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祈奕,原本見包公高擎尚方劍,要鍘陳世美,預備撤退迴避,卻不料公主忽然爆出,跟著秦香蓮一番唇槍舌劍,祈奕聽得爽快至極,差點要鼓掌喝彩。熟料公主忽然發難,眼睜睜看著陳世美橫死當場,祈奕被當場嚇傻。

祈奕活了兩輩子,這還是第一次親眼目睹一個活生生生命當面消失。一時間,祈奕直覺腦袋‘翁‘的一聲,瞬間渾身虛脫手足發軟,一個踉蹌,差點暈厥幸虧身邊一個衙役甚有眼色,將殺威棒一橫,托住了祈奕。滿室的血腥味,只讓祈奕窒息,再一次吐得昏天黑地。

卻說公孫策救醒秦香蓮,卻見祈奕大吐特吐,面白如紙,白玉堂急得團團亂轉。忙令人切了生薑,一片貼在祈奕鼻子上,驅散血腥,一片叫祈奕含在嘴裡。公孫先生卡住祈奕左手腕關節之上一寸處,口裡吩咐白玉堂道:“白五俠,卡住令妹腕關節二寸處,這樣吐下去會傷了脾胃。”

白玉堂依言掐住祈奕腕關節,見祈奕依舊乾嘔不止,徵詢道:“我可以替她輸送內力麼?”

公孫先生道:“這就更好了!”

這一場變故太突然,展昭要陪包大人進宮面聖,無暇顧及祈奕約定。

卻說祈奕由義兄白玉堂護衛回家,雖然沒再嘔吐,卻是躺在床上嘴唇只哆嗦,上下牙齒掐架不止。

瞎婆嚇得不輕,急忙撫摸安慰。攥著瞎婆溫暖大手,祈奕方才稍稍安定,費了老大勁兒,才勉強告知瞎婆賢爺決定,自己想法。

之前,瞎婆早聽白玉堂簡略敘述,知道祈奕被陳世美慘烈嚇著了,又記掛賢爺之話。忙安慰:“別怕,發生了這樣大事,皇上哪有心情理他呢,就是賢爺這三兩天也沒這個心思了,安心吧!”

祈奕聞言稍稍安心,卻依舊渾身軟乎,手腳顫抖立不起。

白玉堂見祈奕喝了安神湯依舊渾身哆嗦,面色更是煞白,只得出手點了祈奕昏睡穴,又替她輸送真氣,祈奕總算睡安穩了。

瞎婆不免埋怨白玉堂:“你怎麼這般不仔細,幸虧衡兒還算膽大,否則嚇傻嚇呆了,你悔也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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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堂原本後悔不迭,哪敢紛爭,只認錯:“是我疏忽,乾孃你罵我打我都是該當,當初只說包公開鍘讓她退出,沒料到出了變故,都是我不該走開,守在門口就好了。”

瞎婆擺擺手:“唉,算了,說道底也怪不得你,我眼睛看不見,你多上點心,萬不得叫她再出事,白家再經不起了。”

祈奕這一睡直至傍晚方才醒轉,雖然精力稍稍恢復了,祈奕依舊心悸頭疼,提不起精神來。

白玉堂一直守在門外,見祈奕醒轉悶悶不樂,這些日子相處下來,白玉堂已經摸準了祈奕脾氣,這人越勸越黏糊,且白玉堂不是油嘴滑舌之輩,頂不善哄女人。只是他想著乾爹乾孃剛過世,想著祈奕方才開朗些,直怕她長期氣悶鬱卒傷了身子,只得硬著頭皮上,遂一挑劍眉逗趣兒:“瞧瞧,瞧瞧,不過瞧個熱鬧就嚇成這樣,哈,就你這樣膽識,還成天嚷嚷要學武藝闖蕩江湖做女俠,我勸你乘早歇了心思吧,幸虧我只是指點沒答應你拜師,否則,我這臉可丟大發了!”

