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婉也很興奮:“要下注了。”

蘇遠黛跟蘇向晚都不明所以。

“下午的龍舟比賽,各家公侯都有龍舟出賽,當然女眷們光是看著比賽也沒意思,所以後來就興起了下注的玩法,初衷也是想著讓所有人都參與一下,討個好彩頭。”顧婉慢慢解釋道:“今年不一樣,今年加了豫王府的龍舟,所以尤其熱烈一些。”

“往年豫王府不參加嗎?”蘇向晚問她。

“自然不參加,趙容顯尤其討厭這些麻煩事,這一個府上的龍舟參賽,可不只是讓幾個人下去劃就完了的,少不得自己也要出面,我大哥說他最不耐煩讓人當猴子一樣圍著看,今年是皇上讓他出席的,他總是不參加也不好,文武百官對他會有意見的。”顧婉一股腦說了一堆,“向晚,你可要給我們顧家捧個場,哪怕沒多少錢,也多個人氣。”

蘇向晚心下瞭然。

往年都不要求趙容顯參加,偏生在坊間傳言他畏水的關口,就要求他出席了。

若然他在眾目睽睽落水,這傳言是真是假,可不就清清楚楚。

蘇向晚看了眾人一週,大家為著給誰下注,正是討論得熱火朝天。

今年因為豫王府的下場,讓比賽有些變味,無形之中也有些站隊的意思。

這就有意思了。

“下注有規定要下多少嗎?”蘇遠黛這才出了聲問道。

蘇家有錢,自然不在意賭注的多少,但她是第一次出席這等宴會,風頭太過恐防惹來禍事,但若是太過小氣,也容易教人看輕。

“這才是有意思的地方,龍舟比賽下注用的不是錢銀,而是木牌。”顧婉指著前面一個貴女出聲,“你們兩個也有的,這發出去的帖子,都是有定數的,木牌也是一樣,每年樣式都不盡相同,這也是防著有人想動什麼手腳,而後你只要在木牌的後面,寫上你所猜測的一二三名還有名字,交予這位婢女就好了,輸了不打緊,但若是贏了,今晚的宴會之上,能得到皇上的當面賞賜,這可是難求的榮耀。”

參加龍舟比賽的隊伍足足有十六艘船,要在這裡頭同時猜中一二三名,並不是什麼容易的事。

那婢女走了過來,對著顧婉款款行了一個禮。

“顧大小姐。”她拿出三個木牌,一一遞了過來。

今年的木牌是青竹所制,光滑發亮,小巧典雅。

顧婉拿過牌子,很快拿起名來寫下自己的押注。

她對自家很有信心,順昌侯府寫了第一名,而後是宸安王府,第三寫了個忠勇侯府。

看得出來她完全對猜中沒有什麼興趣,下注全憑自己喜好。

“這許和珏頭年做代表來參加龍舟賽,應該沒人給他下注,病秧子也怪可憐的,橫豎我也贏不了,就當做做好心,起碼不讓放出來的榜面太難看……”顧婉寫完,一邊解釋著一邊道。

出乎意料,顧婉居然沒有寫豫王府。

對此顧婉的理由是:“那顧瀾一定會給豫王府下注,她等了多久了,哼,我才不要把我的名字跟她放在一塊。”

蘇遠黛中規中矩地寫了前三個,第一個毫無疑問是臨王府,第二是國公府,第三是宸安王府。

這是大熱前三,往年的前幾名,這三個都在。

蘇向晚對輸贏倒不是很在意,下注主要也是湊個熱鬧。

她隨著顧婉寫了前兩個,順昌侯府為第一,宸安王府為第二,臨王府為第三。

這樣看來是最穩妥的。

顧婉很是驚訝,“我方才也就是說說笑,順昌侯府這麼多年來也沒拿過第一,你這麼寫著,只怕是押不中了。”

第三名或許還是有點機會的。

蘇向晚把木牌遞給那個婢女,一邊說道:“志在參與。”

那婢女接過蘇向晚的木牌,不由得多看了兩眼。

顧婉以為是有什麼問題,連忙也看過去。

那婢女連忙露出笑來,“奴婢只是一時間沒看清楚這字。”

蘇向晚字寫得實在一般,比起蘇遠黛那一手絹花小楷,著實差的有些多。

蘇遠黛看著很無奈:“平日讓你多練字,你偏不聽。”

