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母不嫌棄我給你添了麻煩就好。”蘇向晚綻開笑容道。

她模樣乖巧,看著很純良,孫氏看了很是喜歡,“老太爺身在朝堂,自有他一套處事原則,並非是針對你,希望你心中不要介意。”

那些外頭的事她不清楚,也從不插手,更不會質疑魏老太爺的做法。

她做為內眷,對著蘇向晚,自然也是看待一個內眷的位置。

若非為了避嫌,她自是很願意魏雅寧常跟蘇向晚往來。

蘇向晚不用想也清楚,蘇老夫人和蘇崇林初來京城那會,定是沒少打著魏老太爺的名號在外頭行事,所以她十分的理解。

底下的人端了茶水上來,態度親和又恭順,半點沒有仗勢欺人的趾高氣昂,魏家從裡到外散發著溫和的氛圍。

這種氛圍讓人放鬆,加之孫氏和魏雅寧都是好脾性好相與的人,蘇向晚也自在了不少。

隨意聊了幾句家常,外頭看守的丫鬟就上來稟報道:“夫人,顧大小姐的丫鬟在外頭,說是過來找蘇三小姐的,讓蘇三小姐一會過去她那裡一趟。”

孫氏愣了一下,許是還沒想明白是哪個顧大小姐。

魏雅寧雖然好一陣沒見蘇向晚了,但也聽說了一點顧婉的事,畢竟這個圈子來來往往也就這幾個惹人注目的貴女,顧婉又尤其惹人注意一些,就是但凡大家夥處在一塊,都忍不住要提上一提的那位。

她出聲問道:“是順昌侯府的顧大小姐嗎?”

蘇向晚想著魏家這樣的清流門戶,又是最注重名聲的,興許不怎麼喜歡顧婉,畢竟先前未曾同顧婉接觸過,她對顧婉的印象也只存在於傳言之中。

她的名聲在京城,著實不怎麼好。

“我同顧大小姐偶有往來,她待人不錯,就是性子急躁了些。”

說急躁還是委婉一些的說辭。

孫氏也不揭破,不過出乎蘇向晚的意料,她反倒是說:“順昌侯府是武將世家,我曾聽你舅舅提及,他們家的子女心思耿直,那顧大公子是個刻板成性不知變通之人,顧大小姐率性而為隨心所欲,骨子裡倒不是什麼壞人,只是同我們文臣之家的教養方式,到底會有些區別,顧侯爺為人光明磊落,想這位顧大小姐應該也差不到哪裡去的。”

魏雅寧也跟著道:“我同這顧大小姐沒有往來,不過我相信向晚表妹。”

在後宅裡頭,武將家的孩子跟文臣家的孩子玩不到一塊,這似乎已經是個打不破的定律了。

孫氏和魏雅寧不會因著某些傳言就戴著有色眼鏡看人,這已是不易,還能這般包容蘇向晚的交友往來,心胸已是極為寬廣了。

外人見她同顧婉來往,多數都覺得她是巴結討好,故意攀附為之。

可對於這個不怎麼來往見面的她,她們都能給出極高的信任和支援,實在很難得。

這麼好的人家,就該幾輩子長長久久地榮華富貴下去。

想到這裡,她也有心試探一下孫氏的口風。

若然魏家站了趙昌陵的隊,那自然是無虞,就怕跟趙容顯扯上什麼關係,來日被趙昌陵秋後算賬就不好了。

她想了想,天真地開口道:“舅母這般說,看來舅舅對顧家評價倒是不錯的,可怎麼我聽外面的人說,顧侯爺同豫王殿下要親近一些,那豫王殿下不是不好麼?”

孫氏臉色微變,但她只當蘇向晚全然不懂朝局之事,口無遮攔罷了。

她不好當著孩子的面說重話,只是道:“好與不好,端看你看到的是什麼罷了,這些外頭的東西,我們不知道,也不必要知道。”

蘇向晚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大家都在說臨王殿下是個大好人。”

眼下也沒有旁人,孫氏才放心說了幾句不痛不癢的話,“臨王殿下有才識有抱負,是眾望所歸,他本就是嫡出的皇子,名正言順,那些個坊間傳言不盡如實,只是免不了小人作祟,總有些人生了旁的幻想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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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雅寧養在深閨,對這些事情不研究,也不上心,聽了也沒什麼太大的反應。

蘇向晚尤其敏銳一些,她聽著孫氏這些話,總覺得有什麼原先被她想岔了的東西,正在慢慢地回到軌道上來。

她試探地又道:“不是都說皇上屬意的是豫王殿下嗎?”

