,頓時羞得如染上明霞般紅彤彤一片,連脖子和耳根也沒能倖免。

“你……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見葉凜仍舊絲毫不放鬆地盯著自己,眼底的認真沒有絲毫動搖,陸如萍頓時大窘,下意識地往被子裡縮了縮,一臉嗔怪地看著葉凜。

葉凜臉上卻不見絲毫羞澀的情緒,反而像是在說著今天的天氣如何般無傷大雅的話題,面不改色地對陸如萍點了點頭,“我當然知道。如果你沒聽清楚,那我就再說一遍——我們,結婚吧。”

從相識相知再到現如今的相戀乃至成為未婚夫妻,對於葉凜的脾性,陸如萍已經十分瞭解。

但即使如此,她也還是想不明白,一向不喜歡在明面上表露太多情緒心思的葉凜,為什麼這次會這麼開誠佈公,甚至如此直白和突然地提起結婚的事情。

“我們不是前兩個月,才剛剛訂完婚嗎?現在就提起結婚的事情,會不會太早了?”陸如萍試探地問葉凜。

說實話,一大清早就在自己房間裡看到葉凜,已經足夠讓陸如萍驚訝了。

但很顯然,令她吃驚的事情還遠不止於此。

葉凜的那句“我們結婚吧”,除了在一開始讓陸如萍感到害羞和窘迫外,在冷靜下來後,更多的是讓陸如萍覺得不解和突然。

而且其實,連和葉凜訂婚的事情,她都沒想到會這麼快。

雖然她認識葉凜也快兩年,但其實真說起來,他們真正交往的時間並不長。

之前訂婚的事情,也是在葉媽媽得知了陸如萍和葉凜交往的事情後,主動上門與陸家家長商量才定下來的。

那時候尓豪和慕婉曦的事情也才有眉目,慕家也不知道為什麼,似乎很著急把慕婉曦的婚事定下來。

恰好葉媽媽也希望陸如萍和葉凜先定下名分,幾方家長便想著如此一來,不如趁熱打鐵,乾脆給幾個孩子一同辦了訂婚宴,對於陸家來說,也算得上是雙喜臨門。

所以陸如萍和葉凜,才會在那麼多機緣巧合之下,那麼快就坐實了未婚夫妻的名分。

只是訂婚這件事,陸如萍都已經覺得有些太快了,所以此時葉凜忽然又提起結婚,才讓她一時間有些不適應。

“我們的進展……會不會太快了些?”小心翼翼地看著葉凜極為出挑的俊臉,陸如萍忍不住再一次問道。

“怎麼,難道你不想嫁給我?”葉凜卻話鋒一轉,直搗問題核心。

陸如萍早就知道葉凜這人有時候說話噎人,一時間有些哭笑不得,“我只不過問了一句是不是太快了,你就說我不想嫁你,你能不能不要這麼不講道理?”

話音一落,陸如萍就在葉凜的臉上發現一絲淡淡的懊惱。

輕輕握住陸如萍擱在被子上的右手,葉凜垂下眼睛,沉默了一會兒,才終於慢慢說道:“你知不知道,昨天夜裡,在接到夢萍的電話,聽說你受傷的時候,我有多害怕?”

在陸如萍的印象裡,葉凜這個人就像他的外表一樣,雖然極為俊秀,卻也如同上好的白玉一般,入手冰冷剔透,幾乎沒有絲毫瑕疵。

雖然偶爾也會在她面前展露出幾分霸道的孩子氣,卻從來沒有像現在這般,告訴她,他其實也有害怕的事情。

而令他害怕的根源,竟然就是她陸如萍。

一想到這些,陸如萍心底小小的不滿,便在轉瞬間全數化作一汪春水,面上不禁露出極為溫柔的笑容。回握住葉凜溫暖的手,陸如萍柔聲說道:“是我不好,讓你擔心了。”

“恩,就是你不好。”葉凜聞言,認真地點了點頭。

陸如萍頓時有些哭笑不得,卻還是不得不對葉凜解釋,“昨天的事情……其實只是個意外。我向你保證,以後一定會找找照顧自己,再不會發生這種之情,也再不讓你擔心,好不好?”

