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展昭去後,公孫策對著包公微笑道:“大人,賢爺敢是要認親?”

包公搖頭只嘆息:“恐怕不易,那白姑娘說話滴水不漏拒人千裡不說,本府觀她似乎對賢爺毫無父女之情。別說賢爺無法給她母女一個公開身份,就是能,白姑娘那個性格,估計也不會接受。”

公孫笑道:“白姑娘性子的卻夠硬,龐小姐尋日裡仗著皇姨身份,等閒官宦也不在眼裡,今日遇到白姑娘,卻鬧了個灰頭土臉。”

包公苦笑搖頭:“哎,公孫先生怕是還沒看見,這白姑娘來頭可不小啊!”說著皺起眉頭,暗自思忖:那個得到先皇賞賜婦人何方神聖,以致賢爺這般緊張?

公孫先生聞音知雅意,笑道:“大人是說白姑娘那方玉佩?”

包公微微額首:“想這位白姑娘自來汴京,出手是一環套一環,次次皆非凡響。上次相國寺,一方玉佩告下了太師府愛婿榜眼公,一幅圖畫吃死了賢爺。這回來頭更大了,證物直指先皇。不瞞先生,本府這心裡甚是不安,總覺得白姑娘手裡似乎還握有什麼驚天隱秘,一日掀起,必定會驚天動地!”

公孫先生微微愕然,繼而笑道:“不說大人奇怪,學生也有同感。這個白姑娘思想行為舉止似乎都有不凡之處,說她是個小家碧玉,卻是滿腹詩書,見識過人,舉止氣度頗有大家風範。龐小姐上門求和,這在一般人眼裡是何等美滿之事,正是一雙兩好,她竟然令人打出去。

尤其是她一個小小弱女子竟然敢跟皇親國戚權勢熏天得太師傅叫板,還當堂把堂堂榜眼公逼問得啞口無言,當堂嚎哭,可算得巾幗不讓須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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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其為人處事,接物待人,卻又與大家閨秀大相徑庭,遇事獨立特性,甚至可說我行我素。婚姻大事對於女子是何等大事體,白姑娘卻毫不在意,婚姻之事說斷就斷了,毫不留戀,似乎比男子還要灑脫些,就是現在江湖兒女這般灑脫者也屬罕見!”

包公愕然:“先生是否看出什麼端倪?”

公孫忙搖頭:“這倒沒有,學生是從她行為舉止就事論事。她不認夫,不認父,卻對義兄義母情深義重,就是秦香蓮這個萍水相逢之人,她也屢施援手,可謂仁至義盡,叫人有些摸不透。”

包公皺眉:“莫非秦香蓮今日當著百官哭街驚動聖駕,也與白姑娘有關?”

公孫先生道:“正是,馬漢方才告訴學生,秦香蓮今日之舉,正是白姑娘一手策劃,從秦香蓮穿著打扮到詞曲編排都是。”

包公再次失笑:“看來本府在白姑娘眼裡也成了官官相護有牽連了!”

公孫先生道:“這倒未必,聽馬漢說,白姑娘言稱此舉乃是為了開封府造聲勢,為大人壯行色!”

包公苦笑:“還別說,這回他們倒真是幫了本府,本府一直不知道如何面君,現在也不必操心了。方才賢爺來傳聖旨,說已經有御史言官將本章遞到聖上案頭,要求嚴懲駙馬爺陳世美,聖上要本府審清查明,依律法辦,本府預備明日升堂,駙馬範桐兩案一併了結,勞煩先生準備一下。”

“是!”公孫先生言道:“是該結案了,要辦這兩人,大人在朝中有多了兩個勁敵了。”

包公面色一肅:“本府職責所在,也顧不得這許多了。”

卻說白玉堂兄妹出了開封府,分頭上馬坐轎,白玉堂本有一肚子話要問祈奕,卻是礙著四個轎伕不好開言,二人一路沉默。回到客棧,白玉堂要去察看屬下傷勢,祈奕回到後院跟瞎婆報備今日一場官司。並特特告訴瞎婆,玉佩之事八賢王已經知道了,並把八賢王的反應告知於瞎婆。

瞎婆聞聽十分意動:“你說八賢王見了玉佩十分激動痛苦?”