孫氏斂了神色,但她知道蘇向晚也沒什麼惡意,便善意地提醒道:“舅母覺得你多認識些人也是好事,這顧家縱然是不錯的,只是我聽聞蘇家眼下也向臨王殿下投誠,你注意著分寸就是了,聖心難測,屬意不屬意豈是我們這些婦道人家可揣測出來的,只是依我所看,那豫王要爭些什麼,那定然是不能夠的。”她有些感慨:“顧家滿門忠烈,倒是讓人欽佩。”

似乎察覺自己說多了,孫氏連忙轉了話題:“好了,不說這個,好不容易見著了,我們說些開心的事。”

蘇向晚心下微沉。

她方才就有所猜測,眼下孫氏的態度,更是印證了她的想法。

皇位從來都是趙昌陵的。

皇上從沒有想過要把皇位傳給趙昌陵以外的人。

那些什麼前太子為救趙徹失了性命,而後前太子妃娘娘又助趙徹上位,趙徹心有愧疚,答應了要把皇位傳給趙容顯的事,說不定都是謠傳。

前太子死後,他的舊部總有一些死心不息,或許因為一些利益權勢,以為趁機幫趙容顯造勢,往後可以跟著他奪位,或許也是真的忠心耿耿,只是為了保護趙容顯的性命,所以對外宣揚了這個訊息。

百姓們皆讚頌趙徹是個重情重義之人,這個高帽子扣下來,趙徹哪怕是要對趙容顯動手也不行了,趙容顯一出事,大家反而會說趙徹無意信守承諾,所以暗害了前太子殿下的遺孤,他那時候登基不久,底下有人作亂虎視眈眈,若然失了民心,定然十分不利,所以他不得不把趙容顯安置在宮中,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好生養著。

然則捧殺也是一種殺人的手段。

先前大家都把趙容顯當做是未來的儲君,那麼所有的目光和希望自然都會放在他的身上,但凡只要有一點行差踏錯,他就會首當其衝。

在最顯眼位置上的人,永遠都是最危險的。

而趙昌陵,變成了眾人口中那位憋屈的皇子。

那些本該他承受的陷害責難,無疑都轉嫁到了趙容顯的身上,趙昌陵是被偏愛的那個,受的也不過是被撕了畫,被人冷眼嘲諷幾句這樣程度的委屈而已。

她想起在山谷裡,趙容顯曾說自己無意皇位,說他自己想回燕北。

皇帝不肯放虎歸山留後患是其一。

其二是為了利用他為趙昌陵造勢。

在那些謠言的壓力之下,他不能名正言順地把太子之位給趙昌陵,但若是因為趙容顯自己聲名狼藉,不得民心的情況下,他不得己把皇位給了民心所向眾望所望的趙昌陵,大家才能理解他,說他深明大義。

趙容顯也會理所當然地變成千夫所指,亂臣賊子。

那麼眼下追隨他幫著他成為趙昌陵對立面的那些一眾人等,也可以連根拔起。

皇帝為趙昌陵鋪的這麼一條錦繡大道,可真是思之深遠。

外人看臨王和豫王相爭,朝堂兩王黨派不相上下,以為他們爭的是皇位。

卻不知這皇位一早就是定好的。

趙容顯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自保,保住他,以及這些跟著他的部下性命。

皇帝逼著他走到了趙昌陵的對立面,他退無可退。

這件事趙昌陵說不定也不知道。

劇本裡他同女主訴說過往,是真心的覺得趙容顯是亂臣賊子,處心積慮要同他爭奪皇位,兒時那些委屈,也真實地覺得自己受了趙容顯的迫害。

他一心一意地要剷除趙容顯,卻不知道趙容顯並不想爭奪他任何的東西。

不,哪怕知道,他也不信。

這麼多年的積怨,他不會放過趙容顯的。

孫氏知道的或許不多,但她一定知道,這皇位是趙昌陵的,從來沒有趙容顯什麼事。

被矇蔽的,永遠只有外頭看著熱鬧津津樂道的老百姓。

就比如從前的她。(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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