“不好。”搖了搖頭,葉凜定定看著路如萍帶笑的面龐,語氣卻仍舊帶了十二分的認真,“只有把你牢牢拴在身邊,每天看著你,我才能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很好。”

陸如萍聞言,頓時有些張口結舌,臉色卻是更加紅潤了幾分,心底也因為葉凜難得一見的如此直白地訴說衷情,而彷彿泡在蜜罐裡一般,甜到讓她幾乎忘記了身上的疼痛。

好在葉凜還記得陸如萍還是病患,見陸如萍醒了已經有一會兒了,這才抬頭對一直縮在牆角當壁花,努力縮小自己存在感的阿蘭道:“如萍已經醒了,麻煩給她送些吃的過來吧。”

阿蘭頓時如蒙大赦,趕忙一溜煙跑到門口,末了,卻忽然停住身,回頭看著葉凜,面上全是為難的神色。

之前夫人可是有叮囑過她,雖然葉先生和如萍小姐已經是未婚夫妻,但到底兩個人還沒有成婚,讓他們兩個未婚男女獨處一室到底不妥,所以一再囑咐阿蘭,決不能讓葉凜單獨照顧如萍。

葉凜見阿蘭忽然停在門口不動,心底也是一怔,又一想到王雪琴昨晚把他安排在一樓的客房,而並非樓上的客房的做法,頓時明白了阿蘭為什麼還不出去。

心底嘆了口氣,雖然心有不甘,但為了讓陸如萍能夠儘早吃上早飯,葉凜還是在和陸如萍打過招呼後,隨著阿蘭一同下了樓。

不過,因為早上這麼一個小插曲,倒是更加堅定了他立刻把陸如萍娶回家去的決心。

媳婦不是自己的,還真是做什麼都束手束腳,連生病了想溫存幾句,身邊都有那麼大個燈泡在杵著,防狼似的防著他。

所以葉凜決定,還是儘快把自己和如萍的關係,變成合法的比較妥當。

而且。

想到往日裡見過幾面的陸老爺子,葉凜雖然早就知道陸老爺子戎馬半生,曾是個殺人如麻的大軍閥,但因為他見到陸老爺子的時候,這位未來的老丈人,看上去就和平常老人沒什麼不同,對他也從來都溫和得很,所以葉凜從來沒有想到過,那位陸家的大家長,對如萍和尓豪竟然也下得去手。

不過這麼說來,倒是讓他想起了,當初在一次偶然之下,看到的尓豪背後的那些猙獰的鞭痕。

想來,那些也應該是那位陸老爺子的傑作吧。

這麼一想,很多事情自然細思恐極——陸老爺子明顯已經不是第一次對孩子動手。

所以也難怪葉凜會擔心,如果再讓如萍繼續生活在陸家,誰知道什麼時候,他又會聽到如萍被陸老爺子打傷的訊息。

如萍是個多麼溫柔體貼的好女孩,身為她未婚夫的葉凜,自然深知這一點。

而對著這麼一個手無縛雞之力,性格柔順的親生女兒,陸老爺子都能下得去手,對於陸老爺子這位未來老丈人,葉凜自然再沒有一絲好印象。

所以在這天早上,阿蘭在陸如萍房間伺候陸如萍吃飯的時候,葉凜便在樓下的飯桌上,把想要和陸如萍成婚的事情,跟王雪琴提了一提。

和陸如萍一樣,在聽到葉凜說出這件事時,陸家飯桌上大大小小的幾人都幾乎目瞪口呆。

而很快的,年齡和陸如萍相仿,感情也最好的陸夢萍就急急地開口,“葉大哥,你和如萍不是剛剛訂婚沒多久嗎?這……這是不是太急了點?”

年紀還小的陸爾傑也懵懵懂懂地開口問道:“怎麼,如萍姐姐要當新娘子了嗎?”

結果被陸夢萍一個腦瓜崩敲上去,沒好氣地道:“你小小年紀的,知道什麼是新娘子嗎?”

