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遠黛聽了下人的通傳,很快趕了回來。

蘇向晚在拐角處等著她,蘇遠黛想說什麼,最後只是道:“真是胡鬧。”

她沒應,只是乖巧地跟在蘇遠黛後頭一塊過去。

屋子裡一片狼藉,顧婉手上拿著鞭子,毀了不少物件。

蘇蘭馨被打懵了,縮在角落裡連話都說不出來。

鞭子抽在身上,皮開肉綻。

不過顧婉只是動了她兩鞭子解了氣,也並沒有真要她的性命,不過這兩鞭子也夠蘇蘭馨受的了。

她揚著鞭子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下賤的東西,手段這麼腌臢,人模人樣非要做豬狗不如的事,你們小家小戶沒有門風不會教女兒,我今日就讓你清醒清醒,也不打聽清楚,我的人你也敢動?”

似乎是看見蘇遠黛進來,蘇蘭馨總算找到了那麼一絲希望,期期艾艾地看了過去。

顧婉回頭,見蘇遠黛走了進來,面露鄙夷。

“顧大小姐。”蘇遠黛向她行禮。

顧婉沒有理她。

蘇遠黛示意碧羅過去扶蘇蘭馨,顧婉見狀,又生了幾分怒火:“我有說放過她了嗎?”

蘇蘭馨自小到大,還從未被人這般對待過,這傷口也不是閨閣裡打打鬧鬧推推打打能鬧出來的,她受過最重的傷,也不過是崴了腳傷筋動骨,那都已經足夠她痛個半天死去活來。

此刻她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傷口血淋淋地泛著疼,拉扯的皮肉,簡直要讓她痛暈過去,可偏偏清醒無比。

打她的人卻還不知道是從哪裡憑空冒出來的,這才是最讓她覺得屈辱的地方。

她不知曉京城裡的那個顧家,竟然出了這麼個潑辣不講理的閨秀,京城天子腳下,隨意傷人,可還有王法嗎?

“顧大小姐,這個中的緣由我已然清楚,我們蘇家的姑娘做了不知廉恥的事,這是推脫不了的事實,但若是要罰要打要交代,也是給宸安王世子的交代,顧大小姐一個外人插手進來,是不是不太好?”蘇遠黛不卑不亢地對視道。

“你們蘇家出了這麼個不知廉恥的東西,依我說就該打死了去,也免汙了自家的名聲,京城誰不知道我跟陸君庭的事,她不知死活覬覦我的人,我難道還不能為自己討個公道麼。”顧婉斜睨她一眼,“你是這家的姐妹吧,你難道不知道這事要是宣揚出去,你們當姐妹的名聲也要一併被毀了去,這樣你都能忍下來嗎?”

蘇遠黛臉色微青。

蘇蘭馨做出這樣的事,是該活活打死,但不能讓顧婉打死。

真在外頭出了人命,這事就真的壓不住。

順昌侯府那邊為了保全自己府上的女兒,會做什麼也不一定。

“敢問顧大小姐,你同宸安王世子可下了定,聘了文書,過了八字,走了父母媒妁?”蘇遠黛問她。

“你……”

“我知曉是不曾的,那麼宸安王世子同顧大小姐便沒有什麼干係,這事自然也同顧大小姐無關,眼下顧大小姐打了也就罷了,該怎麼處置她,到底還是蘇府的家事。”蘇遠黛斂眉道。

“你跟她是一路的吧,這麼幫著她說話,信不信我連你也打了!”顧婉手揚起來。

“顧婉——”

一聲厲喝制住了她。

她顫了一下,望了出去。

陸君庭帶著顧硯,站在門欄處。

顧硯身材高大,眉目之間是不可忽視的英姿勃發,同一般俊秀文弱的公子哥不同,他偏生多了幾分正氣和男子氣概。

他就是什麼都不做,站在那裡,都讓人覺得無比壓迫。

“大哥。”顧婉見了他,還算有些收斂,面上訕訕的。

顧硯見著了屋內的境況,面色可見地覆上了幾分不快。

蘇遠黛恭敬地低頭行禮,“顧大人。”

“舍妹任性,給你們添麻煩了。”顧硯上前一步,聲音冷淡。

順昌侯府雖然門第高,但卻不是眼睛長在頭頂上囂張狂妄的王公貴族,當然對於蘇家這般門戶之家,也沒有怎麼和顏悅色。

“到底是蘇家的姑娘自己做錯了事,惹怒了顧大小姐。”蘇遠黛開口道。

蘇蘭馨心裡都要恨透了。

這顧家的人打了她也就算了,蘇遠黛不幫她討回公道,居然還說是她錯了!

顧硯很滿意蘇遠黛的回答。

顧婉雖然做錯了事,但事情緣由他也聽陸君庭說了個大概,那蘇家姑娘也不算無辜,若真說是錯事,也是不該插手干涉到別人的家事裡頭去。

依蘇家的門戶,他們也追究不了順昌侯府的責任。

眼前這蘇家姑娘很是聰明,也懂時務,因為真鬧起來,她們賠進去的,還是自家的名聲,大家各取所需,所以這樣揭過去是最好的。

“這是你們的家事,顧家無意插手,往後也不會插手。”顧硯出聲。

蘇遠黛也就放心了。

顧硯等同於告訴她,此事不會透出去,也不會鬧大,交回蘇家自己處理是最好的結果。

“大哥……”顧婉不滿地出聲。

顧硯這才看向顧婉,語氣不善地斥道:“你既還喚我一聲大哥,便立刻同我回去請罪,這樣沒交沒代地跑出來……”他看了一眼陸君庭:“你回去等著禁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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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婉焉了。

