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城關月落西

夜吹胡笳伴愁曲

霧中雲月不見路

清風拂過故人居

卓華行走在翠微山間的林蔭小道上,於藍升嬉鬧時的笑容早已收斂。

自從歷經那一次的劫難之後,他的心中一直有個困惑,久久未能消除。心煩意亂之際,他來到了一處極為隱蔽的地方。

這裡位於翠微山下的幽谷深處,繁茂的枝葉將燦爛的陽光遮蔽了起來,只有斑斑駁駁的些許光亮,奮力地穿過層層樹葉來到地面上。

從翠微峰頂流淌下來地泉水,流到這裡變成了水量充沛的溪流,潺潺淙淙的聲音讓意亂心煩之人立刻能平靜下來。

卓華找了一塊乾燥的大石頭坐了下來,抬頭看了看天,又拿出玄黃鏡看了看,離藍升出來還早,他也不想離得太遠,先在這裡思考一些問題再說。

很快,雙目微閉的那一剎那,卓華的神識便浸入了無垠浩渺的識海之中。

他環顧了四周,發現藍升的那只三足金烏不在這裡,估計已經在甕中沉睡了。

他又低頭看了看自己,依舊是之前那顆光溜溜泛著金光的虛無蛋的模樣,只不過被藍升撞破了一個窟窿,有些滑稽。

“一定會有什麼線索留下的。既然她能進到我的識海,將捕日船的操縱方法告知於我,不可能在識海中一點痕跡都沒留下來。可是,在哪裡呢?”

卓華心中煩悶,四下裡張望起來,可是,茫茫的識海之中,滿眼盡是昏暗,除了自己周遭有些亮光意外,看不出有別的東西存在的痕跡。

他死而復生的事情並沒有讓藍升說出去,卓華給出的理由是不想動搖軍心。可他自己心中卻自有計較,若不是有人暗中相助,就算他重新獲得生機,也斷然不會開啟那艘該死的捕日船的。

一無所獲之下,卓華心裡的浮躁氣息愈發濃烈,他放開神識,想探究一下這周圍有沒有靈源的存在。如果真的有人千里相助,不管是以分身的形式

還是以傳音的形式,靈源是肯定會留在這裡的。

很幸運,他賭對了。

他的識海在不遠處感知到一絲絲微弱的靈源,這種若有若無的感覺很容易被人忽略。

卓華有些興奮,翻滾著就往那個方向而去。

由於靈源太微弱,卓華只好滾一段停下來感知一下,辨別清楚了方位之後,再繼續滾過去。

時間不知道過了多久,在調整了四五次方位之後,終於接近了目的地。

卓華有些激動,也有些忐忑,不知道等一下會發生什麼事情。

“到了。”卓華停止了翻滾,睜開眼睛四處尋摸著。

只見在一片漆黑之中,有一個輪廓模糊的東西,正在有規律地發出微弱的光芒。

卓華慢慢的靠近,看清楚了這是一支金玉朱雀步搖釵,雖然光線微弱,但仍舊能看得清楚栩栩如生的朱雀以及翠綠的寶玉。

“這!這不是當年蘭陵最喜愛之物嗎?”卓華心中一驚,下意識地想伸手去拿,才發現自己身處識海之中,沒有手腳可用。

無奈之下只好用額頭拼命地靠近那支金步搖。

卓華也不知道為什麼要這麼做,也許只是想藉此觸碰一下遙遠的回憶。

就在卓華額頭碰觸到金步搖的那一剎那,一道霞光忽然閃耀在了這片空間之中,卓華這顆虛無蛋還沒來記得驚訝,便在流光溢彩之間消失不見了。

“怎麼回事?”卓華經過了剛才的那一下,有些頭暈目眩。

他嘗試著睜開了眼睛,發現這裡是一個完全陌生的異世界。

這是一個熱鬧的街市,周圍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只不過這些人都長得面目可憎,奇形怪狀。身上有披著破衣爛衫的,也有纏著幾塊獸皮的。或頭上戴個類似牛角的帽子,或在脖頸處掛一串人頭骨似的項鍊。

雖然周圍的人各式各樣,但他們都有個共同點便是身材高大且汙穢不堪。

卓華抬頭看看天,想看看現在是白天還是

黑夜,順便辨別一下方向。

這一抬頭著實把他給嚇到了。

只見頭頂上看不見一片雲彩,昏暗的天空之中有個巨大的球體懸掛著,猶如群山壓頂般的壓迫感讓卓華幾乎想跪倒在地。

他搖晃著在路邊扶住一根柱子,才勉強穩住身形。定了定神,再一次嘗試抬頭仰望天空。

這一次他看清楚了,在那個巨大的球體遠處,能看到還有四五個不同大小的球體,像列隊似的懸在空中,彷彿是一串被掛起來的珠鏈。

就在這個時候,空中傳來一束亮光,卓華以為是要天亮了,便四下張望尋找金日所在。

可他卻看到了一個發著光的拳頭般大小的東西從地平線上升了起來,這東西移動地非常迅速,才兩三個呼吸間便移動到了屋頂之上,而大小也從拳頭變成了臉盆大小。

就在卓華心中萬分疑惑的時候,這臉盆狀的東西已經執行到了頭頂之上,變得更加巨大了,遮蔽了半邊的天空,剛才懸在頭頂的大球也被遮掉了一多半。

這遮天蔽日的大球沒有給卓華震驚的機會,又以極快的速度變成臉盆,再變成拳頭,最後消失在了視野裡,天地間的光亮也隨之重歸昏暗。

粗重的呼吸聲伴隨著滴答落地的汗水,被如此詭異的場景震撼到的卓華,臉色慘白,腦中一片空白。

緩了一會兒,他才抬起頭看著周圍的人群,他們似乎對剛才奇怪的一幕毫無動心,沒有一個人驚慌失措,更沒有尖叫逃竄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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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鐵的哐當聲,小販的呼喊聲,爭強鬥勇著的叫罵聲還有身旁一個屠夫樣子的人奮力剁碎骨頭的聲音交織在了一起,讓卓華的心臟急速地跳動著,他感覺自己快無法呼吸了,那種深處危機之中又無能為力的感覺,讓他生不如死。

“呆子,不要再抬頭看了,隨我進屋!”一個清脆的女聲從卓華的背後傳來,讓他原本狂跳的心忽然漏了一拍。

卓華循著這熟悉的聲音望去說道:“蘭陵?你怎麼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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