祈奕察言觀色,頻頻點頭:“嗯,他還問我有沒有再見過那婦人,我沒得娘許可,就騙他說,從十年前一別在沒見面,他聽了十分難過呢!”

瞎婆聞言面色似喜似悲:“這就好,這就好,哦,包大人說沒說你的案子何時審結?”

祈奕道:“沒有,今日甚是裹亂,我都沒有時間私下跟包大人說話。”

瞎婆皺眉:“三天過了,該是時候了,難道取證之人尚未歸來?”

正在說話,外面傳來小二通報聲:“二公子,開封府展大人來訪?”

祈奕忙著出門:“小二啊,你受傷沒?掌櫃的怎樣?我要去,義兄不讓。”

小二道:“小的沒事兒,二公子當然不能去啦,他們一個個傷了手腳,在房裡脫光光敷藥呢,還好啦,沒有斷隔斷退兒,只是李海李山傷得狠些,不過五爺也說了,他們有功夫,敷了陷空島獨門金瘡藥三五天就好了,小的還要謝謝二公子,叫我白白賺了五十兩呢,這下子,我爹孃壽材都有了。”

祈奕一笑:“今天謝謝小二哥,否則,我可要吃大虧。”

小二嘻嘻笑著:“二爺忒客氣,小的都是該當得,哎喲,二爺,展昭大人好等著回話呢,要不要請他進來?”

祈奕看看自己滿身衣衫皺皺巴巴直皺眉,這個樣子如何招待客人?因道:“你帶大人去包房喝茶,再告訴大公子去陪客,我這一身灰塵,要梳洗一番才能見人呢!”隨即又道:“小二,告訴廚房,我的依舊齋菜即可,老夫人多加幾道葷菜,就說老夫人要留展大人吃飯。”

熟料祈奕梳洗完畢,卻不見白玉堂展昭蹤影,滿桌子香噴噴素菜,擺了兩副碗筷,遂故作隨意問道:“娘啊,義兄還沒忙完?”

瞎婆笑道:“早忙完了,方才特特來說了,要陪展昭,不跟我們一起用餐了。”

祈奕知道又被白玉堂破壞了自己紅白雙俠‘帥哥’餐了,有些意興闌珊。

瞎婆慈眉笑道:“娘聽小二哥說,他們就在客棧包房用餐,你想見他們只管去,反正我兒現在是白家二公子,招待客人理所當然。”

祈奕被瞎婆點透心思,卻也知道瞎婆想左了,自己實在只是餐色佐飯罷了。忙一笑:“我陪娘,見他們做什麼,不過是想打聽打聽明日可否結案,拖了快一月了。”

瞎婆笑道:“這個倒是說了,王朝已經回來了,展護衛正是來傳信,明日晌午開審你的案子。”頓一頓又道:“秦香蓮也請展護衛給你帶話,她今日住在王相爺府裡去了,這個秦香蓮頗有心機,她大約是怕公主找你的後賬呢!”

祈奕聞言想起陳世美,這個漂亮男人活不過明天了,雖然不同情他,但是想著一個人瞬間身首異處,血肉模糊,祈奕頓時一點胃口也沒有了。

瞎婆忙問:“怎麼吃得這樣少?不舒服啊?”

祈奕搖頭:“不是,只是想起明日案子,也不知道結果如何。”

瞎婆聞言一聲嘆:“你是怕飯桶死了,還是怕他不死?”

祈奕一愣:“怕他死了?我恨不得他死兩次才好!我只是害怕看殺人,娘您想啊,活生生的人喀嚓一聲,腦袋就掉了,多嚇人啊。唉,還有啊,娘您知道不,龐太師有免死金牌呢!”

