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蘇向晚知道他很聰明。

現在覺得,聰明這兩個,不足以誇獎他了。

能把她之前留下的隱患郝美人,還有她被蠱術魘住這件事,串聯起來,是真正做到了物盡其用。

那件事雖然過去了,趙容顯也沒提。

但這些賬他都記著,找到機會,會一點點討回來的。

“如果不是趙昌陵讓人對你用了蠱術,本王也不會想到這個方法,這也算是……用其人之道,還制其人之身。”

蘇向晚有些幸災樂禍地道:“他應該會很後悔當初把郝美人送來我身邊。”

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她要是趙昌陵,可能已經氣得吐血了。

蘇向晚這會覺得,當初自己能從他手裡撿回一條命,果然是因為女主光環。

可能天才的邏輯思維都比較超脫,他的智商分明是可以走傑克蘇大殺四方路線的,結果……偏偏是一個不同尋常的戀愛腦。

這種反差矛盾也太大了,蘇向晚想著,忍不住就笑了。

趙容顯不知道她在笑什麼,目露惑色。

“這麼值得高興嗎?”

蘇向晚擺擺手:“不是,只是在想,若你父王母妃尚在,你沒有經歷這一切,在錦繡花叢裡被眾星拱月地長大,應該會是個驕傲,但溫柔又可愛的公子哥。”

不管他變得怎麼樣,一直都在閃閃發光。

哪怕在黑暗裡,被一層層的冷漠和血腥遮住了,那點微弱的光亮,也能從縫隙裡鑽出來。

“……”

趙容顯微微挑眉。

不管是溫柔還是可愛,不敢說沾邊,起碼是毫無關系的兩個詞。

他伸手,稍稍挑著她的下巴,湊近了問她:“現在不好嗎?”

他並不具備她說的什麼溫柔可愛。

相反,趙容顯清楚自己……並不是討人喜歡的性子。

蘇向晚就親了他一下,“現在很好啊,又溫柔,又可愛,還是只有我一個人才可以看得到的溫柔可愛。”

“……”

雖然……

並不溫柔,也不可愛。

但她覺得是,那便是吧。

說話之間,外頭的窗欞,輕輕地響了響。

元思的聲音響了起來:“姑娘,董飛鵬傳了口信過來,說顧大小姐在他那裡,不方便送回來,問你要不要過去看看?”

趙容顯平安歸來的訊息還沒傳開。

金玉酒樓現今有什麼事,現今都是直接找上她的。

蘇向晚方才還在跟趙容顯提起顧婉,想著她這麼晚去了哪裡,沒想到她會在金玉酒樓,不由得有些驚訝。

她急急忙準備更衣出門,回頭看趙容顯,正想問他要不要一塊去的時候,他就先出聲道:“雖然不知道妍若什麼事,但她應該不會想看見本王,你去吧,本王還有些事要做。”

蘇向晚想想也的確如此。

如果顧婉看見趙容顯,真有什麼話要說的,估計也不會說了。

何況還不知道她是個什麼情況。

臨出門前,蘇向晚被趙容顯拉回來。

“路上小心一些,明日皇上應該會下旨,讓我禁足於府中閉門思過,不會關我太久,你不用太擔心,不要到豫王府來,本王會去找你。”

秋天的夜,有別於冬季獨特的寒涼。

蘇向晚臉上涼,從心裡到身上,都暖得不可思議。

她心心念念等著第五天,結果他沒有讓她等到第五天,就全須全尾地站在她面前。

沒有比這再讓人安心高興的事了。

元思在外邊等著,她也不好太過膩歪,只點頭應下,這才出去。

顧婉出去是避人耳目的,她也不敢驚動顧家的人。

從順昌侯府後門出去,不遠處就停著備好的馬車。

城中落了宵禁,怕是麻煩,他們特地繞了點路。

到金玉酒樓的時候,裡頭鶯歌夜舞,倒襯得外頭靜得滲人。

董飛鵬在門口等她,見蘇向晚來,連忙在前面帶路。

她擔心顧婉,邊走著邊問道:“顧大小姐怎麼了?”