祈奕知道他是逗趣,卻沒心思跟他打趣兒,焉嗒嗒的支著腦袋想心思。白玉堂便東扯西拉與她說些從前江湖趣聞,說著說著說起了南詔景緻,他所描述大理古城鮮花蝴蝶讓祈奕慢慢來了精神。又說他經曾在洱海邊用衣兜一兜兜了數十條大魚,本著上天有好生之德,只留下一條果腹,其餘都做好事放生了。終於逗得祈奕一笑,回府了靈氣。

祈奕見瞎婆問起範桐,這才悄聲將皇帝降臨之事細細訴於瞎婆知道,瞎婆聞言頓時來了興致,母女嘰嘰咕咕說個不住口。

白玉堂見祈奕恢復精神,會跟瞎婆咬耳朵了,這才放了心,他也不耐煩聽女人家私房話,竟然跑去廚下張羅晚餐去了。

及至白玉堂張羅飯菜上桌之時,祈奕母女們已經達成一致,商定了如何對付八賢爺之策。

飯後,瞎婆照舊為他的兒子去誦經祈福,祈奕則跟白玉堂在外守候閒談,聽白玉堂繼續吹噓他的英雄事跡,大多是打了那個惡霸,救下了那個小娘子,或是在哪裡留刀寄諫救人。

聽說留刀,祈奕忙問:“留刀寄諫?為了誰?”

白玉堂忙把他如何裝成叫花子結拜顏查散說了,並說顏查散是包公門生前科狀元,如今正在御史臺做御史。

祈奕一笑:“參奏陳世美的不是會是他吧?”

白玉堂豎起大拇指:“聰明!”

祈奕一笑又一愣,忽然想起白玉堂就是死在顏查散任上。腦袋頓時轟然一聲,心兒亂跳:“這些日子你常常出門會客,難道就是見他?他莫不是也勸你入公門為帝王效命?”

白玉堂微笑點頭:“我就說義妹忒聰明,正是這話,他說叫我先立業,而後也好成家,畢竟我白家只剩下我一個了。”

祈奕聞言一愣:“你本姓白麼?”

白玉堂聞言稍稍一頓,復搖頭:“我是在江湖流浪長大,自小在廟宇蹭吃蹭住,受過高僧指點武功佛學,後來……”白玉堂啞然一笑道:“嘿嘿,後來我想皈依佛門,師傅又說我沒有佛緣,只讓我寄住,沒收我入門。”

祈奕也嘿嘿一笑:“你為何要皈依佛門呢?”

“不為什麼,我忘記了!”

白玉堂摸摸鼻子一笑,起身匆匆而去。

祈奕笑吟吟追趕:“義兄,你跑什麼,我有事跟你商量呢!”

瞎婆在內默然一笑:“好個促狹丫頭!”

不說祈奕跟白玉堂商量什麼,卻說這日晚間,公孫策竟然不請自至。祈奕卻因為昏睡未及跟瞎婆提及此事,好在瞎婆聞聽乃是包公智囊公孫策,倒是沒有拒絕。

公孫策一番望聞問切之後言道:“學生學藝不精,老夫人病情乃是傷心過度傷了經絡,倒是不難醫治,只是延誤時日,有些難說。學生現在用金針刺穴之法替老夫人打通經絡,輔以藥療,快則半月見效,慢則需要一月或許更久,不過老夫人這病須得七分治療三分養,老夫人需要放開心懷配合治療,多歡笑少流淚,假以時日,老夫人必定痊癒,反之,就難說了。”

瞎婆點頭苦笑道:“嗯,你這說法,倒跟玉衡爹白大夫一般無二,他常常勸我放開心懷,少傷悲,多笑顏,輔以金針藥物,眼病自然痊癒。只是我身懷奇冤,夫家驅逐,親生兒子不認孃親,叫我如何不悲傷呢?”

公孫先生聞言一愣,狐疑看眼祈奕,祈奕龐家也敢惹,又有欽賜玉佩又有八賢爺這做靠山,什麼樣的仇家不能擺平?卻見祈奕面色沉靜,不見波瀾,似乎對瞎婆之事諱忌至深,遂不追問,只笑道:“這倒好辦,老夫人果真有冤,何不訴與開封府包大人知道,只要夫人告知您兒子現在何方,姓甚名誰,我們大人自會替您主持公道,教夫人之子俯首認罪,接夫人回府安享晚年!”

