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容顯看著蘇向晚的眼中帶著欣賞,蘇向晚接著說道:“送美人固寵這個手法,的確很好用,但郝美人有自己的心思,她就做不好固寵的棋子,我這麼說吧,女人在感情上面,尤其心軟,哪怕她進宮跟了皇帝,當了得寵的妃子,她還是難免對趙昌陵抱著幻想,這種死心塌地可以讓她對趙昌陵忠心耿耿,會願意費盡全部心思去相助於他,但反過來,她能幫趙昌陵多少,就能害他多深。”

若是郝美人能把自己的心思藏得暗無天日,一輩子都教人窺探不了分毫。

那她這次進宮,對趙昌陵絕對是如虎添翼。

但若然她不小心地暴露一星半點,以帝王者的多疑成性,皇帝是絕對容不下郝美人的,自己的妃子喜歡自己的兒子,這甚至是大傷自尊之事。

可最重要的是,皇帝會懷疑起郝美人進宮的動機,他會覺得是趙昌陵野心勃勃,妄想安插眼線在他身邊。

自尊和權利,都是皇帝最觸碰不得的逆鱗。

蘇向晚總結道:“這個隱患現今看不出問題,興許還會幫趙昌陵更上一步,我也說不準這個決定是好是壞,但若然一切順利,來日在關鍵時候,能為你我爭得些許轉機。”

她習慣未雨綢繆。

現在開始,就要計算好一條又一條的退路。

趙容顯驚訝於她深遠的目光:“這些東西,你是什麼時候開始想的?”

郝美人進宮,不止消磨了姜皇后,還能打擊趙昌陵。

這必須拿捏人心到極致,才能算到這麼久以後的事。

“我發現青梅只是被她陷害之後,訝異她的手段高明之後,就開始琢磨這件事能不能行了,失敗的機會也很大,但不去試試,就一定不會成功。”

更重要的是,她要噁心趙昌陵。

用這種手段來收買人心,利用女人的感情,他就活該受到反噬。

郝美人讓她想起蘇遠黛。

她們有一樣的命運。

“你發現青梅被陷害之後,意識到她心不在你,於是你將計就計,用郝美人的計謀,順勢敲打她,而此下你藉著讓兩人碰面對質的機會,又敲打了郝美人,讓她認識到你的手段,你跟青梅的主僕關系,成功地刺激到了她的鬥志,藉此才能誘著她點頭,答應進宮一事。”趙容顯對蘇向晚已經不單單是讚賞了。

他從沒有看低過蘇向晚的才智,只是沒想到她每一次,都能讓人出乎意料。

不管是郝美人還是青梅,她用的手段都很漂亮。

蘇向晚想起青梅的事,心情一下子有些複雜。

“其實你也早發現青梅是被陷害的對吧?”

只是趙容顯並不在意青梅是不是被陷害。

青梅自己生出了紕漏,讓人鑽了空子,這是她自己造成的局面,不管有沒有被陷害,她都要為自己的錯誤負責。

“青梅並不是一個簡單的婢女,她是被仔細挑選進後院的,所以她不可能會是外府的奸細。”趙昌陵應道。

蘇向晚吸了口氣,“當初……你找了一個婢女進府,其實……是給我準備的吧?”

這件事繞了一個亂七八糟的圈。

但其實很簡單。

從來就沒有什麼第一個人,沒有什麼先前的主子。

從頭到尾,就只有她一個人而已。

她聲音低低的:“我找過吳管家了,雖然沒問出什麼來,但大概能知道是怎麼一回事,青梅是為了服侍未來的豫王妃進的府。”

青梅還沒見到豫王妃,就開始在為服侍豫王妃做準備。

你看元思這個死士對趙容顯多執著,就知道死士這種存在,基本上都是被洗腦過的。

忠誠於豫王妃這件事,已經刻進了青梅的骨頭裡,成為了她人生唯一重要的事。

就是後來,大約以為她是死了。

於是青梅這丫鬟,就開始守著三月居,打算這樣守著亡人過一輩子。

一直到她又進了豫王府。

趙容顯想必也沒法跟青梅解釋清楚,他也不會去理解青梅的心情。

那時候青梅對她有敵意,可能是覺得蘇向晚搶了她主子的男人,是那種自然而然捍衛主子的敵意。

在青梅心裡,那個已經死了,素未謀面的豫王妃,才是豫王府真正的女主人。

其他外來的女子,都是勾人的狐狸精。

“當日本王在籌謀娶你之事,青梅是第一個挑選進來的丫鬟,想著等你嫁進府之後,一切就能有她為你周全。”

大大小小的內院裡頭的事,青梅都能安排妥當。

其他的丫鬟,等蘇向晚自己帶過來,或者再挑一些。

那時候趙容顯想的都是,她背叛家族跟隨他,不能再讓她嫁進來受了委屈。

蘇向晚眼角彎了下來:“你是想著我嫁過來之後,可以什麼都不用煩惱。”

在她看不見的地方,他做了這麼多這麼多的事啊。

她繼續問他:“除了青梅,我還有什麼是不知道的?”

趙容顯沉默了一下。

他應道:“沒有了。”

蘇向晚知道他肯定沒有說實話。

但為喜歡的人做的那些事,真要說出來,就顯得太廉價了。

趙容顯不願意說。

從前這些都是他自作多情為她做的事,根本不值得拿出來說。

“你若然早些告訴我青梅的事……”蘇向晚頓了一下,又否定了這個想法:“不過說了可能也未必比現在更好了,青梅的問題,是本來就存在的,若我早些知道,對她格外寬容些,反倒要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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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她就做不到客觀地去評估分析青梅這一個人。

“那你現在知道了,為何不直接告訴她,你就是本王原本要娶的豫王妃?”趙容顯開口說道:“此下是最好的時機,她心有歉疚,又削了氣焰,被你敲打得差不多了,此下若再讓她知道真相,以她的性子,自會忠心不渝地追隨你一輩子。”

蘇向晚看著他笑了,“可我為什麼要她忠心不渝追隨我一輩子呢?”

趙容顯目露惑色。

但他情緒本就比常人更沉著幾分,以至於這點惑色很快就消卻在他淺褐色的眸子裡。

“當初我問元思,青梅的事他怎麼看,他說他覺得青梅沒問題,眼下看來,你想必也是如此想的,或許在你們的心裡,一個奴僕的存在,就只是為了主子而存在的。”有風吹過來,吹得臉上涼涼的,蘇向晚下意識地側了側臉:“可殿下還記得麼,當初江盧氏是怎麼死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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