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同她之事,跟你沒有干係,讓開。”趙容顯目光冷淡,語氣也毫不客氣。

趙昌陵看了一眼蘇向晚,眼神裡露出幾分挑釁來。

“我說豫王殿下,你這話可就不對了,蘇向晚姓蘇,她是蘇家的人,而且她的大姐即將過門,成為我的妾侍,這麼一些關係在,你說她的事,我怎能置之不理?”

趙昌陵在場,喜鵲也有了底氣。

她悠悠地出了聲,語氣裡藏了幾分委屈:“我感激豫王殿下的厚愛,但還請殿下高抬貴手,莫再多加糾纏了。”

趙容顯的眉頭,狠狠地皺了起來。

他看過來,雖不是如何狠戾,也並沒有任何的殺意,但喜鵲心裡頭咯噔一下,有種莫名的慌張。

那種害怕是從骨子裡透出來的,她有種感覺,如果趙容顯真要對她做什麼的話,哪怕是趙昌陵在此處,他也攔不住。

“哎喲,我的豫王殿下,你可聽見了嗎?”趙昌陵笑意更深了,“不要糾纏了,你這樣下去,不等同於自取其辱嗎?”

——

自取其辱。

他把當日,趙容顯對他說的話原封不動地丟了回來。

這世上能讓趙容顯在意的事情不多,其中之一就是蘇向晚。

當日蘇遠黛找上他,說蘇向晚已然回心轉意,不再背棄蘇府和他的時候,他雖不知道他們二人之間發生了什麼事,但只要是能讓趙容顯添堵的,不高興的,他怎麼著都高興。

至於蘇向晚是跟趙容顯之間出了問題,還是蘇向晚最後為了蘇遠黛的姐妹情分,這些都不再重要了。

“嘖嘖,真真是狼狽啊,趙容顯,你看看你眼下的模樣……”

趙容顯唇角微勾,似乎覺得趙昌陵這點緊咬不放的咄咄逼人有些好笑。

“你有什麼要說的,趁著此下一併說了吧,我聽著就是,說完了就讓開。”

哪怕到這個時候,他在趙昌陵面前仍不減半分氣勢。

趙昌陵眸中一沉,語氣也強硬起來:“眼下是她不想同你繼續糾纏,可並非本王攔著你們。”

趙容顯目光越過他,落在蘇向晚的身上。

“你沒有話說了?”

喜鵲堅定地點了點頭:“我要說的,再清楚不過,沒有其他的話要說了。”

趙昌陵將她嚴嚴實實地壓在了身後面,復笑著道:“我早說過,你我之間,根本不需抉擇,哪怕她先前是選了錯的路,現在回頭,本王也會不計前嫌地接納於她,這話我很早的時候就同你說過,只是你太自負,不當一回事罷了。”

那些言之鑿鑿對他忠心耿耿的人,最後也都走向了他。

果真無一例外。

這一局,是趙容顯敗了。

“我不信她會背叛本王。”趙容顯出了聲,語氣裡依舊是不可撼動的堅定。

前些日子還同他看煙火,從容談笑的人,能在短短時日之內,冷言相向?

知道錯了?

回心轉意?

姐妹情分?

趙容顯一個字都不相信。

喜鵲真不知道還能說什麼好了。

她已經足夠決絕地,清楚明白地同趙容顯說清楚了,可他卻堅守著他心裡那點虛無的信任,真真是太可笑了。

人心是會變的。

他這樣固執,果真是又可笑又可憐。

不過是不願意接受事實而已。

蘇遠黛似乎聽說了什麼,急匆匆地從路口拐了出來。

她遠遠地看見這樣的境況,三步兩步飛快地跑了過來,就好似跑慢了一步,蘇向晚就會出事一樣。

陸君庭緊隨其後,看著眼前這樣僵持的境地,心下也暗叫糟糕。

他知道這個蘇向晚是假的。

不管因為她生了什麼事,都是東陽公主悉心佈置安排下的結果。

可他不能說,只能當不知道,冷眼旁觀事態變化,聽之任之。

趙容顯如何他並不在意,陸君庭固然不想趙昌陵也受到矇蔽,但起碼趙慶兒是趙昌陵同胞的姐姐,她再如何過分,總歸不會傷害趙昌陵。

兩相權衡之下,他不能把這件事說出來。

只有這樣,蘇向晚才能一直隱匿在暗處,她才是真正的安全。

“你沒事吧?”蘇遠黛臉色微白,上上下下打量了蘇向晚無數次,確定她安然無恙,方才安了半顆心。

蘇遠黛畏懼趙容顯,但是她更憎恨趙容顯。

蘇向晚的生活,都是被他破壞的,她們姐妹安穩的日子,也都是被他親手摧毀的。

現在好不容易她們歸於平靜,能回到從前的日子,蘇遠黛絕對不允許再被趙容顯摧毀一次。

她的妹妹根本從來都沒想過要背叛蘇府和背叛她。

這才是對的,這才是她蘇遠黛的妹妹。

而趙容顯的那些一廂情願,以後再也不可能影響到她們,絕對不可能!

