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蓮和碧羅都驚住了。

這還是她們第一次見到蘇遠黛動手打人。

歷來她是最有分寸的大小姐,就是被周姨娘欺負得狠了再生氣也沒有動過手,何況這還是在外頭。

王嬤嬤被嚇了一跳,反應過來連忙上去將蘇錦妤攔在了身後,生怕蘇遠黛要再動手。

魏雅寧也愣了一下。

蘇錦妤就是再有錯,但蘇遠黛一旦動了手,所有錯就成了她的,儘管她對蘇錦妤也厭惡得緊,卻也覺得蘇遠黛這回衝動了。

“好你個蘇遠黛,你打我?”蘇錦妤瞪著蘇遠黛,目光恨得彷彿能滴出血來。

她長這麼大,就是苛責的重話都沒聽過幾句,更別提被人打。

原本她對蘇遠黛便是恨得咬牙切齒,當下身子氣得止不住地發起抖來。

王嬤嬤看著蘇錦妤原本白皙的臉蛋上變得****,也忍不下這口氣,對著蘇遠黛道:“大小姐你真是好狠的心,二小姐還是你的妹妹,你怎麼能對她的臉下這麼重的手?天大的事都沒有你私下動手的道理,蘇府這上頭還有老爺老夫人,你就是掌著權,也不代表就能一手遮天了去!”

她眼睛一轉,瞬時迸出陰毒的光來。

“大小姐既然能動手,那便也不要怪奴婢豁出去了,就是拼著丟光了蘇府的顏面,奴婢也要讓這大家夥知曉你是如何欺辱我們家二小姐的,鬧開了也好讓大家夥瞧瞧,看你把我們二小姐打成了什麼樣子。”

蘇錦妤一下就醒神過來。

她捂著臉,正準備大聲哀嚎起來鬧個人盡皆知的時候,蘇遠黛卻是冷笑道:“我原想著周姨娘自己作惡也就罷了,即便你是她的女兒,也不過是有那麼幾個花花心眼,平日裡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你還真以為我拿你沒法子了不成?”

王嬤嬤才不相信蘇遠黛有什麼法子,正打算攛掇著蘇錦妤把事挑大之時,就聽又道:“王嬤嬤,你是周姨娘身邊的老人了,那些個髒髒的勾當,你自也清楚得很,若是你們真的不想要這臉面了,我也不介意把那些不要臉的事一件一件說出來予人聽聽,看看是誰虧些?”

這話似乎戳中了王嬤嬤的痛點,她的眼神猛地一個哆嗦,連語氣也有些虛了起來:“大小姐你這沒憑沒據地,怎麼敢惡人先告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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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錦妤捂著臉,狐疑地看了一眼王嬤嬤。

蘇遠黛沉下氣來:“你以為我真的沒有證據?”

王嬤嬤心下微亂,不敢去看蘇遠黛的眼睛。

蘇錦妤忍不住出了聲:“你們到底在說什麼?”

魏雅寧也是聽得一頭霧水,蘇遠黛卻是道:“自然是在說魏小姐的姑母,晚晚的生母,當年太常寺卿的嫡女魏氏了。”

王嬤嬤的臉色一下子刷地慘白。

不。

這事蘇遠黛不可能知曉的。

又怎麼可能有所謂的證據呢?

依她的性格,若是有證據,怎麼可能默不作聲這樣沉得住氣?

一定是在誆她的罷。

“奴婢是真不知道大小姐在說什麼。”王嬤嬤一口咬著這句話,裝作一無所知。

蘇遠黛深深看她一眼,最後卻道:“我眼下沒閒工夫跟你耗著,你只管衡量衡量,你們要我身敗名裂,那我自然也豁出去了,大不了一拍兩散,是不是這麼個理?”

王嬤嬤不敢應聲。

周姨娘眼下不在此處,她不敢賭。

眼看著蘇遠黛和魏雅寧轉身走開,蘇錦妤幾乎都要氣瘋了。

“嬤嬤,蘇遠黛打了我,你就這麼讓她走了?”她的臉還在痛著,痛得她連心口都快要脹裂開來,更沒想到王嬤嬤被蘇遠黛幾句話就唬住了,不能動她分毫,這種無力更讓她打從心裡地感到憤怒。

“二小姐你放心,一會回了府上,等稟過了姨娘,自有老夫人和老爺給你做主,老爺再疼她,可別忘了姨娘肚子裡還有個小少爺呢。”王嬤嬤連忙安撫她。

“等等等,姨娘讓你陪我來是為了幫我,可你盡給我出些餿主意,累得我被大姐打了一巴掌也就罷了,眼下還要我忍氣吞聲,我要你有什麼用?”蘇錦妤半點沒消氣,一股腦將不滿對著王嬤嬤**了出來,“你為何那麼怕她,魏氏不是死了嗎,還提她作甚,你跟姨娘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