瞎婆聞言展顏一笑:“果真如此,老身倒要好生謝謝公孫先生了,到時候,老身賜你百畝藥圃,任你施為平生絕學!”

公孫先生聞言心驚莫名。

聞聽瞎婆毫無預警說出此言,祈奕也是一驚,難道瞎婆預備今日揭破狸貓案?忙在背後輕輕一扯她後襟:“娘啊,先讓公孫先生施診罷,一次診金二十兩喲,可別浪費機會。”

瞎婆卻笑著一擺手:“無妨,娘的事情瞞不得公孫先生,他是包拯文膽謀士,孃親申冤翻案正要借重與他,說說何妨!”

卻說公孫先生見瞎婆說話甚為蹊蹺,猜測他夫家大約富可敵國,遂從大荷包中掏出文房四寶鋪開,點頭笑道:“學生願為夫人執筆寫狀訴冤,上達大人知道,老夫人若信得過在下,就請你慢慢訴來,學生替您詳錄筆端!”

瞎婆卻一搖頭道:“先生好意老身心領,只是我這冤仇與旁人不同,事隔二十年,仇家勢大如天,老身必須要面見包拯才能開口,煩請先生替老身帶句話給包拯,就說老身要告兒子不孝,請他上門來聽老身訴冤!”

公孫先生一愣,把瞎婆緊盯幾眼,一時僵住,不知該如何作答。

祈奕卻是萬分緊張,只盯著公孫先生,見他看過來,微一點頭兒,目露祈求。

公孫策見祈奕並不反對,更加愕然,陡然想起祈奕身懷先皇欽賜玉佩,不由把瞎婆再盯幾眼,心中恍然,莫非那欽賜玉佩出自這瞎婆之手?

瞎婆見公孫沉吟,笑了:“怎麼,公孫先生不答應?”

公孫策聞言再也坐不住了急忙起身作揖:“老夫人放心,學生即刻回去如實稟告大人知曉。”

瞎婆一擺手:“先生請坐,都等了二十年了,不急這一刻,哦,公孫先生不是玉衡兒請來替老身治病的麼?有勞先生了。”

公孫先生原本氣定神閒,這會兒卻有些浮躁,手持銀針在瞎婆頭上三番兩次不敢下手。

祈奕忙一旁提醒道:“先生請替我娘施針吧!”

卻說公孫策今日只覺得小小銀針千斤重,他從玉佩乃是先皇所賜這件事情上,已經猜測出這位夫人只怕跟先皇有所牽連,那麼她所告兒子必定來頭不小,一時間心神不寧,大失水準,直累得滿身大汗方才草草結束治療,告辭而去。

卻說祈奕送他出房之時,他腳步遲疑,一步三回頭,只把白玉堂看的驚疑不已:“公孫先生何以如此,難不成乾孃病情有什麼大礙?”

公孫搖頭看向祈奕:“白……”

祈奕不等他開口急忙打斷:“先生別問我,今天之前,我乾孃從未說過她有兒子,正因為她孤苦無依,我娘才叫我拜在乾孃名下,以為晚年依靠。”

白玉堂聞言訝然:“什麼什麼,瞎婆有兒子?”

祈奕忙一拉白玉堂暗暗銼牙:“什麼瞎婆,娘!”

白玉堂點點頭,旋即怒道:“乾孃兒子是誰,也太不是東西了,親生孃親不奉養,還是個人麼?就該早些告訴包大人,把他搭上鍘……”

祈奕見他辭費滔滔,行將欺君,急忙咳嗽一聲打斷他的話語:“義兄別瞎說,他倒底是娘的兒子,小心娘聽見氣惱!”

白玉堂疑惑看向祈奕:“奇怪啊……”

祈奕急忙躬身一請:“先生這邊請,別忘記跟我展大哥要診金喲!”

白玉堂聞言果然被吸引轉了話題:“幹什麼要展昭出,乾孃看病關他什麼事,我們有不是出不起,公孫先生請開價,白某這就奉上!”

