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向晚手腳冰涼。
她感覺自己像一個擺錘,一下子被推往這邊,一下子被推往那邊。
如果她昨晚聽了趙容顯的話,去質問陸君庭,他說這些話,就像是狡辯。
可這封信,是陸君庭早就給翠玉的。
他在信裡也直接承認了,安繼揚是因為他才來的京城。
如此可以證明,他根本沒心隱瞞。
翠玉見她看完了信,給她遞了一杯茶水。
蘇向晚接過來,喝了一大口,心上的顫動,方才壓了下去。
“燒了吧。”她對翠玉道。
她不相信陸君庭信上說的這個人是趙容顯。
這樣可怕的手段,想想都讓人膽寒。
為了排除異己,可以不擇手段,這個人就不可能是她喜歡的趙容顯。
蘇向晚喜歡的趙容顯,心裡永遠有向陽的光,這也是她會喜歡他的原因。
火光席捲紙張,發出刺鼻的燒焦味。
不一會兒,那信件就盡數化成了灰。
她緩了口氣,問翠玉:“聯絡安繼揚的方法,你同陸君庭說了嗎?”
——如果一直在糾結誰可信,該信誰,那麼她就永遠會陷入這個怪圈,怎麼都跳不出來。
應對現在的局面,最好的方法,就是不要讓兩方說的話語影響。
蘇向晚最應該相信的,是自己。
她可以找到藏在迷霧裡面的真相。
翠玉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做錯,聲音有些虛:“說了,世子到底救了奴婢……”
蘇向晚搖搖頭:“說了也沒關係。”
陸君庭有了安繼揚的訊息,就會想方設法地找到他的下落。
這件事,得越往後看,才能看得清楚。
“我得先弄清楚,安繼揚到底是不是因為我來的京城。”
蘇向晚連這一點,都有所疑心。
她甚至覺得,如果趙容顯有非殺他不可的理由,那一定是安繼揚做了什麼。
人心隔肚皮。
萬一安繼揚就是另有所圖呢?
總得把所有的可能性過一遍,抽絲剝繭出來,她才可以得到最後的答案。
而首先要入手的,就是根源。
安繼揚為什麼來京城。
紅玉這時候開口了,“安公子同奴婢往來聯絡的信件裡,關注的都是小姐的訊息,看著倒的確是很緊張小姐的安危。”
蘇向晚搖頭道:“不能看著像,他關注我的安危,換一個方向想,或許是一直在探聽我的訊息呢?”
她現在必須做這樣的假設。
翠玉馬上就說道:“此事倒不難弄清楚,若他真是為了小姐你來的京城,那他只要同你見上一面,確認小姐目前安全無虞,那他不就沒有留在京城的理由了嗎?”
蘇向晚跟安繼揚現在的問題,就是對彼此的現狀都不瞭解。
透過別人的傳話,甚至是信件,都有可能作假。
見一面,才能說得清楚。
“得找到他的下落,我去見一見他。”
“安公子最後一次聯絡我的時候,讓我去找他京城裡的友人,把訊息送過去便好,他若是盤算著沒有暴露的風險,就會去他那個友人那裡取信。”翠玉慢慢說著,“只要去那裡守著,只要不被發現,就肯定能找到安公子。”
紅玉問蘇向晚:“小姐,可要派人去守著?”
蘇向晚想了想,搖頭道:“不用,我們等訊息。”
陸君庭肯定會想辦法,把安繼揚找出來,她再派人去,露了馬腳,反而添亂。
萬一打草驚蛇,安繼揚不再聯絡翠玉,那這條線索,才是徹底斷了。
再者,她還有其他的心思。
如果真有人從中作梗,那肯定有人要阻撓她跟安繼揚見面。
這一步看清楚了,蘇向晚才能踏出下一步。
五月驕陽,卻又是善變的天氣。
傍晚的時候,氣壓陰沉,有風雨欲來之勢。
雨還沒完全下出來,就能聞見空氣裡隱藏的雨氣。
元思和青梅都被蘇向晚遣去了永川那裡幫忙,現在她的屋裡,就只有翠玉跟紅玉兩個。
她在窗臺邊上看外頭的風景,紅玉又像從前一樣,一空下來,就動針做些雜七雜八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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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玉心思密一些,初來乍到的,蘇向晚就讓吳管家帶著她先去各處刷個臉,以後在豫王府裡走動,也要方便一些。
時間點差不多了,紅玉就準備去張羅晚飯。
廚房那邊送選單來的時候,她還有些不太習慣。
以往這些事情,都是青梅在負責。
她給蘇向晚看完,吩咐下去之後,憂心忡忡地回來道:“小姐,以後我們都會留在豫王府嗎?”
如果沒有任何意外的話,就是了。
蘇向晚點了點頭:“我會留下,但我不勉強你,豫王府現下,的確不是什麼安穩的去處。”
她能保證的,也是憑一己之力,盡力地護著她們而已。
紅玉聞言,立馬就道:“奴婢不是這個意思,只是……”
她猶豫了一下,終於開口:“小姐到底是蘇家的人,臨王殿下的婚約在前面,你若是跟著豫王殿下,便永遠見不得光,也沒有名分,這樣待在豫王府裡,著實是太委屈了。”
蘇向晚才知道原來她介意這事。
女子跟著一個男人,沒有名分,是最可憐,最不堪的。
名分這東西,更多的,像對利益的一種保障。
她笑了笑,開口對紅玉道:“身份的問題,會解決的,不用擔心。”
趙容顯先前說過,這件事讓他去安排處理。
身份其實不難,難的是如何被其他人認可。
紅玉稍稍安了心,“那便好,豫王殿下到底還是當今的王爺,身邊的女人,也一樣引人注目,若是身份出了問題,那婚事肯定是不能成的。”
蘇向晚正想說什麼,忽然一怔。
身份——
她之前就想過身份的問題。
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被她忽略了。
“紅玉,幫我送個信去……不,送個信給顧大小姐。”
蘇向晚這會有了警惕。
她得找顧婉。
紅玉立馬放下了手上的活兒,“那奴婢先給小姐準備筆墨。”
蘇向晚點了點頭,走到書桌面前。
紅玉給她備好了筆墨,又看她寫好了信件,這才又聽蘇向晚道:“務必交到顧大小姐手中,讓她當著你的面開啟。”
她心中暗暗記下了。
“好,奴婢這便去送。”
紅玉說完,很快地出了門。
蘇向晚在她出門之後,又去了永川那裡一趟。
她找了元思:“我讓紅玉出門幫我送個信,不過擔心會有什麼意外,你跟上去,有備無患。”
元思微眯起眼來看她。
蘇向晚若怕危險,或者要送什麼重要的信件,完全可以直接找他去做。
讓紅玉出門去送,又讓他背地裡跟著,這其實多此一舉。
唯一的解釋是,送信並不是主要的目的。
他正起神色來,應了一聲:“知道了。”
元思跟著出了門去。
蘇向晚這會才又回了房裡。
她前腳剛走進去,後腳外頭就打起了響雷。
黑得驚人的天際,閃電蜿蜒而過,像在空中張牙舞爪的怪物。
翠玉踩著點回來,她才進屋,外頭的雨,瞬間就潑了下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