陸夢萍戀姐情結嚴重,乍一聽說如萍竟然要結婚了,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

和兩個小的不同,王雪琴和陸尓豪並沒有在第一時間否定葉凜的提議,反而對視一眼,顯然都有些驚訝葉凜會這麼快就提出與如萍結婚的請求。

但其實,就算葉凜沒有提這件事,王雪琴和陸尓豪,也早就有打算,最好在明年年初之前,給如萍和陸尓豪把婚事辦了。

因為很快,讓整個地球都動盪了近十年的第二次世界大戰,就要全面爆發。

整個中國也會在屆時,陷入一片水深火熱的全面抗日戰爭中。

王雪琴只是一個普通的女人,她沒有辦法阻止歷史車轍無情的碾動,只能盡自己所能,讓幾個孩子在那一切到來之後,都能儘量過上安定的生活。

但她要遷往香港這件事,卻是一早就訂好的事情。

夢萍和爾傑還小,如果可以,王雪琴自然希望能把這兩個孩子帶在身邊。

當然,這也要看陸老爺子最終會做出怎樣的決定。

如果陸老爺子在考慮過後,真的決定要去和依萍母女過活,不再管這幾個兒女的話,王雪琴自然會帶著夢萍和爾傑一起走。

但尓豪和如萍卻已經到了婚嫁的年齡。

慕家那邊,尓豪最近其實經常會去拜訪慕明鏞這個未來老丈人,並且已經與慕明鏞分析了不少未來幾年內整個上海,甚至整個中國,乃至整個世界的發展局勢。

陸尓豪也已經對慕明鏞坦言,最遲在明年春天,他希望那時候能帶著慕婉曦一起遷往香港。早就派人去香港開發那邊的市場,並且置備產業的事情,陸尓豪也透露給了慕明鏞。而在那之前,他希望能夠和慕婉曦完婚,這樣,這一切的計劃才能按時執行。

對此,慕明鏞自然少不得要與陸尓豪深談。

他就慕婉曦這麼一個視為掌上明珠的女兒,對於陸尓豪這個慕婉曦的未婚夫,忽然提出的這種要求,自然要問清楚緣由。

而隨著與陸尓豪的深入探討,慕明鏞對這個女兒親自挑選的夫婿,自然也是越來越滿意。

與很多時下仍舊身陷在上海的虛假繁華之中,歌頌歌舞昇平的大多數年輕人不同,陸尓豪的很多對於時局的分析,有時甚至犀利老道到讓慕明鏞都眼前一亮。

而且其實早在紅白兩黨矛盾日益激化的時候,慕明鏞就已經在暗地裡開始準備,撤離安全局勢日漸不穩的上海。

如今陸尓豪恰好提到這件事,倒是與慕明鏞心底的盤算不謀而合,對於慕婉曦和陸尓豪成婚的事情,慕明鏞也近乎已經預設,就等著哪天陸家正式去慕家下聘,這才好把兩個孩子成婚的日子定下來。

所以當葉凜提到這件事時,王雪琴和陸尓豪才沒有像夢萍爾傑那麼大的反應。

只是有一件事,王雪琴卻是要和葉凜問個明白。

“小凜,說起來,你和尓豪是摯友,與如萍也已經訂了婚,現在怎麼也算是我們陸家的半個自家人,有些事情,如萍這個小輩不好意思說,我這個當媽的,卻沒辦法不開這個口。”

一聽王雪琴這麼說,多少清楚陸家狀況的葉凜似乎明白了什麼,看著王雪琴的目光更多了幾分認真,“您請講。”

王雪琴略微沉吟了半分,這才慢慢道:“想來你也聽說過一些,當初跟著老爺子一同來上海的,除了我和我的幾個孩子外,還有老爺子的另一房太太,還有那人的女兒。”

一邊說著,王雪琴一邊觀察葉凜的神情,發現他的眼底並沒有一絲輕視,仍舊認真地聽她講話,王雪琴這才滿意地勾了勾唇角,繼續說道:“不知道你現在有沒有覺得奇怪,因為從昨晚開始,老爺子就一直沒露過面。實話不瞞你,從昨晚到現在,老爺子確實一直都沒有回過家。”

“這次我和老爺子鬧得太大,老爺子估計不會輕易原諒我,往後,這個家,也不知道他還會不會回來。”

“媽,你在說什麼,爸爸不回家來,還能去哪裡?”見王雪琴越說越離譜,陸夢萍忍不住打斷道。

說完,她又想到媽媽之前提到了依萍母女,腦海中忽然頓時冒出一個不可思議的想法,“難不成,爸爸還會去和依萍母女生活嗎?開什麼玩笑?”