王嬤嬤連忙就解釋道:“二小姐,這大小姐分明就是故意當著魏家小姐的面說的這話,就是想拿著魏家來壓我們罷了,哪有什麼事瞞著你啊。”

蘇錦妤瞪了她一眼:“你不說就算,我回去自己問姨娘。”

她越想越是不平,“就算不能攛掇著她跟蘇蘭馨鬧起來,蘇向晚這回也死定了,她一貫就護著蘇向晚,人家嫡親的姐妹都不如她這般緊張,能看她難過至極也是好的。”

這次解決了一個蘇向晚。

而蘇遠黛就算僥倖脫回了府,姨娘還有後招在等著。

一個都跑不了。

她摸了摸自己發疼的臉,狠狠地別了王嬤嬤一眼,方才折身回去。

魏雅寧跟著蘇遠黛走遠了,方才忍不住問她:“蘇大小姐,你方才提到我姑母之事,是怎麼了?”

蘇遠黛眼神忽明忽暗,教人看不清她真正的情緒。

“不過是當年周氏為了同她爭寵使了不少見不得人的手段罷了,放在哪家的後院都有的,這裡赴宴的多數都是高門大戶家的嫡女,就算蔣玥也是在蔣老夫人跟前養大身份地位都不一般的庶女,大家對這種不擇手段的姨娘都深惡痛絕,我方才不過是嚇唬嚇唬她們。”

魏雅寧知曉蘇遠黛沒說真話,只是自己心裡記下了,對她不想明說之事,也沒有再追問下去。

“對了,晚晚有沒有同你說,若是不去尋臨王殿下,我們要怎麼做?”蘇遠黛把話題拉回蘇向晚身上來。

魏雅寧認真地想了想。

當時蘇向晚只吩咐了讓她安撫道蘇遠黛,讓她不要慌不擇路地中了蘇蘭馨的詭計,之後就沒再說什麼了。

“她只說讓我們好好等著,她會平安無事出來。”魏雅寧慢慢道。

蘇遠黛深深閉了閉眼,良久才出聲道:“如今也只能等著了。”

風輕輕拂過,將落葉從枝椏上吹落下地。

長廊屋簷之下,有道黑影閃過。

那道黑影穿過重重院落,終於駐足在一處僻靜的小院之中。

這裡是公主府邸西北方的一處院落,專門僻出來讓趙容顯休憩之處。

趙慶兒的寢殿在東南方,足足隔開了大半個府邸,可見趙慶兒對趙容顯的防備之深,外圍四處都是盯梢的眼線,將趙容顯的一舉一動都控制在了手上。

四四方方的一角天地之中,空落落地只有一道冷清的身影。

他素來習慣冷清。

元思上前,跪在他的面前:“王爺,蘇家的三小姐因得罪了東陽公主,眼下正被拘了起來,屬下已查明此事,約莫是內宅起的紛爭,她受了他人的算計。”

“算計?”趙容顯面容淡淡的,有些幸災樂禍,“她這般狡猾,還能容他人算計?”

“王爺的意思是,她能從東陽公主手上脫身?”元思追隨趙容顯多年,東陽公主此人再瞭解不過,一個權力至上手段狠毒的女人,一個商戶的性命於她不過如螻蟻,要脫身幾乎是不可能的事,趙慶兒從來就不是寬容的主。

趙容顯被她緊咬著不放都麻煩得緊,那蘇家的三小姐能脫身才是匪夷所思。

“她先在宴前同宸安王世子做了一場好戲,北方雪災,當朝的公主卻大肆鋪張於上元佳節設宴,這本身就要引人詬病,她卻是好,將此宴冠上祈福賑災之名,這麼大一個擋箭牌,東陽公主自會念她幾分好。”同趙慶兒談利益,比什麼都實在。

她跟趙昌陵都是同一種人。

價值為上。

元思皺眉,“那要不要屬下推她一把?”

趙容顯看著眼前飄著微微香氣映著天空的茶水,“急什麼,若是這麼死了,豈不便宜了她?”

就是要死,也要讓她受盡了苦頭地去死。

元思摸不清趙容顯的意思,“那王爺是要救她?”

趙容顯冷冷掃了元思一眼,“她厲害得很,何須旁人去救,盯著便是。”

元思應了一聲,退在一旁。

他從未見過趙容顯這樣憎惡一個人,就連說話的語氣都是毫不掩飾的嫌棄。

他家王爺性情雖是冷漠一些不近人情一些,但即便是臨王殿下,也沒有到要窮追不捨非殺不可的地步。

就算是先前巡防營的那名副將被臨王所救,趙容顯也不慌不忙,耐心地等待安排。

今日他不惜冒險到公主府赴宴,就為了對付一個商戶之女,這樣急切,倒是讓他不得其解。(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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