那婢女抬起眼來看蘇向晚,發現蘇向晚也在看她,這才又斂下眉去。

“那奴婢先退下了,願小姐們得償所願。”她蓋好手上的竹籃,轉身退了下去。

蘇向晚方才把目光從她身上收回來。

沒有什麼異常,但就是有種奇怪的感覺。

好似被窺探著,監視著。

這種壓迫讓她很是不自在。

等到下注完成,午宴才正式開始。

眾人在一片熱絡祥和的氣氛中用完了午宴,顧婉坐不住了。

“這會應該有下注的榜面放出來了,我們去看看吧。”

蘇向晚也想出去透透氣,便跟著顧婉一塊出去瞧瞧。

所謂榜面,就是將此次下注的內容公示出來,比如猜測臨王府第一名的有幾個,第二名的有幾個,第三名的又有幾個,人氣火旺無疑是被眾人肯定十分有臉面的一個事情。

毫無懸念,猜測臨王府第一名的人,以“正”字計數,足足列了好長一排。

趙昌陵在貴女圈子裡的人氣,可見一斑。

當然也有猜測臨王府位居第二第三的,人數也並不少。

可見臨王深得人心。

人氣第二高的是蔣國公府,畢竟國公府的龍舟,曾試過連續三年得了第一名,更別說今年代表出席的人國公府的世子蔣流,人中龍鳳,也是不少貴女傾心的物件。

跟宸安王府差不多人氣的,則是順昌侯府。

豫王府的票數就很奇特了,猜測第一的,僅有兩個,猜測排第二第三的一個沒有。

“這兩票裡頭,定有一個是顧瀾的。”顧婉指著那榜面道。“就是不知道這另外一票是誰的了。”

這下注的人都是在場的女眷。

也就是除了顧瀾之外,還有一個女子也給豫王府下注了個第一名。

當然這個人是誰,可就沒有頭緒了。

“也許是顧府的二夫人。”蘇向晚猜測道。

聶氏選擇押豫王府,順應顧瀾的心意,這是很正常的事。

“我看也是了,那聶氏歷來就不把我們顧家放在眼裡,除了豫王府,她可看不見旁的東西。”顧婉嗤之以鼻。

男眷席那邊還在吃酒,沒有這麼快結束。

從外頭遠遠看去,能看到上頭主位上坐著的幾個人。

趙容顯跟趙昌陵,平分秋色,各自一邊,仿若從中間硬生生地闢出一些界限分明的線來。

一邊是溫熱的平和,另一邊則是冷漠的冰冷。

眾人都接二連三地朝趙昌陵去敬酒,陸君庭在當眾周旋往來,活躍得像只翻飛的花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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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熱鬧又嘈雜。

蔣玥的話讓她耿耿於懷。

蘇向晚想回去河邊走走,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麼頭緒。

岸邊守著不少的護衛,幾艘大遊船停在岸邊,擋住了大半的日光,然而從地上蒸騰起來的熱意,還是一陣接一陣地撲面而來。

河面上很平靜,連一絲波紋也不見有。

她繞著岸邊走了半圈,回頭看已經走出去了很遠,茂密的樹木之下,斑駁的光影晃了幾晃,讓人有些恍惚。

她邁步,好似踢到了什麼東西。

蘇向晚低下頭去看,恰見到一顆渾圓的寶石珠子滾在了腳下。

寶石晶瑩剔透,可見十分名貴。

她彎下腰正要去撿,卻聽見一聲冷喝:“不要碰本皇子的東西。”

蘇向晚頓了一下,復站直腰,朝前方看去。

方才說話的,是一個八九歲年紀的孩子。

身上一襲淡青色繁複彩紋錦袍,腰間掛著羊脂白玉,襯得他整個人矜貴又傲氣。

他身邊跟著幾個武功不低的護衛,然模樣卻生得乖巧,尊貴有餘卻不見驕奢之意。

在龍船之上,年幼的皇子很是顯眼,蘇向晚很難不認得他。

這是當今的八皇子趙穎和。

除卻皇后娘娘所出嫡皇子趙昌陵,就屬這位八皇子風頭最旺。

“八皇子殿下安好。”蘇向晚恭順地向他行禮。

八皇子語氣淡淡:“嗯。”

他身邊的護衛走上前,從蘇向晚腳邊撿起了那顆寶石珠子。

蘇向晚這才見趙穎和手上還有不少寶石珠子,顏色各異,在日光的折射下輝映出璀璨的閃光。

價值連城的寶石,在他手上,不過是像玻璃彈珠一樣的玩具。(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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