對於陸夢萍的問題,王雪琴並沒有回答,反而意味深長地看了葉凜一眼。

葉凜心思通透,頓時明白,看王雪琴的意思,估計陸夢萍剛才無意間的玩笑話,或許真的有可能會一語成讖,頓時不由自主地微微擰起眉頭。

其實因為陸老爺子打了如萍的事情,他對陸老爺子的好感度已經徹底跌至谷底。

但不管怎麼說,陸老爺子都是如萍的父親,如果他和如萍想要成婚,那麼陸老爺子這個長輩,卻是一定要在場出席的。

剛琢磨到這裡,葉凜就聽到王雪琴帶著安撫的聲音,“你和如萍的婚事,自然要從長計議,哪能這麼簡簡單單就定下來?不過有一點你可以放心,既然我能讓如萍風風光光地訂婚,自然也會讓她稱心如意地嫁出去。老爺子那邊的事情,你們這些小輩都放寬了心吧。”

葉凜一聽王雪琴這話,心底頓時有了一絲笑意。

不得不說,他的這位未來丈母孃,也真是一個心思玲瓏的女人,倒也難怪能教養出如萍那樣心思靈透的好女孩。

略微一琢磨,葉凜就明白了王雪琴的意思。

其實也很簡單,王雪琴的話中,無非有兩層意思。

其一,他和如萍的婚事,自然不能由著他口頭上這麼簡簡單單就定下,畢竟雙方都是有頭有臉的人家。所以葉凜決定,今天回家後就和爸媽商量來陸家下聘的日子,還有找人看婚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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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二,就算陸老爺子到時候真的再不住在這邊的房子,轉而去和那個陸依萍母女一同生活,在婚禮上,他作為陸如萍的父親,王雪琴也會讓他好好出現。

對於王雪琴其人,與陸如萍和陸尓豪都交情頗深的葉凜,自然瞭解不少。

所以既然他這位未來丈母孃都已經給他打包票,讓他放寬心了,葉凜自然不再擔心陸老爺子將來可能會給婚禮添堵的事情,轉而把全部心思都用來思考,怎麼樣才能讓陸家和陸如萍鬆口,儘快把陸如萍拐回家去養著的這件事情。

又在陸家照看了陸如萍大半日,這天晚上,葉凜才藉著夜色的掩護,匆匆離開陸家。

他和陸如萍到底還沒成婚,如果被人撞見他在光天化日之下忽然從陸家走出來,難免會讓人猜到他之前在陸家留宿的事情,對如萍和陸家的名聲都不好。

回家之後,葉凜就連夜和爸媽商量起要和陸如萍結婚的事情。

早就把葉凜婚事視為家裡頭等大事的葉家父母,自然都精神抖擻地幫兒子出謀劃策起來。

接下來的幾天內,穩居陸家大宅內的王雪琴和幾個孩子,都開始休養生息起來。

陸老爺子在酒店留宿一宿以後,第二天就又上了依萍母女的門,打算讓依萍與他一起,再去找找李副官一家的蹤跡。

雖然心底對於依萍母女也有些埋怨,怨她們這麼多年來都不告訴自己李副官一家還在上海的訊息,也覺得因為依萍的一時衝動,才導致李副官一家如此匆匆就離開上海,杳無音信,但對於傅文佩這麼多年來對李副官一家的關照,陸老爺子還是十分承情,連帶著近些日子,往依萍母女處跑得越發勤了,竟是全然沒有再回過福煦路的陸家大宅。

如此幾日,雖然還沒有找到李副官一家,也越來越覺得能找到他們的希望已經十分渺茫,傅文佩與陸老爺子之間的氣氛,卻是越來越好了。

對於此,陸依萍自然是看在眼裡,樂在心裡。

傅文佩雖然心裡也高興,能日日見到陸老爺子,但她畢竟顧慮良多。

這天在陸老爺子再一次登門造訪的時候,傅文佩在給他上過茶後,終於猶豫地對陸老爺子道:“振華,我聽依萍說,這些天,你都沒有回過家。你這樣,雪琴那邊可怎麼受得了?”

