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郎山山陰面有一條蜿蜒崎嶇的小路。

小路兩旁的大樹枝繁葉茂,路面由白石板鋪成,從高處看,小路如一副純綠油畫上的彎曲白線,一行不到十人像螞蟻一樣在小路上穿行。

重劍門掌門老者以及六位師兄弟在前,高興和謝一在後。

老話說,上山容易下山難。

高興伸手抹了一把腦門上的汗珠,身上的衣服已經處於半溼透的狀態,手搭涼棚往山下看,小路被淹沒在無盡的綠色之中,雖然有路旁的參天大樹遮擋,偶爾透露出來的陽光也將眾人曬的頭臉冒油。

“老謝,還有多遠?”

仰頭咕咚咕咚灌了兩口水,高興開口問道。

謝一比高興胖的多,此刻全身已經溼透,他擰了擰手裡用來擦汗的毛巾,胡亂抹了把臉,

“快了,馬上了......”

謝一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長時間劇烈運動對他來說是一個不小的負擔。

高興從路旁撿了一根粗重的木棍交到謝一手上,謝一如獲至寶。

“我說老謝,你知道你修行最大的阻礙是什麼麼?”

反正一路無趣,前面的幾個老家夥只顧低頭趕路,也沒人說話,高興就想拿小弟找找樂子,驅散一下炙烈光照帶來的煩躁感。

“啊?為啥?”謝一疲憊的臉上突然塗抹上一層榮光。

“你這二百多斤的肥肉就是你前進路上最大的絆腳石!”高興回頭看了一眼謝一,打趣道。

謝一沉默不語,拄著棍子慢慢走,高興耳邊是謝一一聲高過一聲的喘息,低頭著不知道在想什麼。

“哥,試劍大典之後,我要減肥,到時候你監督我!”

謝一呼哧帶喘的聲音略微顫抖,其中摻雜著幾分堅定。

“哦,啊?你說你要減肥?”高興驚訝不已,以前逗悶子說過他沒有一千次也有八百次,他都一笑置之,這次怎麼突然當真了?

“你說真的?”高興再次確認。

“嗯!”謝一認真的眼神看的高興有點不適應。

“嘿嘿,嘿嘿。”高興一把挎出謝一的脖子,一臉淫笑。

“別怪哥提前沒告訴你啊,跟著我減肥那可是魔鬼地獄式訓練,保準讓你終生難忘的那一種,嘿嘿嘿。”高興猥瑣的笑聲傳出去老遠,不知道前面低頭疾走的幾位前輩有沒有聽到。

“哥,現在反悔還來得及不?”謝一一臉我就知道是這種結果的表情。

“其實吧,我看你走的挺辛苦的,不如我踹你一腳,以你的分量,團個球往下滾,應該比走路要快的多,省力又省心。”

謝一聞言猛的一哆嗦,他深知身邊這位哥哥那是一個唾沫一個釘說到肯定能做到的主,連忙拄著木棍蹭蹭往下走,腿腳矯健的一塌糊塗。

經過將近一個半小時的艱苦跋涉,眾人終於來到了目的地所在。

此刻應該是已在山腹之中,綿延的山勢將四周圍堵的嚴嚴實實,小路的盡頭是一面石牆,被人力生生的開出了一面光滑的山壁,兩尊大石人矗立在石壁兩側,手中的巨型石劍斜指天空,石人面目線條粗曠,雙目圓睜,高興還沒走到跟前,已經感受到如同實質的四束目光在他身上來回掃射。

高興一時間失了神,有種錯覺,這兩個石人好像不是死物。

“哥,怎麼了?”自從臨近石壁,謝一便扔了賴以為動力的木棍,見高興突然站住,開口問道。

“老謝,這兩個石人......”

“石人怎麼了?”高興欲言又止,謝一一頭霧水。

“沒什麼,走吧。”高興壓抑住心頭的疑慮,抬腿往前走。

“劍墳,乃重劍門禁地,門下弟子一生只得進入一次,今破例允許落月峰核心弟子謝一再次進入,望前輩放行。”老者說完,衝著石壁深鞠一躬。

身後的六位師弟妹協同行禮,高興見謝一同樣一躬到底,有樣學樣的對著石壁鞠躬。

同時,兩尊大石人的眼睛閃過一絲光芒,石壁開始發出輕微顫抖的轟隆聲。

顫抖越來越劇烈,連帶眾人腳下也跟著搖晃起來,如果放在外面城區,肯定以為是地震了。

地面的起伏在片刻之後逐漸挺直,石壁之上被一層氤氳的白色能量籠罩,能量匯合之後按照順時針的方向緩慢旋轉。

“進去之後,切莫強行拔劍,人尋劍,同時劍也尋人,一切都是緣。”老者側過身,讓出了通往石壁的路。

謝一和高興對著老者和六位師門長輩一一行禮,大步衝著石壁走去。

二人一頭撞進白色能量之中,一閃而逝。

臨進入之前,高興抬頭看了左邊的石像一樣,閃亮的目光再次在他身上掃過,高興渾身一機靈,他再次確認,石人是活的!

