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躺在床上,睜著眼睛數著時間。

黃昏來得很快,房間裡一片昏暗,連油燈都沒有,只能透過一絲絲的縫隙,大概想象到外頭的落日金黃。

她輕輕舒出一口涼氣來。

再過一會,應該就有婢女來送餐食了。

她抓著腰間的錦囊,睜大眼睛,在腦海裡設想無數遍會出現的場景。

這回跑不了,她可真的要死在這裡了。

蘇向晚雜七雜八地想了許多東西,等到夜幕降臨,都沒有等到來送餐的婢女。

——

不會有人來了。

蘇遠黛看來,是真的不管她的死活了。

她輕輕地笑了,似乎覺得是意料之中,似乎覺得是意料之外。

反正哪一種都挺扎心的。

從前蘇向晚覺得自己是女主,有女主光環,總是心存僥倖,每一次都能化險為夷,證明她在劇情沒有全部走完之前,是死不了的。

但現在這點僥倖也沒有了。

這個劇本現在不再需要她,剩下的劇情也不需要她來走。

“要是死了,我會回到原來的世界變成蕭婷嗎?”她自嘲地出了聲。

房間裡空蕩蕩的,她的聲音十分突兀。

沒有人回應,她的自問自答顯得無比愚蠢。

外頭忽地響起了輕輕的腳步聲,蘇向晚驀地起身,當下什麼也來不及想,只是迅速地躲到角落去。

房間裡十分昏暗,她適應了此處的黑暗,倒是能看得清楚。

外頭有人提著燈籠,隱約的光亮隔著一扇薄薄的門透了進來。

“大小姐吩咐我們來送吃食。”有個婢女說道。

蘇向晚並沒有覺得驚喜,因為她認出,這不是蘇遠黛平日身邊裡的婢女。

那麼肯定是有問題的。

喜鵲會怎麼殺她?

在飯菜裡頭下毒?

還是這個婢女就是來殺她的?

驚疑不定之間,外頭守門的婢女已經開啟了門,將人放了進來。

蘇向晚躲得更深。

燈籠的光芒在一片黑暗之中,是唯一的光亮,十分刺眼。

拿著食盒的婢女款款走了進來。

蘇向晚看了一眼,心一下子更涼了。

——

送餐來的,有兩個婢女。

雖然看不清楚面容,但蘇向晚基本能確定,她們絕對不是蘇遠黛派來的人。

蘇向晚感覺自己真是氣數已盡了。

電視裡的橋段果然都是拿來騙小孩子的。

哪那麼容易讓你鑽到空子,打暈了婢女,然後換衣服逃出去呢?

反派的智商跟她不相上下,怎麼可能幹得出來這樣的蠢事。

派兩個已經算是少的了。

別說外頭看不見的,興許還有更多。

蘇向晚的心幾乎快跳出喉嚨來,她平生第一次有了死的覺悟。

不能在第一時間放倒那兩個婢女,她這回可就真的完了。

送餐的婢女進了屋,先是四處看了看,其中一個高挑一些的,走到了桌邊,點燃了房中的燭燈。

房間裡很快就明亮起來。

食盒裡的食物散發著一陣陣溫熱又誘人的香氣,蘇向晚卻覺得那像是指引她去黃泉路上的煙霧。

似乎發現房中不見了她,那個婢女有些驚愕。

“人呢?”

另外一個便道:“興許是躲起來了。”

其實房間裡能藏身的地方,一眼就能看清。

蘇向晚聽著她們說話,而後聽著腳步聲越來越近,在估摸著那個婢女靠近她的時候,陡然對她迎面灑出了一手的粉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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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婢女明顯地懵了一下,根本什麼都沒來得及反應就暈了過去。

蘇向晚瞬間尋找另外一個婢女的身影,她自己的防身術,應該是足夠格擋對方一下子的,只要讓她有機會出了手,就成功了。

不曾想到意料之中的襲擊並沒有到來,另外一個婢女只是很冷漠,很從容地站在桌邊,一臉平靜地看著這一幕。

燭火明亮,蘇向晚看清那個婢女的模樣,愣了一下。

“你……”

“三小姐。”那人出聲,聲音溫婉柔弱,是印象裡總是有氣無力,唯唯諾諾的模樣。

正是因為如此,蘇向晚也尤其驚訝了些。

“柳姨娘?”

