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向晚第二日醒得很早,她還去院子裡做了一下晨練,吃早飯的時候,神清氣爽。

她鬥志很高。

分析了既有形勢之後,蘇向晚開始規劃接下來的日子。

現今只是從廣陵換了張地圖而已,把趙容顯當純粹的npc來攻略,她覺得,雖然不能說盡在掌握,但起碼能算上遊刃有餘。

迄今為止她能活著,其實有一部分是因為女主光環,有人為她保駕護航。

這是第一次,蘇向晚想要擁有自己的勢力。

以前沒想,是因為她沒有想要走得更高更遠,心態更趨向於平靜安穩。

但現在情況變了。

這是她足以跟趙容顯抗衡最基本的一步,而且她在豫王府,有個天然的優勢,那就是她可以不費力氣摸清趙容顯的一切,結合已知劇本,很大機會可以反客為主。

“木槿是個好苗子,她的前程不止於此,被抓來豫王府,也許剛好是個機會。”

蘇向晚見識過元思的能力,清楚他業務的優秀。

而之前的趙慶兒手下,也有吉祥,喜鵲這樣的人。

她們的訓練,是有系統的。

她想說服木槿藉機留在豫王府,而且藉助趙容顯的手下來訓練她。

這是一個很好的平臺。

木槿願意的話,以她的基礎,成為一個優秀的間諜不在話下。

屬於聽風閣的江湖勢力,也可以派上用場。

她吃過早飯,又開始畫之前給陸君庭的那種圖樣子。

蘇向晚後來仔細反省了一下,覺得她的確操之過急。

任何時候的過渡都需要一個漫長的時間。

她可以同陸君庭合作,有了穩定的資金鏈來源,再以木槿為頭地去培養一些人。

不要想著去改變別人,而是從根源上入手,比如教育。

好比如她跟這個時代格格不入的原因,也是因為她學到的東西,跟這裡的人不一樣。

要給別人選擇人生的能力,而不是改變她們的人生。

青梅把她今日的精神煥發歸咎於昨晚上趙容顯來看望過她,今日的眼神就有些不好。

那感覺就像是蘇向晚這個小三搶了原配夫人的寵愛一樣,以至於蘇向晚畫了兩個圖之後,忍不住抬起頭來問她:“你莫不是喜歡你家王爺?”

青梅被她問得臉色一青,“姑娘約是想多了,奴婢從未對王爺有任何妄想。”

蘇向晚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

看起來的確不像是暗戀。

那就可能是把蘇向晚當作入侵者,她代入自己是捍衛自家主子的角色了。

在豫王府,她需要一個趁手的人用。

元思這貨是不必想了,蘇向晚琢磨著得想個辦法把青梅納入自己陣營才行。

她必然不是趙容顯的心腹,進內院時間不長,有可以策反的機會。

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忠心,不是錢權,那就是情分。

用錢收買,定然不可能。

權和情分,可以雙管齊下。

她想了一下,對青梅道:“是我說錯話了,你可別生氣呀。”

青梅眼觀鼻鼻觀心,沒有理會她。

蘇向晚就道:“青梅,你說這豫王府的後院,也沒有別的人了,但保不齊還會不會有別的人,可我到底是第一個,若是站穩了跟腳,以後還有很多好日子過,你是一直幫著我的人,我定然要念你一分好。”

她想著這話說得又現實又好聽,青梅要是不笨,也能聽出來她的意思。

蘇向晚作為豫王府後院第一個入駐的女人,在青梅心裡,以後是要長久留下來的,她在趙容顯面前是出不了頭,在她這裡可以,拿捏穩了,內院裡就是她管事,權力是很大的。

但是青梅會不會動心,也很難說。

誰知道青梅聽了這話,忍不住冷哼一聲道:“姑娘可不是第一個,少費心思來拉攏奴婢,奴婢是豫王府永遠的奴婢,但姑娘能不能永遠留在豫王府,那就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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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第一個?”蘇向晚有些疑惑。

在這之前,趙容顯還有過什麼不為人知的相好嗎?

青梅好笑地看了她一眼:“姑娘還是別問的好,問多了自己難過,王爺現今給你恩寵,你受著便是,非要去較勁的話,可不就自討沒趣了。”

青梅這麼一說,蘇向晚倒是越發好奇那個所謂的第一個了。

敢情她還不是一個普通的奴婢,知道不少她不知道的內情啊。

甚至……她還有可能服侍過那個“第一個”。

“怪不得心氣這麼高呢,原來你背後有人啊。”蘇向晚很輕蔑地嗤了一聲,“可怎麼把你調過來服侍我了,想來是失寵了吧,殿下早把那個人忘到九霄雲後去了吧。”

“你……”青梅乍然冷了臉,“你一個無名無分的妾,也敢這般囂張!”

