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仙樓。”

她開口,沒敢直視趙容顯,有幾分心虛。

“你知道那是什麼地方嗎?”他語氣沉了下來。

她底氣不足地應了一句:“知道。”

煙花之地。

關鍵是她並不知道這是個什麼樣的煙花地。

如果能自己找上去,蘇向晚就自己去了。

趙容顯神色都是冷的,“你去那地方做什麼?”

那是她一個女子能去的地方嗎!

“我有點事,要去那裡走一趟。”蘇向晚聲音低低的,不是很理直氣壯。

他眉頭濃烈地皺起來,“所以你今天晚上打扮成這個樣子!”

蘇向晚低頭看了看自己的男裝裝束,沒有應。

趙容顯語氣越發不善:“所以你說是為了許和珏之事,其實不是。”

她搖頭:“的確是想找你商量下許和珏的事,可這不是說完了嗎?我也沒有說今晚要去的地方,跟許和珏有關係啊。”

是!

她是沒說!

模稜兩可,顧左右而言他,讓他自己誤會了而已。

他壓著火氣。

天仙樓不是一般的煙花酒樓,趙容顯尋思著她若不是自己沒有門路找上去,斷不會找到他面前來。

她能假扮成男裝,然後自己偷偷去!

“你回府吧,本王不去。”他直接拒絕。

“那……殿下不去的話,同我說說,怎麼找過去?”蘇向晚試探性問他。

實在是她打聽遍了,也沒打聽出這個地方來。

元思那裡也沒能問出個究竟。

他現在就想把人轟出去。

可她期期艾艾地眨著眼睛,滿含期待地望過來的時候,趙容顯一股氣堵在心口,又發不出來了。

“你能有什麼事?”

“就……”蘇向晚猶豫了一下,還是同他道:“我想去那裡找一個姑娘。”

趙容顯耐著性子:“天仙樓的姑娘?你去那裡找姑娘?”

她真是瘋了。

他約莫也瘋了。

“那不是尋常的姑娘。”

“那裡能有什麼尋常的姑娘!”他簡直要說不下去!

“我的意思是說,我有件事要辦,得找到那姑娘才能辦。”

趙容顯臉色稍微和緩一些:“我幫你去找,你同我說要辦什麼事就好。”

“殿下不行,還得我去。”

蘇向晚對他的瞭解還是有一些的,這個人慣會用強硬的手段,自己認為什麼就做什麼,給他去辦,沒準還會辦砸了。

“你連天仙樓都不知道如何去,可卻要找那裡的姑娘辦件事,還得你親自去?”趙容顯心裡頭的火滋滋地冒著尖,“你不必說了,我不會讓你去的。”

她倒沒堅持,只是長長地“哦”了一聲。

聽起來失望極了。

趙容顯不為所動。

蘇向晚沒有完全死心,“到底為什麼不能讓我去?”

趙容顯坐不住,從位置上起了身,似乎這樣做,心裡頭的煩躁就能少一些。

他不想她去那樣烏七八糟的地方。

可又說不出所以然來。

“不能便是不能,沒有為什麼。”

趙容顯不幫忙,她就得去想別的法子了。

大佬有時候看起來好說話,有時候又特別難溝通。

反正都習慣了。

蘇向晚早就放棄揣測他的想法,也不再強求:“好吧,既如此,我就先回府了。”

她理好衣襟,站起身來。

“我不帶你去,你是不是要自己想別的法子去?”他盯著她,冷不防問道。

蘇向晚毫無心裡負擔地點頭道:“是啊。”

是——

她居然還敢回答是!

趙容顯神色一沉,臉色暗得嚇人。

蘇向晚知道他在不高興,可真心不知道他不高興什麼。

他兀自心煩了好一會,方才吐出話來:“你能想出什麼法子!本王帶你去就是!”

她驚訝地“啊”了一聲,滿臉滿眼都寫著雀躍:“真的嗎?”

趙容顯徑自出聲,喊來了人,沒看她。

蘇向晚沒有多問,安靜又乖巧地找了個位置坐下,等著他去安排。

他的人效率很高,不一會就備好了出行的馬車,上來通知他們可以出發了。

蘇向晚連忙跟上前去。

趙容顯一直板著臉,明顯幫她幫得很不情願。

秋天夜晚的風,有透心的寒涼。

蘇向晚拉緊身上的披風,瞧見趙容顯著單薄的秋衣,忍不住就道:“這麼涼,殿下不讓人帶件披風嗎?”