這個可有可無,在全劇本裡基本毫無存在感的姨娘柳氏,蘇向晚如果不刻意去想,興許都記不得她的樣子。

然而她現在扮婢女模樣,正站在她的面前,真真是重新整理了她從前對柳氏的認知。

她看起來可一點都不怯懦,相反,她很沉著。

柳姨娘把食盒裡的飯菜拿出來放在桌上,方才對她道:“三小姐莫慌,我是來幫你的。”

“幫……幫我?”

蘇向晚幻想過喜鵲口中已經死了的元思會從天而降,也幻想過蘇遠黛不是真的相信那個冒牌貨,她會讓人暗地裡保護她,最不濟還隱約地想過,陸君庭或者裴敬知道了訊息,及時趕到救她一命,再不行,趙容顯來也行。

獨獨沒有想到這時候跳出來拉她一把的人,是全劇本裡最卑微最不起眼,也最柔弱的存在。

——

柳氏。

“三小姐放心,我在府中多年,雖然沒什麼建樹,但多少也有經營一些自己的人手,好在安分守己,大小姐從不在意我,旁人也就更不會注意到我,這才能讓我尋到機會。”柳姨娘說著,走到暈倒的婢女身邊道:“三小姐快來換了她的衣服,我帶你離開。”

蘇向晚還有些發虛。

她總覺得此刻的一切有些不真實。

“我知曉你眼下心中有許多疑惑,但現在不是說話的時機,先離開再說吧。”柳姨娘快聲道。

蘇向晚當下也不再猶豫,她很快動手換上了那個奴婢的衣裳,柳姨娘則迅速地卸了她原本的髮髻,隨意地給她挽了一個樸素的頭髮。

只一下子,她就成了柳姨娘方才身邊婢女的模樣。

“好了,走吧。”柳姨娘拿起空食盒對她道。

蘇向晚頓了一下,看著昏迷在地的那個婢女,猶疑道:“那你的婢女怎麼辦?”

柳姨娘溫柔地笑了笑,“她死不足惜,只是一個從前周姨娘派來在我院子裡監視我的爪牙罷了。”

輕飄飄的兩句話,蘇向晚一下子就明白過來。

以周氏那樣的為人,生了一個兒子的柳姨娘,等同於她心裡頭半根刺,說監視還是好聽的,周姨娘還在的那會,柳姨娘估計沒少吃苦頭。

而後周氏被她連根拔起,徹底地垮臺,柳姨娘還留著周姨娘的舊人,在合適的機會秋後算賬,也算是物盡其用了。

她並不覺得柳姨娘可怕,相反地,她在蘇府裡頭生了大房唯一的一個兒子,無權無勢艱苦地立足到今天,總要有些保命的手段。

柳氏像溫水煮青蛙一樣,讓身邊所有人都對她放下了防備心,這就是她的手段。

那個婢女估計死到臨頭都想不到自己是遭了柳氏的算計。

畢竟連蘇向晚自己也不敢相信。

柳姨娘提著食盒,帶著蘇向晚走出了房門。

外頭看守的婢女對蘇向晚似乎視而不見,只是從容地關上了門,一臉若無其事地送柳姨娘和蘇向晚離開。

月亮才初初嶄露頭角,淺淡的光亮盈盈蒸騰在夜空之中。

柳姨娘提著燈籠帶她穿行在蘇府熟悉的小道上,蘇向晚每走一步都有種軟綿綿的感覺。

不可置信她居然這麼順利就跑出來了。

外頭的空氣清新到簡直讓人想哭。

柳姨娘帶她回了自己的院子。

這是蘇向晚第一次踏入添香閣。

這處院子跟柳氏的為人差不多,又低調又溫柔,並不怎麼奢侈華麗,卻處處都是認真生活的氣息。

蘇向晚進了裡屋,還沒來得及跟柳氏說話,就見珠簾後頭走出兩個人來。

“三姐。”

兩人齊聲喚道。

是蘇勤良和蘇玉澤。(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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