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向晚醒來的時候,面前一片黑暗。

她的眼睛被矇住了,什麼都看不見。

手腳被緞帶捆住,不怎麼勒人,但已經足夠讓她動彈不得。

適合了這股蒙著布的黑暗之後,她能透過縫隙隱約看見一絲絲亮光。

還是白天。

卡拉卡拉行走飛快的馬車聲音十分明顯,一路並不平坦。

蘇向晚被顛得到處都疼。

——

很不幸的,她應該是被綁架了。

更不幸的,她毫無頭緒,不知道綁她的人是誰,甚至不知道綁她的人要做什麼。

當時打暈她的那個人,動作真的太快了,蘇向晚連他打扮樣貌都看不清楚,唯一記得的就是那輛平平無奇的馬車。

她這會想起自己以前看過的新聞,說的是路邊突然停下一輛麵包車,將走在路邊的女子拉上去,而後拐到大山裡賣了。

“難道我是遇上人販子了?”

她想著,下意識地出了聲。

對方好像並不怕她大聲呼喊,嘴巴竟然沒有封起來。

蘇向晚其實內心有點慌,但越是慌,她就越是努力思考。

她這會不由得想起了另外一個梗。

女主落難梗。

現在這劇本還沒有完全結束,男女主的羈絆沒有斷掉,無論繞多少個圈都會再碰上。

“按照狗血的八點檔電視劇套路,我應該會被賣進勾欄別院,這時候還應該來個歹毒的媽媽桑,逼著我接客,結果在快要出事的時候,男主出現了,救了落難的女主,兩人重逢……”

蘇向晚越想越有可能。

不來個綁架折磨之類的落難,怎麼配得上她苦情戲女主的身份。

怕也沒有用,慌也沒有用,看情況隨機應變才是正路。

想通了之後,蘇向晚也放棄了掙扎和無謂的喊叫,此下還不知道要被帶去哪裡,長途馬車的顛簸很受罪,別說她還要省點力氣跟綁她的人鬥智鬥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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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的想法很快受到了第一個打擊。