順昌侯府家的禁足,不是尋常小姐們關在房裡緊閉思過就算的事。

她瞪向陸君庭,眼底滿是委屈,可惜終究是吃力不討好,並沒換來陸君庭半分疼惜。

蘇向晚看著,覺得這顧婉所託非人,也算是一物降一物了。

眼看顧硯帶著顧婉就要離開,出門之時,顧婉卻轉頭看向了蘇向晚,開口道:“等等,我有話找她說。”

陸君庭眉頭輕蹙。

雖是想著蘇向晚自己惹來的禍事自己擔,但還是不免有些擔憂。

顧硯為此多看了蘇向晚兩眼,眸底覆上疑色。

蘇向晚站了出來,跟著顧婉往外去了。

直到走到確保裡屋的人都聽不見她們兩個人的談話,顧婉才道:“你不是想要巴結我嗎?我給你一個機會。”

蘇向晚抬頭看她,目露疑惑。

顧婉挺直了腰,“幫我把那個不知廉恥的賤人看緊了,她要是再敢近陸君庭一步,你就來告訴我,看我不把她腿打斷。”

“顧大小姐難道不怕我才是對宸安王世子居心叵測的人嗎?”蘇向晚出聲道。

顧婉冷笑,“看你這慫樣,諒你也沒那個膽子,何況本小姐也不是瞎子,我對旁的或許不夠聰敏,但有沒有藏著什麼不可告人的心思,我還是能看出來的。”

蘇向晚笑了。

大智若愚,顧婉的心這麼大,未嘗不是另一種福氣。

“你放心吧,幫我做事的人,我定都不會虧待,你往後在京城有我罩著你,雖不能說橫著走吧,但保管沒人敢欺負你還是足夠的。”顧婉拍拍她的肩,很滿意地走了。

蘇向晚看著顧婉走開,心想著這倒是意料之外的收穫。

原本大家都擔心顧婉會為難蘇向晚,卻見兩人溫和平靜地走了回來,不免有些詫異。

就連陸君庭也對蘇向晚多看了兩眼。

顧婉這人,就是顧硯有時候都壓不住她,能讓她和顏悅色的人,屈指可數。

等到顧硯和顧婉從滿堂紅離開,房中便只剩下陸君庭和蘇家的三個小姐。

陸君庭本來就沒想怎麼計較這回事,加上蘇蘭馨也被顧婉打得只剩下半條命,當下也只是道:“好在今日是在蘇家自己的地方,身邊也都是可信的丫鬟,要壓下來還是不難。”

蘇遠黛很是感激,低頭道謝:“謝世子大量。”

一碼事歸一碼,蘇蘭馨做的事一個不好,都要賠上蘇家的名聲,好在陸君庭也沒被算計到,這也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為了掩人耳目,蘇遠黛又讓人重新安排了一輛馬車送蘇蘭馨回府。

等到料理完滿堂紅這邊的手尾,她方才跟蘇向晚坐同一輛馬車回府。

蘇向晚本以為這回又要引來蘇遠黛的教訓,不料她卻是開口道:“你是如何想到把顧婉找來的,蘇蘭馨今日吃了這兩鞭子,倒也是大快人心了。”

似乎是意料之外,蘇向晚怔怔看她。

蘇遠黛表情緩和不少,也沒有半分不悅:“我在你心裡有這般不講理嗎?我有時候雖是不知變通強硬了些,但她到底是要受些教訓的。”

別說當日她在公主府上換那件“荔枝”衣衫的用意。

就衝她今日所作所為,顧婉不動手,蘇遠黛怕自己也忍不住要動手。

“都是自家的姐妹,你我若是動手了,反倒要落下個錯處,加之她做的這事,對祖母和二嬸嬸而言,興許還真算不上是什麼大事。”蘇向晚慢慢道。

只有身份高貴的顧婉動了手,這蘇老夫人和尹氏才不敢說什麼,乖乖地吃了這個虧。

“她心思不正,若然沒有你製造出來的機會,也指不定她會再去其他地方動歪腦筋,那時候只怕她自己不要臉面,也真的要賠上蘇家。”蘇遠黛不笨,這些東西她只要想想就能清楚。

蘇向晚所做的所有事情,都是最大程度地保全自己,既懲治了蘇蘭馨,也能確保自己是乾乾淨淨的。

蘇蘭馨能這麼大膽,不過也就是仗著一旦東窗事發,她們怕連累自己的名聲,絕對不敢鬧大,最後還是要忍氣吞聲。

蘇向晚對人心的把握度,實在非她所能及。

從前那個三妹,雖是同一張臉,可真的一點影子也看不見了。

她說不清是好是壞。

畢竟蘇向晚在做的事,連帶著也是護著她的。

蘇向晚忽然道:“大姐,如果我不是蘇向晚,只是長著跟她同一張臉的人,你會如何?”

蘇遠黛眸子一顫,抬起頭看她。

她心底裡,有一刻也有過這樣的疑問。

“我不知道。”她如實回答。

蘇向晚心下嘆了一口氣。

她底子裡換了一個人是事實,隨著時日流逝,蘇遠黛和她看起來還是相安無事一條心的,但這些轉變終究橫著一道看不見的隔膜,而要消除這些東西,興許還需要更多的時間。

“我只知道,你是我三妹,不會有如果這事就夠了。”蘇遠黛又出了聲。

蘇向晚跟著綻開笑來。

樂觀地想,橫豎她佔著的是蘇向晚的身體,這是鐵打的事實。

所以換了一個底子,誰又知道呢。

她跟蘇遠黛之間沒了挑撥也沒有了可以反目成仇的理由,也就沒什麼好擔心的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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