“豫王殿下。”

蘇遠黛站了出來。

她對趙容顯行了一個禮,方才出聲道:“晚晚年紀小,不懂事,您大人有大量,希望不要同她計較,她先前的確是做了錯事,千不該萬不該地招惹了殿下,但平心而論,殿下不也將她害得很慘嗎?”

“害的人不是本王。”趙容顯冷靜地反駁。

“那也是因殿下不是嗎?殿下想想,她這麼些時日來,可有何處是對不住你的?沒有,她不惜為了殿下,跟我這個大姐吵架,鬧脾氣,甚至都想到了離開……”

她說著這些話的時候,心裡頭像被針扎一樣,難受極了。

這種感覺,蘇遠黛永遠不想再感受第二次了。

“可這是不對的,這會害死她的,殿下這般緊張她,在意她,難道就真的願意看到她有一日被你害死的局面嗎?民女懇請殿下高抬貴手,放她一條生路吧……”

“你的妹妹你自己清楚,如果走了一條她不願意走的路,苟且偷生著,也沒有意義。”趙容顯無動於衷,他甚至覺得蘇遠黛懇求,很可笑。

她根本不瞭解也並沒有試圖瞭解蘇向晚,只是單純地將自己的意願加諸在蘇向晚身上而已。

蘇遠黛掐了掐掌心,壓下心裡頭蒸騰起來的憤怒。

“殿下是非要害死她才肯罷休嗎?”

趙容顯目光裡夾著冷芒,“蘇大小姐言重了。”

“我知道豫王殿下你很厲害,手眼通天,位高權重,可這世上不是所有事都能盡如你所願的,你根本護不住她!”

她話裡帶著深切的憎惡和怨恨,就這樣不留餘地地盡數顯露了出來。

趙昌陵也怔了。

他沒想到蘇遠黛會為了蘇向晚,被逼到說出這樣的話來。

“算我求殿下了,放過晚晚,放過我妹妹,還我們平靜的生活吧。”

蘇遠黛說完,忽然對著趙容顯跪了下來。

所有人都被她這舉動嚇到了。

陸君庭想開口,話到了嘴邊,又堪堪地壓了下去。

他覺得諷刺。

這蘇向晚是假的,可蘇遠黛卻堅信她是真的,不惜跟她串通起來,差點將真正的蘇向晚逼上了絕路。

那深夜裡的大火,也換不回她的清醒。

現在這種姐妹情深,他不僅不覺得感動,反而覺得噁心和諷刺。

就讓她抱著她心心念念,自以為是的妹妹過下去吧。

說到底,蘇遠黛要的不過是一個聽話的,懂事的,永遠跟她站在同一陣線的木偶,她習慣了強勢和掌控,哪裡容得下反叛。

那軀殼裡是真是假有什麼所謂。

她自己願意相信,並且堅定不移地相信就好了,自己不願意清醒,那麼誰都沒有辦法讓她清醒過來。

喜鵲連忙跑上前去,跟著跪在了蘇遠黛的身側。

“殿下,你我之事,同我大姐沒有干係,希望你不要遷怒於她,我大姐說的不錯,捫心自問,我自認為足夠對得起殿下了,從前種種,還請殿下放下吧。”

“你……”

太可笑了。

蘇向晚竟然陪著蘇遠黛,跪在他面前求他。

眼前的場景真是太熟悉了。

趙容顯沒有記太多不相干的事,但關乎蘇向晚的,說起來哪一件都印象深刻。

當日滿堂紅抓她對峙,被她推下湖中,後來也是這樣僵持的局面。

那時候他是她的敵人。

現在繞了一圈,她站在他的對立面,還是以敵人的姿態看著他,防備他。

是什麼地方出了問題?

這還是他所認識的那個蘇向晚嗎?

她從來都是堅定不移,義無反顧地追隨著他,那些荊棘和苦難都不能讓她退卻。

她明明……

她明明當著他的面發過誓。

她說若有背叛,教她不得好死。

可她現在說她後悔了。

他漠然看著眼前的一幕,沒有開口。

趙昌陵說的不錯,糾纏的模樣,真的太難看了。

“已經晚了。”

他丟下這句話,轉頭走了。

那背影清高卓絕,連帶著最後那兩個字隱含的殺意也顯露出來。

蘇遠黛起身,又將“蘇向晚”也扶了起來,看著趙容顯離去的目光,是掩不住的憂色。

趙容顯說這話,言下之意,就是不會善罷甘休了。

“殿下,我好像又給你添麻煩了。”喜鵲一邊突然出聲了,正對著趙昌陵,語氣歉疚。

趙昌陵心情大好,看著蘇向晚也順眼了不少。

儘管她曾經走向趙容顯,但她現在走回來了,還讓他親眼目睹這樣大快人心的一幕,趙昌陵就願意放下從前種種不快。

“你我之間,何來麻煩之說。”

喜鵲低頭,微微地笑了。

她復想起蘇遠黛,回頭拉著蘇遠黛,十分樂觀地出聲道:“大姐,放心吧,臨王殿下會護著我們的,我們要相信他的能力,他不會輸給趙容顯的。”