蘇向晚發現,綁架她的人,不給她飯吃,只給水喝。

一頓沒吃還好些,兩頓沒吃,蘇向晚就開始覺得餓了,等到過了一天之後,馬車依然在夜以繼日地趕路,她已經開始覺得頭暈眼花,心慌慌了。

“這可比什麼看管都有用多了。”蘇向晚有氣無力地說著。

她躺在馬車裡,有些恍惚想著,綁架她的人看來不是個善茬。

給她水喝,一時半會不會讓她被餓死,但人不吃飯,肯定就沒有力氣作亂使壞,蘇向晚哪怕心中有千般詭計要逃跑,這時候真放了她,她也走不了。

除了能讓她沒法逃跑之外,飢餓跟勞累,都是生理上很容易打垮一個人意志的切入點。

當一個人餓到了極處的時候,神智大多都不會太清醒,最後自然而然產生瀕臨死亡的絕望。

那人要擊垮她的意志,讓她打從心裡妥協下來,一步步逼她服從聽話。

這套路就像黑市馴獸一樣,是調教動物一種很不入流的手段。

蘇向晚在極度的飢餓和漫無止境的黑暗之中,大概摸索出了對方的目的。

對方要讓她失去反抗的意志力,從而妥協。

如果這一回不能成功,對方還會用更激進的手段來折磨她。

蘇向晚很識時務,她不想吃太多苦頭。

要逃跑可能並不容易,不如先行裝著妥協下來,再看看對方綁架她的目的,最後才想辦法。

這是她尚有力氣思考之前的最後一個想法。

接下來蘇向晚餓得整個人都飄忽了,連馬車顛簸的痛苦都感覺不到,不知道過了多久,好像到了目的地,她才被人帶下馬車來。

因為被蒙著眼睛,她也不知道自己被帶到了什麼地方。

似乎是因為她從被抓至今都太溫順了,以至於這回對方果真沒有再用其他的辦法折磨她,蘇向晚並沒有被關在小黑屋柴房裡受折磨。

她被安置在一個低奢雅緻的房間裡頭。

再接著,有人給她熬了鮮香十足又軟糯容易消化的湯粥,喂她喝了下去。

因為餓得太久,那些給她喂粥的人很有講究,讓她少吃多餐的慢慢恢復起來。

蘇向晚耳邊嗡嗡嗡地響,看什麼都覺得是重影。

再一次迷迷糊糊醒過來的時候,自己在澡盆裡頭,一堆婢女圍著她洗洗漱漱,那陣仗活像要抓她侍寢一樣仔細。

蘇向晚沒有力氣,只能任由她們擺佈。

等到將她擺佈完之後,底下的人才有送上來另外的湯粥,這一回似乎是藥膳,蘇向晚神智恢復了一些,也能聞出吃出味道來了。

她自從上次大傷,在廣陵將身體恢復了八成,雖然不如原本的身子骨硬朗,但這一次她明顯能進食更多的東西,代表她的狀態越來越好了。

再過了一日之後,她已經可以自己動手進食了。

蘇向晚沒有試圖從服侍她的這些婢女口中打聽什麼,綁架她的人看來不是什麼簡單人物,手段有,腦子也有,雖然一直沒有出現,但想必派人監視她的一舉一動。

一旦她試圖去打探什麼,估計這些待遇都要被收回去,再受一輪折磨,一直到她從骨子裡害怕為止。

這時候她已經推翻了自己被人販子拐賣的可能。

這宅子和這些婢女,還有熬的這些粥的講究,洗澡洗漱的陣仗,這些人行事規矩,每一處都不像是人販子的手筆。

綁架她的人,身份應該不低,至少……

不會低於陸君庭。

但是京城裡有權有勢的人實在太多了,蘇向晚怎麼排除都排除不出來。

不過她也沒有想太多,按照這種情況發展下去,綁架她的人估計很快就會找她見面了。

到時候他是什麼身份,什麼目的也就知道了。

多想無益。

蘇向晚開始演戲,她恢復之後,最常做的一件事就是發呆,要不就是哭。

一副被嚇傻了的樣子。

這種狀態持續了大概五六天之後,蘇向晚沒等來見面,反而是等來了大夫。

大夫很細心地幫她把脈,還開了很多名貴的藥材給她滋補身體。

再之外又來了兩個中年婦女,她們將蘇向晚從上到下都檢查得透透徹徹,連哪裡有一顆痣都記錄了下來。

蘇向晚腦子裡莫名其妙地就跳出兩個字來——秀女。

她好像是被選中了要拿去進獻的秀女一樣。

到了晚上,婢女來服侍她吃完飯之後,還細心地幫她編了好看的髮髻,蘇向晚就知道,對方終於肯見她了。

月上中天的時候,門口來了兩個護衛。

他們來帶蘇向晚去見他們的主子。

風很涼,吸入肺腑都是冷的,蘇向晚留意過自己的衣裳,是講究的秋裝。

月亮極圓,約莫是十五十六的樣子。

她在這宅子裡恢復神智後都過了大半個月,加上馬車趕路還有自己昏昏沉沉的日子,蘇向晚推測,她被綁走,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月。

陸君庭那日到來發現她被人莫名其妙地綁走,應該會很快有所動作。

他是宸安王世子,權力應該能調動廣陵那邊的勢力找尋她的下落。

綁她的人勢力明顯不小,靠自己是跑不了的。

她得等到跟陸君庭派來找她的人通上氣,然後讓陸君庭救她。

反倒是安繼揚那裡,不知道他會不會碰上陸君庭,不小心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來。

現在自己失蹤,他要是什麼都不做自然最好。

就怕他頭腦發熱,大言不慚地想要拯救她,這便糟了。

一個智商下線的隊友,傷害力比開掛的對手還要大。

這一路她想了亂七八糟的東西分散注意力,緩解了不少的焦慮,其後才終於到達了一個房門之外。

門沒有關。

兩個護衛沒有進去,意思是讓蘇向晚自己進去。

她提著裙子走進房裡,掀開模糊視線的珠簾,看見了坐在主位上的那個人。

——

好面善啊!

蘇向晚確定自己是見過的……

她努力地回憶了一下,忽然想起那年端陽盛典,似乎碰見過這麼一個人來著……

是……八皇子趙穎和!

他怎麼會在這裡?

短暫的震驚過後,蘇向晚意識到,趙穎和就是綁架她的那個人。

他跟趙容顯關係匪淺……

這麼一想,蘇向晚想著自己是不是暴露了,下意識就倒抽了一口涼氣。

“你叫什麼名字?”趙穎和很溫和地對她開口。

蘇向晚被他出聲嚇了一跳,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

她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他問的問題,更懵了。

趙穎和為什麼問她的名字?

他不是認識她嗎?

“名……名字?”蘇向晚定了一些,怯怯地開口反問他。

他似乎很有耐心,笑著繼續道:“對,名字。”

蘇向晚就看出來了。

趙穎和好像認不得她。

其實她剛才第一眼看趙穎和,也沒認出來,一面之緣加上時間流逝,大家都長大了很多,也變了很多……

她想了想,溫順地又害怕地回答道:“蕭婷……我叫蕭婷。”

趙穎和似乎很滿意,“很好。”

他抬了抬頭,很快就有人端了一個紅木盒子上來。

婢女將紅木盒子開啟來,露出裡頭滿滿一盒璀璨閃耀的寶石首飾來。

這裡一看就知道價值匪淺。

“這是給蕭小姐壓驚的,也是給蕭小姐如此聽話的獎勵。”他又笑眯眯地從容開口道。

蘇向晚心下意會過來。

這小兔崽子是打一巴掌再給她一個甜棗呢。

也不知道他葫蘆裡賣什麼藥。

蘇向晚想著,裝作受寵若驚的樣子,撲通一下跪了下來,她眼淚撲簌簌地掉:“大人,無功不受祿,這麼貴重的東西,我不敢要……”

趙穎和看她的樣子,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喃喃地自言自語道:“哭哭啼啼的不行,還得找人來教教才是。”

蘇向晚耳朵尖得很,不過她愣是沒聽出這是什麼意思。

她正琢磨著,就聽趙穎和繼續道:“這是你應得的東西,只要你做得好,接下來還有更多更好的東西,不僅如此,只要你乖乖聽話了,連同你的家人在內,也可安然無虞。”

嘖嘖。

小小年紀。

威逼利誘這些手段,用得可這真是得心應手啊。

蘇向晚就問他:“不知大人要讓我去做什麼事?”

趙穎和是有備而來,他拿出了一幅畫像讓蘇向晚看。

蘇向晚一看,那畫上的女子跟她長得有七八分相似……

——不,那就是她。

那是以前的她,加上畫像畢竟不能還原到十足,所以看起來跟她現在只有七八分像。

“這是豫王殿下的心上人,可惜她已經死了。”

蘇向晚聽得眼皮直跳。

趙穎和還在繼續說:“豫王是個念舊的人,你跟她長得如此相似,他定然不會虧待你的。”

蘇向晚呼吸困難:“大人要把我送去豫王身邊?”

趙穎和笑得很欠揍:“是啊,就在他生辰那天,在這之前,你要好好學著那女子的性子,爭取讓豫王喜歡上你,知道了嗎?”

“???”

這是什麼亂七八糟的峰迴路轉。

這事又荒唐又好笑,以至於她一時間顧不上驚嚇。

讓她學著自己,演自己?(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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