二人身影消失,匯聚的白色能量逐漸消散,石壁重新恢復成平常的模樣。

老者雙手背後,仰頭盯著石壁出神。

“狂人,謝一真的悟出了絕影刀?”老者深深嘆了口氣,打破了身邊的寂靜。

“回師兄,是的。他悟出了三刀。”楚狂人長身直立,邋邋遢遢的他從未站的如此方正。

“三刀……”老者似乎想到了什麼,一時之間沒有再說話。

“師兄,一百多年了,絕影刀再現江湖,可喜可賀。”老者身後兩位中年婦女之中的一位開口道。

“是啊!重劍門立派之功……我對得起師尊的囑託了。”老者略一沉吟,接著說道。

“成玉,你門下新收的那個小娃娃,是不是也悟出一刀?”

“回師兄,是的。但是他只是誤打誤撞,這孩子對正經劍訣絲毫不感興趣,倒是讓他自己瞎琢磨出了一招。”另一位中年婦女出言道。

“哦?心性和悟性都是上上之資,好好觀察。”

“是,我會重點關注的。”名為成玉的女子再次應聲道。

“弟子

們的修為進度怎麼樣?”老者再次發問。

身後六位師兄妹面面相覷,不知道今天掌門師兄怎麼對這等雞毛蒜皮的小事這麼上心。

“回師兄,三代弟子目前進度尚可,各峰都有境界進入意劍級的弟子,近期有至少四十名弟子前去門樓參悟劍招,但是參悟不是一日之功,目前沒有突破或者感悟的上報,倒是今天來的這個高興,據哨崗回報,他在劍字訣前站立了好一陣,連通報弟子喊他都沒有反應,想來應該是碰巧進入了冥想狀態。”

站在老者左手第一位的中年男性當前開口道,一臉的欣賞之意毫無掩飾。

“丁一鳴的眼光很刁,能被他看上的後輩肯定不是平庸之輩,尤其是他那口劍,試劍臺比試的時候不知道你們認真觀察了沒有。”

“回師兄,那是口靈劍。”楚狂人開口道。

“嗯。”老者伸手撫須,“劍上蘊含著浩然的佛氣,想來是佛家的兵器。”

“師兄,不知十九這一次能不能拿到承影……”楚狂人心繫愛徒,三句話不離謝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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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影是魔兵,魔性太重,當年祖師爺棄刀習劍,絕大部分原因是壓不住刀的魔性,他將承影埋在劍墳,一是為了讓劍墳的正氣對承影有所壓制,二是想利用墳爐的火力將魔性逐漸煉化。”老者開口解釋道,他能體會到楚狂人的焦急,這關係到謝一將來的成就。

大凡功力高絕功成名就之輩,都需要機遇。

然而機遇與風險並存,有的時候,必須冒險。

成敗只在一念之間,要麼生,要麼死!

“一切看造化!”老者再次望向石壁,兩尊石人靈動的雙眼逐漸失去神采,恢復到呆滯的石質。

“你們回山吧,狂人留下陪我說說話。”

“是。”眾師兄妹應聲返回,鄭諦葵臨走前回身看了楚狂人一眼,陰沉的眼神中蘊含著三分怨毒七分憤恨,楚狂人再次恢復了鬆鬆垮垮的站姿,對鄭諦葵的目光視而不見。

“狂人,對這個高興,你怎麼看?”待眾人走遠,老者後退幾步,來到楚狂人身邊,開口問道。

“吊兒郎當,一臉邪氣,那口靈劍在他手裡,浪費了。”楚狂人短暫錯愕之後隨意回答,語氣中帶著明顯的不屑。

“真的?”老者一改之前的威嚴面孔,調笑的看著楚狂人輕蔑的表情。

二人相對而立,四目相對,片刻之後同時無聲發笑。

“眉眼之間英氣逼人,一身浩然佛氣流淌漫身,神鬼莫近,妖魔退散。”楚狂人略一思索之後認真說道,

“要麼是孃胎裡帶來的佛相,要麼是侍佛修行之人。”

“那把劍,如果沒看錯,是地藏之靈的隨身兵器。”

“天缺?”楚狂人錯愕的長大了嘴,兩個雞蛋同時往裡塞完全不費勁。

老者沒有說話,一翻眼皮,一副你以為呢的表情。

“十九參加過試劍大典之後,讓他回津城衛去吧,他的道……在世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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