瞎婆臉色淡然:“嗯,這倒是麻煩事兒,包拯縱然鐵面,先帝金牌他也不得不認。不過,依我想,縱然範桐明日不死,包拯也不會輕易揭過去,範桐打回原形是免不了的,他不顧一切索求之功名利祿從此都跟他無關了,他範桐今後就是個活死人,大笑話了,這樣你也算報了仇了。”

祈奕點點頭:“總算替爹孃玉瑞出了氣了。”隨即長嘆一聲:“爹孃當初不那麼倉促訂下婚約就好了,爹孃也不會死了,玉瑞也不會傷,白家也不會一敗至此!”

瞎婆忙安慰:“這世上哪有後悔藥呢,相信娘,白家不會敗。”

祈奕苦笑道:“縱然不敗,也是無父無母家不成家了!”

這個話題很不適合在晚上談,那一晚,展昭求見,祈奕卻沒心情再見他,躺在床上幾乎一夜沒闔眼,白家父母與白玉衡的臉頰在祈奕腦海裡直打了一夜轉悠。

隔天,祈奕的官司排在第一場,祈奕暗暗慶幸,至少,自己不用聞著血腥打官司了。

卻說包大人升堂,一聲通傳,祈奕上得堂去,下跪叩拜通報姓名:“草民白玉瑞叩見青天包大人!”

包公在上一伸手:“免跪,起身說話。”

祈奕謝恩起身,眼觀四方大堂左側,龐太師冷臉而坐,範桐怒目而立。想起龐太師手握免死金牌,祈奕心頭一跳,看來今日官司不會太順利。

卻說包公開審,證人一一上堂回話,初時情勢對祈奕十分有利。

王朝這人很會辦事,他不僅帶回了白家認範桐為義子文書,婚約文書,還把縣官陳老爺也一併帶回開封府。

陳縣令至此再不敢替範桐隱瞞,上堂伊始,便奉上了飯桶當日責令他悔婚信箋,對自己上門逼迫白家退親之事也供認不諱。從陳縣令供詞可以看出,範桐乃是先招贅後退親。

陳縣令同時證明另外兩件事情,一是範桐十年前乞討為生流落到草州橋為白家所救,後被收養。再有白家夫婦一貫身體健康,行善鄉里,卻在範桐逼迫退婚後半月之間相繼去世,他言道:“白氏夫妻可謂範桐之再生父母。範桐雖未殺白氏夫妻,白氏夫妻實在因他而死!”

包公當即發怒:“陳全,你身為百姓父母,明知子民有冤,卻不為民做主,知法犯法為虎作倀,竟至慘案發生,你有何面目再食君之祿為民父母?”

陳全滿頭汗水:“下官知錯!”

包公一聲吩咐,左右摘了他的官帽,撤了他的座位。

一時包公在上頻頻發落,除了白家夫妻之死沒有確鑿證據將範桐治罪,範桐卻是身犯停妻再娶,匿喪不哀,孝期易服,竊盜霸產(祈奕所告偷盜玉佩之罪)四款大罪。範桐數罪併發,包依律判他罪犯忤逆,罪該斬絞。停妻再娶,廷杖八十,勞役一年。盜竊霸產,因物品貴重勞役三年,充軍發配三千裡。最後議定,範桐安最重罪論,斬立決!

卻說包公議定範桐罪行,一擊驚堂木,厲聲喝令左右:“來呀,摘下他的烏紗,收了他的蟒袍玉帶,廷杖伺候!”

張龍趙虎答應一聲就要動手。

龐太師卻挺身擋在範桐身前:“誰敢!”繼而當庭反駁,揪住範桐雖被白家養了十年,卻並非白家親生兒子,養子不為養父母舉喪,雖然有罪,卻罪不在十惡,按照大宋律法,應在議罪之列。

雙方唇槍舌劍,包公寸步不讓。龐太師昨日敗白,今日說什麼也不願退讓,為了面子,也為了女兒,他不得已又將免死金牌請出來,高擎在手脅迫包公免除範桐之罪。

事關先皇,包公不得不退讓,一拍驚堂木:“免死不免罪,範桐身犯四款大罪,本府依照太師所請,赦免範桐斬刑。然死罪可免,活罪難饒,本府依律判定,撤銷範桐榜眼賜封,免去翰林編撰之職,廷杖四十,發配邊關勞役二十年,遇赦不赦。範桐,你服是不服?”