這條路是通往後頭院落的,一路上都沒有閒雜人等。

董飛鵬也不拐彎抹角,直接對她道:“喝醉了,看樣子,應是喝了不少酒,說著亂七八糟的胡說,還鬧了好大一場,我們的人都壓不住她,這才找了姑娘來看看。”

“喝醉了?”

蘇向晚這才明白董飛鵬口信裡的不方便送過來是什麼意思。

顧婉三更半夜離家,又在外頭喝得爛醉,要是直接送回去顧家,準得鬧一場,把所有人都驚動了。

但順昌侯府的嫡小姐喝醉了,又流落在外頭,放在金玉酒樓,要是真有什麼事,到底是說不清楚的,董飛鵬知道蘇向晚跟顧婉關係匪淺,自然第一時間就通知她過來。

蘇向晚走到門外面,老遠就聽見顧婉的聲音。

她果真在說著胡話,語無倫次地,聽不清楚說什麼。

顧婉酒量還是可以的,醉得這麼厲害,想來的確喝了不少酒。

“怎麼會這樣?”蘇向晚問董飛鵬。

“屬下……也不知道,送過來的時候就是這樣了,發現是顧大小姐的時候,還有些驚訝。”

“被人送過來的?”

董飛鵬點頭:“不錯,不過我已經把送她過來的人扣下了,想著萬一有點什麼事,還能查問一番。”

他做事仔細,省了很多事。

不過蘇向晚不著急查問什麼。

送顧婉來的人,看見她喝醉了,知道金玉酒樓對她比較安全,又能聯絡上蘇向晚,這才送過來。

不管怎麼說,顧婉在外頭喝醉,如果沒有被送到這裡來,還不知道會出點什麼事。

那個人,也算是好心了。

前面的事大概清楚了,蘇向晚就走到了門口。

這門才推開,一個花瓶就飛了過來,好在董飛鵬反應快,一下子打偏了去,地毯厚實,但禁不起這個力道,落地的時候還是啪嗒地碎成了幾塊。

蘇向晚被嚇了一跳,好一會才緩過來。

始作俑者全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一邊砸著屋裡的東西,一邊碎碎念地說著什麼。

董飛鵬看蘇向晚走進去,看得心驚肉跳,怕是顧婉手上沒有一個輕重地把她傷了,急忙走在前面。

蘇向晚卻道:“不用麻煩,我自己一個可以,你備些醒酒湯藥,再備些熱水來便好。”

她這麼說了,董飛鵬也就讓出路來。

屋裡沒有處可以落腳的地方,蘇向晚是踩著一片狼藉過去的。

顧婉武功不弱,尤其在這會,誰近身估計都說不準她會不會動手,董飛鵬正想提醒她小心些,就見蘇向晚直接走到了顧婉面前,隨後扶住了她。

他剛剛沒看清楚,但顧婉身子一軟,很快就倒了下來——顯然是被她用藥迷倒了。

蘇向晚有些無奈:“這般鬧法,別人沒傷,你自己也要傷了。”

這個時候,只能用粗暴點,簡單點的方法。

董飛鵬出去準備她要的東西,蘇向晚就扶住顧婉往塌上去。

酒味沖天,蘇向晚被燻得有些頭疼,就在顧婉旁邊坐了下來。

東西不多時就備上來了。

好不容易把醒酒的湯藥讓顧婉喝下去,蘇向晚又拿熱毛巾給她清理了一遭,再回神過來的時候,四更已經過了。

她看顧婉這會睡得沉,多半不會醒,這才出去問了董飛鵬,把送顧婉過來的人帶上來。

那是一個丫鬟,但不是普通的丫鬟。

蘇向晚一眼就看出,那是有武功底子的。

似乎知曉她要問什麼,那丫鬟也不驚慌,老老實實地先開口了:“奴婢是奉我們家侯爺的命令,將顧大小姐送到金玉酒樓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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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爺?

“忠勇候?”

那丫鬟點頭應了:“回姑娘的話,是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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