蘇向晚本來就不是趙容顯的妾,所以也沒有被青梅的無名無分傷到。

“也不見那第一個,得到了什麼名分不是,出了豫王府,還不是查無此人,誰知道啊。”她拿出飯圈撕的那一套來,穩穩地打算挑事。

青梅急了,“你懂什麼?王爺是要給她名分的……”

蘇向晚正聽著,乍然就見青梅白了臉。

她一臉不安地低下頭來,慢聲道:“王爺安好。”

蘇向晚回頭過來,就見趙容顯不知道什麼時候到了門口。

她又有些堵心了。

不僅因為青梅話說了一半,還因為她所認為的遊刃有餘,頓時灰飛煙滅。

心態還是不夠穩。

趙容顯倒是客氣,他好像什麼都沒聽到,又好像聽見了也完全不在意的樣子,直接就道:“本王來帶你去見木槿。”

蘇向晚原先構思好再面對他需要什麼樣的氣勢,結果沒想到他這麼自然平和。

所以真的就不能怪她。

就算是她演過無數次愛恨情仇,也很難把趙容顯的喜歡看出來。

他跟她的相處就是這樣,頂多比其他人溫和一點,或者說再溫柔一點,但在她心裡的標準,這絕對不是一個喜歡人的反應。

蘇向晚不由得想起青梅說的那個“第一人”。

她現在心裡又衍生出了一個十足狗血的劇情出來,也說不出是什麼感覺。

她也正經客氣道:“勞煩殿下帶路。”

豫王府很大,路也很長。

入冬的白日,陽光也照不出暖意,只是院子裡光亮明朗,看不出冰冷的感覺。

蘇向晚抱著暖爐,跟他穿過長廊,路過隔壁那個院子的時候,終於有機會看清楚那個涼亭了。

兩個明晃晃的“澄心”勾勒在上頭,她一看就能確認是她當日留宿過的院子。

她多看了兩眼,看著跟她不遠不近保持著得體距離的趙容顯,裝作很自然地問道:“這院子看起來有些熟悉。”

趙容顯腳步一窒,連呼吸也顫了一下。

他沒有出聲。

蘇向晚就跟著道:“之前我曾留宿在此,這院子尤其敞亮,所以我有些印象。”

她努力地回憶了一下細節,終於讓她想起了一點蛛絲馬跡。

那房間像是有人住過的痕跡,不像是普通的客院。

蘇向晚膽子漸大:“看起來也不像是客院啊,之前住過什麼人嗎?”

趙容顯陡然停下腳步。

他凝著眉,目光不善地看了她一眼。

如果蘇向晚沒看錯,那眼神是隱約染了幾分不悅,甚至還有絲被窺探的生氣。

他似乎不想提這個院子裡的事。

蘇向晚以為他會說什麼,沒想到他一言不發,又繼續往前走了。

——看來是問不出來了。

她心下想著,說不定就是跟青梅說的第一人有關。

蘇向晚沒有窺探別人隱私的癖好,也不想因此不小心踩了他的那個點,打破眼下短暫的平衡,便也決定當不知道此事算了。

她唯一不舒服的地方就是,自己在屬於別人的院子住了一個晚上。

她不追問了,趙容顯反而忍不住出了聲:“為什麼突然問起這個?”

“……”

蘇向晚總不好問那個人的事,當下只是道:“只是有些好奇。”

他語氣平靜:“那院子……之前的確住過人。”

蘇向晚感覺這是意料之中,又是意料之外的答案。

趙容顯又問她:“你想知道院子裡住過誰嗎?”

蘇向晚連忙搖頭:“不,我不想知道。”

趙容顯就靜了。

他走在前面,蘇向晚看不清他的表情,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不過她對他的風花雪月,陳年舊事,的確一點興趣也沒有。

那院子裡住過什麼人,跟她沒有干係。

她只是覺得自己有必要弄清楚,趙容顯這個奇奇怪怪來得莫名其妙的喜歡,是不是跟那個人有關係。

如果是的話,她也大可不必心存什麼愧疚。

“我倒是想知道,那個……殿下喜歡我,是因為什麼?或者說,是從什麼時候……”

趙容顯似乎被她問住了。

蘇向晚做好了他不回答的準備,卻聽他仔細又認真地應了:“端陽盛典。”

“?”

這可真是出乎意料的回答。

“大抵是因為你又救了本王一次。”

他說得晦暗不明,蘇向晚也沒怎麼琢磨出來。

那天的事,她反而記不清楚了。

趙容顯反倒很坦蕩:“你我之間並非不能平和相處,就如此下,本王縱然喜歡你,也不會勉強你如何,你大可以心安理得像從前那樣,倘若你願意,你也可以當作從來不知道此事。”

沒人會喜歡整日聽另一個人總說我有多麼喜歡你。

大家都不是活在偶像劇裡,更多時候都有自己的事要做。

趙容顯也不是小言男主,不會一門心思都放在她身上要死要活。

但知道了就是知道了,自欺欺人心無芥蒂,蘇向晚根本不可能做到。

當作沒發生過,回到之前想要一心一意追隨他的時候,也不可能了。

蘇向晚就算不願,也沒法如何。

他就像一團軟綿綿的棉花,你再怎麼用力打,都感覺打不到實處。

她沒從這些話裡得到什麼有效資訊,反倒是繞了一個圈,回頭又把自己鎖死了。

——哎,算了。

再退一步,當作什麼都沒發生過吧,他都可以,她自然也可以。

兩人穿過大半個府邸,終於停在了一個屋子面前。

屋子外頭,曬滿了藥材。

陽光之下,夾雜著清淺的藥香氣。

永川從屋子裡走了出來。

“王爺。”他喚道。

趙容顯點頭示意,又看著蘇向晚:“木槿就在裡面。”

似乎看出她的疑惑,他繼續道:“進去再說。”(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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