陸老爺子頓時停了正在喝茶的手,把茶杯磕在木桌上,冷哼了一聲,“她能有什麼受不了的?我看她巴不得我不回去!”

就聽傅文佩又道:“雪琴性子驕矜,從來都受不得氣,有時候說話難免太沖,你還不瞭解她嗎?你在外面住了這麼多天,再這麼下去,終究不是長久之計……要是消了氣,就回去住吧。”

陸老爺子意味不明地定定注視著傅文佩,他其實很瞭解傅文佩,因為這個女人的想法其實很簡單——一切,不過都是為了他這個男人著想罷了。

但這些天,他也考慮了良多。

從他當年硬是把傅文佩抬進門開始,到後來與她琴瑟和鳴,你儂我儂,再到生兒育女,心萍病逝……再後來,便是後來長達十數年的冷落。

有時候陸老爺子真的不明白,這個女人,究竟為什麼這麼能忍。

王雪琴爭了一輩子,傅文佩卻是什麼都不爭。

但每當他回過頭看她的時候,卻總能看到傅文佩殷殷望過來的眼神。

很淡,卻也很濃烈。

有期盼,卻也並非一定要得到他的寵愛,就彷彿已經把等待,看做成了是一件理所應當的事情。

心底這麼想著,陸老爺子看著說完話,就兀自低頭不語的傅文佩,終於沉聲問道:“這麼多年來,難道你就真的,一點都不怨?”

傅文佩渾身一顫,半晌後才慢慢抬起頭,略見滄桑卻依稀看得到往日溫婉的面孔上,竟是真的沒有絲毫怨憤的情緒。

就見她悵然一笑,對陸老爺子道:“這都是命,我又有什麼好怨的?說真的,這麼多年來,我都已經習慣了。我是怎麼樣都無所謂的,只盼著依萍將來能有個好的歸宿,這樣,我這個當媽的,就已經知足了。”

“你怎麼能無所謂?我不會再讓你無所謂的。”沉默了半晌,陸老爺子忽然沉聲道。

他很快就站起身,環顧了依萍母女的住處片刻,這才終於說道:“這些天,我想起了很多從前的事情,也考慮了很多。這些年來,我確實虧欠你和依萍太多,你該怨我的。所以我決定,近些天就給你和依萍重新置辦一處房子,到時候,我搬過去和你們一起住。”

傅文佩整個人都愣住了,因為陸老爺子的這番話,對她來說幾乎是天方夜譚,是她這輩子都從來沒有肖想過的事情。

但一想到王雪琴,傅文佩就有些惶惶然,“振華,你……你這麼做,雪琴知道嗎?她會答應嗎?尓豪、如萍還有夢萍、爾傑你都不管了嗎?”

“哼”,冷哼了一聲,陸老爺子背手看向窗外,“我要做什麼事,什麼時候容得他人來置喙?她答應也好,不答應也罷,我說要搬出來和你們住,就要搬出來和你們住。怎麼,難道你不願意?”說到最後,陸老爺子眯著眼睛看了眼傅文佩。

傅文佩頓時張口結舌,緊張地絞住身前的圍裙,“我……我自然,是願意的……”說到最後,她的聲音已經低到幾不可聞。

陸老爺子這才滿意地扭回頭,淡淡道:“至於那幾個孩子……尓豪和如萍都已經訂了婚,現在不過就等著成家罷了。他們既然是我的兒女,到時候我自然不會虧待了他們。至於夢萍和爾傑,他們兩個現在都還小,每個月我也不會少了他們和雪琴的月錢,他們依舊會衣食無憂,和從前沒什麼不同。”

“可是……”

“沒什麼可是。從前這麼多年,你不也是這麼過來的。你然你能行,難道雪琴就不行?”

說到這裡,陸老爺子深深嘆了口氣,回身望著傅文佩,眼底現出幾分淡淡的溫情,“這些年來,實在苦了你和依萍。我這個當爸爸的,也是時候該好好補償補償你們母女二人了。”

傅文佩聞言,眼中頓時淚光湧動。

終究還是順從地點了點頭,對陸老爺子露出一個歡欣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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