範桐當初聞聽被判死刑已經嚇得跌落地上,如今雖然該判充軍,二十年後人已黃昏,依舊心如死灰,一時間竟然呆呆傻傻,直眉瞪眼瞅著祈奕,神情如泣如訴,間或不自主抽噎哽咽,誰也不知道他在痴想什麼,包公問話,他也茫然不聞。

龐太師聞言暴虐而起:“不服,不服,老夫不服!包拯,老夫知道,你專愛跟皇親國戚與權貴作對,與其說你看不慣他,不如說看不慣我龐家權勢。範桐之罪,不過少年風流,私德不修,放眼大宋朝這樣風流文人還少嗎?老夫清楚免死金牌,你就該赦免他一切罪過,最多判他個罷職丟官也就是了。竟敢判什麼充軍勞役,老夫問你,你眼裡還有先皇麼?”

包公聞言頓時怒起,厲聲喝問:“太師,你不要欲加之罪,危言聳聽。免死金牌可免他一死,範桐另犯三款大罪,豈能一概而免,太師置我大宋律法何在?本府辦案,一想秉承聖上教誨,何來胡言亂語,太師慎言!”

言罷欲投擲令籤,廷杖範桐。

卻不料龐太師也不知是愛婿入骨,還是受刺激瘋癲了,竟然衝到案前將案上簽押卷宗一股腦兒掃落地上。

包公至此忍無可忍,勃然大怒:“太師爺,你竟然依仗權勢,擾亂公堂,干擾本府斷案,你眼裡還有王法嗎?簡直豈有此理,來人啊,殺威棒伺候!”

“是!”眾衙役聞言齊聲呼喝,堂威真真震天響。

龐太師聞言怒目圓瞪,嘶聲裂肺一聲咆哮:“誰敢!包拯,你好大膽,刑不上大夫,老夫位列三公,官至極品,聖上岳父,貴妃之父,你敢打我,難道你不要命了嗎?”

包公挺直身板,高昂頭顱,正氣凜然,道:“本府身死無所謂,律法條條不能違,本府捨得一身剮,也要維護法度堂威,公道正義,否則,本府這個官兒不做也罷!”隨即毅然一揮手,喝令道:“展護衛,動手!”

展昭聞令一聲喝:“屬下遵命!”

公孫先生見茲事體大,慌忙攔阻:“大人息怒,廷杖太師恐於大人不利,依學生之見,太師之罪還是交由聖上發落的好。”

包公一聲冷哼,斷然拒絕:“本府坐鎮開封府,卻被人砸了大堂,傳將出去,律法威嚴何在?大宋國威何在!本府若是屈服權貴,不能為聖上分憂,為民請命,這個開封府尹不做也罷!”

公孫先生急得無計可施,展昭已經令人將龐太師架起,衙役高舉了殺威棒。

正在此刻,忽聽門外一聲通傳:“聖上駕到,貴妃娘娘到!”

一眾人等聞言大驚,呼喇喇一陣腳步凌亂跪了滿地人等,一身金黃,高冠巍峨之大宋天子,手搖摺扇,昂首走進了開封府,開封府大堂瞬間被照亮,一時間金碧輝煌!

滿堂人等烏鴉鴉跪了滿地,三拜九叩,口稱:吾皇萬歲,萬萬歲!

祈奕嗑著頭,直覺腿肚子發軟,心肝亂跳,幾乎站立不起。

卻說眾人剛剛起身,忽聽門外又宣:“八賢王駕到!“

一時,聖上升座大堂,龐娘娘八賢王各將半級設座。仁宗帝勒令包公將案件始末敘述一遍,以及雙方意願奏於聖君。

仁宗帝聽罷略略思忖,抬手揮退三班衙役閒雜人等。

卻說祈奕見眾衙役後退也跟著後撤,預備下堂,卻不料聖上竟然開了金口:“官司雙方上前聽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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