這話趙昌陵很是受用,他從來就聽不得任何他比不過趙容顯之類的話。

蘇向晚的回心轉意,幫他在趙容顯臉上,重重地甩了一記耳光。

先前的那份屈辱,眼下連本帶利的,也都討了回來。

“你放心,只要在我手下一天,我就必然護著你一天,不惜代價。”

蘇遠黛聽著,眸色升上幾許複雜。

喜鵲神色微動,連忙去拉她的手,“大姐,還不快謝謝殿下,我這都是沾了你的光啊。”

她看著趙昌陵,這才道:“謝謝說了太多次,我都不知道還能對殿下說什麼了。”

趙昌陵神色從容,語氣落落大方:“那客氣的話,就不必說了,本王也不愛聽。”

蘇遠黛這才有了清淺的笑意。

“那我帶殿下去逛一逛,今日滿堂紅熱鬧得很,不要因為旁人,敗了興致。”

“也好。”

趙昌陵回頭看著陸君庭和蘇向晚,“你們可要一同前去?”

不等陸君庭開口,喜鵲連忙搖頭道:“我就不打擾你們了,你們去吧。”

欲速則不達。

她心中掌握了分寸,不急著在這一時半刻討趙昌陵的歡心。

起碼這會,她還是善良可人,又溫婉乖巧的蘇向晚。

沒有一個男人,會喜歡一個滿心城府陰謀詭計的女子。

尤其是趙昌陵這樣的男人。

她說完,還看向陸君庭,“世子也不去,對吧世子?”

陸君庭也沒什麼興致,他純粹是想跟來看看情況,主要是想看看這冒牌貨到底要做什麼。

眼前的人跟蘇向晚頂著一樣的臉蛋,一樣的笑容。

甚至對著他,有一樣的態度,有時候,連他自己也難免有些錯覺。

可假的就是假的,他心裡清楚得很。

“對,不去了,你們去吧。”

蘇遠黛沒再多說什麼,只是帶著趙昌陵走了。

他們一走,此處就只剩下喜鵲和陸君庭二人。

陸君庭沒有出聲,是喜鵲先開的口:“我做這樣的決定,你也會為我高興的對吧?”

“你是說……趙容顯的事?”

喜鵲彎眼笑了,“對啊,現在的結果,是皆大歡喜的結果,你從前不是一直勸我,攔著我,怎麼眼下我做了決定,你看起來反而不大高興了呢?”

“喲,你大小姐哪只眼睛看出我不高興了?”陸君庭無語地搖了搖頭,“我難不成還要打鞭炮給你慶祝,這趙容顯不是容易打發的主,你今日跟他撕破了臉皮,我只是擔心你會出事。”

他迅速反應過來,進入最佳的對陣狀態,沒有露出絲毫的端倪。

喜鵲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有你和臨王殿下在,你們能護著我的,不是嗎?”

是啊,他是說過要護著蘇向晚。

可不是護著這冒牌貨。

陸君庭笑了笑,沒有回答,只是轉而問道:“不過……你怎麼突然做出這樣的決定?”

跟趙容顯撕破臉皮,對她有什麼好處。

她就不怕惹怒了趙容顯,引來殺身之禍?

還是說,她有恃無恐,知道趙容顯不捨得殺她?

如果是這點,喜鵲還真的猜錯了。

當初蘇向晚發現趙容顯喜歡她的時候,為什麼那麼害怕慌張,這當中也是因為她瞭解趙容顯的性子。

趙容顯從來不會不捨得,他是對自己極狠的人,而有時候正正因為他在意,所以一旦背叛,這一份憤怒和憎恨也會來得格外洶湧。

換句話說,如果是不相干的人背叛了趙容顯,他都懶得動手,覺得浪費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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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若是心心念念的人背叛了他,他還不如將人殺了,也好斷了自己的念想,這也是另外一個程度上對自己的狠心。

她知道她躲不過去,就只有死路一條。

根本不是簡單的,我不喜歡你就可以解決的。

趙容顯骨子裡是偏執的,他不會接受他不想要的結果。

“本來就是錯的,認識到了錯誤,迷途知返,難道不好嗎?”

喜鵲不著痕跡地避開了他的試探。

陸君庭也就不再問了,“那自然是好。”

他在最開始聽說蘇向晚匪夷所思地成為了豫王黨之後,的確是無法理解,並且無時不刻地想要說服蘇向晚回心轉意。

只是後來他被蘇向晚說服了而已。

現在這個假的蘇向晚在他面前說她是迷途知返,陸君庭突然就徹底地感覺出她們之間的不一樣來了。

那個從來不會說迷途知返,而且從來不會後悔自己所做決定,義無反顧一條道走到底的人,才是真的。

所有人都覺得眼下的趙容顯可憐又可悲,他卻是真的羨慕。

蘇向晚對得起趙容顯的信任。

她哪怕要逃離,也從來沒有想過要回頭,更沒有想過害他。(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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