公孫先生一笑:“展護衛說笑呢,五爺不必當真!”

白玉堂卻叫了真:“這怎麼成?來人!”

祈奕忙一攔:“哪有你這樣,人家不要硬要塞,再說,先生已經答應了,等娘病好了一次結算。”

她嘴裡說的大方,心裡卻在賊兮兮笑看著公孫先生打盤算,等那時候乾孃身份恢復,看誰敢跟本小姐要診金!

卻說公孫先生心急火燎回到開封府,卻不料包公竟被聖上招進宮去尚未迴轉。畢竟太后公主暈厥在開封府可不是小事,包公怎麼也要跟皇上交代幾句才是。

公孫先生本意想要當晚返回悅來客棧弄弄清楚,卻不料包公直到月上中天方才回還,夜已深沉。

公孫先生問明包公並無受到責罰,這才把瞎婆之言說與包公。並根據自己猜測言道:“學生以為白小姐之前所言贈佩之人就是這位瞎婆乾孃。”

包公皺眉言道:“它既得先皇饋贈,又說兒子不孝,只怕這位瞎婆兒子是哪家位高爵顯之皇子?”

公孫先生言道:“要說位高爵顯,京中只有八賢王與魏王,根據這位老夫人所言,事隔二十年,則八賢王嫌疑最重,因為八賢王三子都在二十歲以上,其中還包括……”

包公愕然朝天一抱拳:“先生是說,這其中也包括當今聖上?”

公孫點頭:“學生正有此意,大人應該記得,白姑娘說得清楚,玉佩乃是先皇所賜,並非八賢王所賜,所以,學生也糊塗了,因為先皇並無二十歲的兒子存世!”

包公聞言眉頭深鎖:“只可惜今日夜深了,否則,先生可曾跟白姑娘打聽一二?”

公孫先生搖頭:“學生試探過,白姑娘說的滴水不漏,堅稱此事她也是今日方知!”

包公見公孫先生神色凝重,忽然一笑:“先生也別擔心了,明日難得沒有預審案件,下朝後,先生陪我去悅來客棧喝杯茶吧!”

公孫先生點頭笑道:“學生遵命!”

包公回頭吩咐道:“展護衛,派人密切關注白家母女,確保她們人身安全!”

“屬下定然不辱使命!”

“展護衛不必……”

包公一句話未說完,卻發覺展昭已經不見了蹤跡。不由笑道:“這展護衛性子越發急躁了。”

公孫先生捋著山羊鬍鬚一笑:“展護衛一貫盡忠職守,跟白家兄妹感情甚好!”

包公笑而點頭:“嗯,只是展護衛忠厚溫煦,那白家兄妹個頂個機靈古怪,白玉堂桀驁不馴,武功了得,難以駕馭不說。那白姑娘更是頭腦機敏,言辭鋒利,奇思妙想,層出不迭。賢爺見她也甚頭疼,展護衛要與他們處交朋友可是不易!”

公孫先生卻笑得滿臉春風:“賢爺跟大人雙重託付,展護衛豈敢推辭!想展護衛縱橫江湖,得到黑白兩道認可,自有他的過人之處。且展護衛跟白五爺是早就是至交好友。假以時日,必定能夠收復白姑娘。據學生觀察,展護衛自己似乎很樂意跟白家兄妹交遊,絲毫不在意白家兄妹刁鑽古怪呢 !”

包公難得展顏:“但願如先生所料!”

公孫笑道:“這是一定,展護衛可是很有女兒緣呢,學生曾聽張龍趙虎王朝馬漢四個說笑,說這汴京城裡,十個母親有九個樂意做展護衛岳母大人呢!”

包公聞言笑容一滯:“這可麻煩了!”

公孫先生聞言一愣:“怎麼?我看八賢爺看待展護衛如同子侄,甚是欣賞愛護呢!”

包公搖頭道:“也許是本府多想了,先生歇下罷,本府有預感,說不得明日悅來客棧之行又是一番驚天動地!”

此話落地,忽然一陣怪風颯颯作響,平白間竟將包公紗帽揭起飛出門去。

包公大驚之下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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