趙容顯不耐地掃她一眼:“不必。”

他怎會涼,心裡燒得熱騰騰的,只怕都要壓不住。

蘇向晚悻悻然閉了嘴,跟著他一塊上了馬車。

馬車裡有暖爐,倒是讓人感覺溫暖不少。

簾子透進來的冷風,一次比一次涼。

約莫走了大半個時辰,蘇向晚發現他們出了城,就有些驚訝:“天仙樓在城外?”

尋花問柳還得出城,她還真是不懂這些權貴的趣味。

“天仙樓?”趙容顯冷笑了一聲,“正確來說,是天仙庵。”

他本以為蘇向晚會驚得不知所以,沒想到她只是恍然大悟地興奮道:“我就說怎麼可能打聽不到,原來是庵堂啊!”

當然這種庵堂是不正規的,有種掛羊頭賣狗肉的意思。

就是打著庵堂名義,煙花女子打扮成的尼姑看著又清冷禁慾,最能迎合某些富家子弟的惡趣味。

她先前就只以為是青樓什麼的,怪不得她問不到,也找不到門路。

畢竟這種地方不是有錢就能去的。

趙容顯簡直沒脾氣了,他閉眼凝神,索性眼不見為淨。

蘇向晚興奮了一下,就安靜下來。

像大佬這樣的人,定是潔身自好,對此道也十分不屑,別說天仙庵還是掛羊頭賣狗肉這麼不堪的地方,讓他來一次,估計心裡頭都要氣死了。

踏進那種地方,他可能都嫌髒了自己的腳。

“對不起啊。”她小小聲地開口。

趙容顯眉頭皺起來。

“這次委屈殿下了。”蘇向晚又道。

道歉好像沒什麼用,大佬也沒搭理她,想來心裡確實不快。

她得了便宜,就不賣乖了。

再過了小半會,馬車終於緩緩停了下來。

山間裡的風呼呼地吹,比在城中要冷上許多。

蘇向晚下馬車的時候,被冷得頭腦清醒不少。

天仙庵就在眼前,庵門緊閉,從外頭看來,就只是尋常庵堂而已,除了紅色的燈籠飄呀飄,詭異得緊,也沒有其他特別的地方。

真冷——

她看了一眼趙容顯,心想方才應該堅持讓他帶件披風的。

蘇向晚摸著脖子上毛茸茸的圍領,想了想解了下來。

這制式是男款的,趙容顯也可以用。

“殿下。”她拿著圍領喚了他一聲。

趙容顯回頭看她,眼神不善。

蘇向晚怯了一下。

不對,她穿著的東西,大佬說不定還嫌棄,這麼一給,會不會火上澆油?

她想了小半會,說不出來。

趙容顯目光落在她捏著白色的狐毛圍領上,眼睛微眯起來:“你做什麼?”

蘇向晚搖頭:“我……我有點熱。”

對,她熱。

“……熱?”

“對,這個……”蘇向晚舉起圍領,“我有點熱,這圍領太熱……殿下冷嗎?要不將就用一下?”

趙容顯冷冷地盯她。

蘇向晚被他看得發毛。

以前她被他盯著的時候,也有這樣毛骨悚然的感覺,但這一次是不一樣的。

她感覺自己好像被他凌遲著,幾近要被吞吃入腹的錯覺。

這麼想,手心就出了一層冷汗。

“戴吧。”他沒有接過來,而是站定,等著她過來幫他圈上。

“……”

給他圍領,還要服侍他戴上……

大佬這是把她當丫鬟使喚……

蘇向晚心無旁騖地走過去,給他圍上了。

山底下他重傷昏迷,蘇向晚幫他脫過衣服,幫他敷過藥,這一點程度的接近,她也不需要矯情。

她輕輕圍上去,偷偷端詳了一下趙容顯的神情。

依舊是那樣的從容淡定,一看就是被金枝玉葉地服侍慣了的人。

蘇向晚無奈地嘆了口氣。

堂堂娛樂圈一線小花,粉絲無數,從前也是金枝玉葉的主子,到了趙容顯面前,只能老老實實當個丫鬟。

又光滑又潔白的狐毛圍領圈在他白皙的脖子上,襯得他眉眼溫和,將他周身的凌厲包裹起來,瞬間附加了溫柔屬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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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好看——她在心裡默默讚歎一句。

“走吧,跟著本王,不要離開半步。”他語氣終於和緩,像在經歷了漫長的僵持後,驟然的妥協。

蘇向晚收回目光,點頭道:“好。”

他垂下眼瞼,小心翼翼地呼吸著。

柔軟的香氣,附在圍領上,不依不饒地纏上來。

果真很熱。(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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