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完這話,趙容顯的聲音也跟著響了起來:“自然是因為……安將軍不可能會燒了真的鞋子,臨王應該清楚,安將軍和他的夫人虞景,不僅是多年夫妻,更是出生入死的戰友,因為安夫人身體不好,哪怕無法再生育,安將軍也不曾動過要納妾的心思,即便是旁人獻上來的女人,也都打發給了安夫人當丫鬟,這鞋子乃是他夫人思念流落在外的女兒親手所制,這裡頭的情意,不是三言兩語可以說得清楚的,可以說,這鞋子不僅代表了他們夫婦對女兒的思念,也承載他們對安小姐最深的祝福與期望……”

趙容顯說到這裡,頓了一下。

他又看了趙昌陵一眼,那目光像是在看一個食古不化的傻子:“臨王可能聽不懂,畢竟對不懂得何謂情意甚至不將之當一回事的人,這些話應該無法理解,那不若本王說簡單一點,就因為這是為安小姐準備的婚鞋,而燒掉一隻,只剩下一隻,豈非很不吉利?”

不吉利三個字,就足夠把趙昌陵的智商按到地上摩擦了。

趙容顯說的這些話,有些人能聽得明白,有些人心中卻嗤之以鼻,反映各異。

心中只有算計和利益的人,他們不能理解為什麼有人會一對鞋子看得這麼重要,也不能理解,為什麼安世英不捨得燒燬。

安世英點頭如搗蒜,蘇向晚覺得,這要不是當著大庭廣眾的面,他可能會衝過去一把抱住趙容顯。

他平復了一下心情,才對趙徹道:“皇上,豫王所言不錯,其實微臣的願望很簡單,無非是小女能幸福快樂,我跟夫人都希望,她的夫婿可以不是人中龍鳳,也可以平平無奇,但他須得有一顆懂得愛人的心,說白了,心中無法理解這種情意的人,在看到鞋子被燒燬的第一反應,定然是懷疑本將有心為難,而不是……本將絕不可能燒燬。”

趙容顯那時候來敬酒,應該就從他故意落出來的線索裡找到了答案。

他知道安世英不可能燒燬鞋子的。

那麼被燒燬的,只會是假的婚鞋。

大家都在御花園裡找鞋子的時候,只有他是真的去湊個熱鬧而已。

趙徹聞言,像是感念他的愛女之心,微微有些動容。

他看著趙容顯出聲道:“那你又是如何知道,鞋子藏在安將軍身上,而不是別處的?”

“回皇上的話,不管藏於何處,都總會冒著不小心損壞的危險,不管是落入池塘,還是掉進土裡,我料想,安將軍應該都是不願意看到的,以己度人,微臣的妻子若是親手做了這樣一雙鞋子,微臣自然也是珍而重之,比起藏在別處,那不如就藏在自己身上,再者……最危險之處,亦是最安全之處。”

趙昌陵連忙反駁他的話:“如此說辭,未免牽強,什麼不捨得鞋子損壞,什麼以己度人,全都是你自己的猜測,毫無根據。”

趙容顯靜了一下,而後點頭道:“臨王說的是,以上全然都是本王自己的猜測,所以方才安將軍問本王,可知鞋子在何處的時候,本王便猜著那鞋子一直藏在安將軍的身上,沒想到果真就猜中了。”

他似有疑惑地反問趙昌陵:“規則裡可有一條,是不能猜嗎?”

趙昌陵心頭血氣上湧,氣得幾乎要冒煙:“你……”

安世英笑得眼睛都要眯起來了,他也道:“本將只說找到鞋子即可勝出,不管是蒙的還是猜的,找到就行了,臨王若是不服,大可問問自己,為何你卻沒有猜中。”

趙昌陵握緊了手,冷聲道:“你跟趙容顯是一條線的,自然偏幫於他。”

趙徹大抵是聽不下去了。

他冷喝道:“夠了,胡言亂語,你還嫌自己還不夠惹人笑話嗎,還不退下!”

宴上所有人都在看趙昌陵的笑話。

比起今日他的敗局,大家更沒想到,他不肯認輸的嘴臉居然這般難看。

皇后臉色猛地大變。

以往皇帝從不曾試過對趙昌陵發這樣大的脾氣,更別說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

這代表,皇帝真是一點臉面都不準備給他留了。

她忙起身跪下:“皇上息怒,臨王怕是今晚喝多了兩杯酒,有些糊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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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徹冷著眉眼,沒有開口。

皇后轉頭吩咐身邊的宮人,聲音帶了幾分厲色:“還不快扶臨王殿下下去醒酒。”

一直到那個宮人戰戰兢兢地走到趙昌陵跟前,他方才清醒過來。

趙昌陵整個背脊都被冷汗浸溼了,他不可置信,方才自己竟被憤怒和屈辱衝昏了頭腦,以至於在眾人面前,鬧出這麼荒唐的笑話來。

虞景一臉漠色,“我還真是沒見到過這樣的臨王殿下。”

蘇向晚心情複雜。

如果是原來的趙昌陵,他哪怕不甘心於自己的失敗,自尊心也絕對不允許他露出死不認輸的這副嘴臉來。

真正從皇室教養出來的,哪怕是個廢物,也不至於連最後一點體面都丟掉了。

不對,應該說,如果是真的趙昌陵在這裡,他哪怕輸,也會輸得很漂亮,更不會做出派人偷看安世英藏鞋這件事。

說到底,是因為這個人是陳熙,是個一心要走大男主劇本,不能接受自己是個會失敗的普通人而已。

等到趙昌陵離了席,宴上的氣氛終於才緩和了點。

安世英這會拿起了鞋子。

他似乎是對著皇帝,又似乎是對著趙容顯道:“微臣在西洲的時候聽說過,藏起的鞋子,代表前方未知的坎坷,災難,未知和曲折,接親的時候新郎找到鞋子接走新娘,等同於許下承諾,不管貧窮災難,他亦會不離不棄,與新娘分擔未來人生中所有苦難,這便是微臣今日為何要設下這樣一個題目的緣由。”

皇后掃了一眼皇帝的神色,忙扯著笑容道:“為人父母者,都有一個共同的願望,所做一切,無非是希望兒女獲得長久的幸福,本宮聽了安將軍這些話,心中實在感動。”

太后似乎也很感慨。

她也出聲對皇帝道:“皇上,我們大梁王室,也是時候該辦喜事了。”

趙徹舒出一口鬱結的氣來,他看著趙容顯,似笑非笑地出聲道:“既然是豫王找到了鞋子,安家這門親事,也落不到旁人頭上了。”

安世英一下子就跪了下來。

他高聲道:“請皇上賜婚。”

今日招親之事,在場所有的人都做了見證。

豫王和蘇向晚的親事,怕是打雷也劈不掉的了,趙徹也沒有理由攔著。

他抬頭,語氣裡帶了幾分威嚴:“安世英,豫王接旨。”

趙容顯一甩衣襬,在殿上也跪了下來。

他跪得尤其筆直。

趙徹又出了聲道:“今豫王年已適婚娶之時,安家之女安小暖,品貌出眾,端莊大方,德行嫻熟,與豫王堪之良配,為成人之美,特賜下婚事,許安小暖為豫王正妃,一切禮儀,交由禮部和欽天監共同操辦,擇吉日完婚。”

安世英和趙容顯這會也異口同聲道:“臣接旨,謝皇上恩典。”(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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