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向晚望過去,喚道:“大姐。”

陸君庭聽著就不是滋味。

在對蘇遠黛和他的態度上,天壤之別。

他能清楚地感覺到自己被她劃分在自己的紅線之外。

蘇遠黛是自己人,他很明顯是一個很疏遠的外人。

就算救了她回來,也還是一個有救命之恩不怎麼熟的外人。

蘇遠黛向他打招呼:“世子也來了。”

“比你先到一會而已。”陸君庭對蘇遠黛也很客氣。

蘇遠黛這才上上下下看了蘇向晚好幾遍,確認她沒什麼事了,這才出聲:“大夫今早上才看過你,原是說今晚上你才會醒,看來你的情況比大夫所言要好一些。”

蘇向晚方才發現幾日不見,蘇遠黛整個人都憔悴了很多,不僅是精神之上的憔悴,她的眸裡佈滿了血絲,想來也沒睡過一個好覺。

蘇遠黛教訓她的時候,是一點沒有客氣。

但對她好,也真的是很好。

“讓大姐擔心了,對不起。”蘇向晚低頭道歉。

蘇遠黛語氣裡帶著心疼:“說什麼對不起,你這些天吃了這麼多的苦頭,原是我該說對不起才是,是大姐沒有護好你。”

那雙手她都不敢看,只是想想都覺得要疼死了,更別說她身上大大小小的撞傷磕碰和淤青,額頭上也掛了彩,上上下下就沒有一處好的地方。

蘇向晚自己覺得還好,是以只是道:“我沒事,能活下來就是萬幸了。”

她其實不是一個弱者,充其量頂多是披著弱者皮囊,但在蘇遠黛面前她永遠能感覺到一種被精心保護起來的嬌貴,這種感覺陌生又奇怪,但她其實並不討厭,相反還有些感動。

她並不是容易被人感動的人。

但若是對蘇遠黛的好意無動於衷,那也太過鐵石心腸。

“對了,晚晚,你同世子道過謝了嗎?是他在林間發現了你,馬不停蹄地帶你回了京城,方才沒延誤了你的治療,這一遭真是多虧了他。”蘇遠黛開口。

若是陸君庭自己說,蘇向晚約莫不信,會覺得陸君庭誇大其詞。

但蘇遠黛這麼說,那就肯定有這一回事,而且半點沒有誇張。

蘇遠黛原本也不怎麼待見陸君庭,但看眼下語氣大有轉變就可知曉。

她也搞不懂了。

算起來她跟陸君庭的交情也沒好到那個份上才是。

原先她覺得陸君庭是奉了趙昌陵的命去山谷裡找趙容顯,順便搭了個手救她回來,當然是為了做給外人看的,畢竟趙昌陵要掩人耳目。

所以想著他救她,其實也是利益使然。

眼下看來,好像是她搞錯了?

陸君庭對上蘇向晚的目光,笑了:“謝道過了,行吧,既然她也醒了,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你們姐妹好好聊一聊。”

蘇向晚想了片刻,在他出房門之前開了口:“世子,你喜歡吃八寶鴨和糯米丸子嗎?”

什麼亂七八糟的。

陸君庭停住腳步。

“滿堂紅的八寶鴨和糯米丸子是出了名的,給個機會讓我請吃個飯謝謝你如何?”

蘇遠黛面露微笑,顯然也很讚賞蘇向晚的懂事規矩。

他回過頭掃了她一眼,冷哼道:“等你養好了身體再說什麼八寶鴨和糯米丸子吧。”

一份八寶鴨和糯米丸子就想打發人。

宸安王府吃不起嗎?

他快步往外走去,心下想了想又道。

起碼得再加一份紅燒獅子頭和酒釀丸子,再來幾壺陳年佳釀。

陸君庭走後,蘇遠黛又喚了大夫回來為蘇向晚診斷。

她離府多日,若是再不回蘇家,只怕要引起蘇老夫人和蘇崇林的疑心。

所幸蘇向晚中毒不深,眼下只需喝藥慢慢清除體內餘毒便好。

蘇遠黛決定明日一早就接蘇向晚回去。

陸君庭聽說她們要回府,恐防路上再出什麼意外,親自過來護送她們回去。

蘇遠黛自是連連感謝。

外頭日光明媚,風並不大。

郊外的空氣很清新。

蘇向晚披著厚重斗篷,呼吸著全新的空氣,覺得心情無比舒暢。

馬車慢慢地往回趕。

簾子外頭,是熟悉的熱鬧街市。

陸君庭的馬車在前頭,蘇向晚和蘇遠黛的馬車跟在後頭。

穿過南大街,京城裡跟聚賢酒樓齊名的金玉酒樓就在右側。

蘇向晚第一次看到金玉酒樓,有些好奇,是以挑開了簾子去看。

二樓臨街廂房的窗邊上,站著一個人。

她抬頭,恰好四目相對。

其實也想過再見到會是怎麼樣的光景,但蘇向晚沒想過會這麼快又見到趙容顯。

他看起來面色不錯,想來那傷也沒什麼大礙了。

人聲鼎沸,猶在耳邊,他目光無波無瀾,淡然移開了眼。

蘇向晚斂下眉來。

前塵不計,恩怨兩清。

他想來也不待見她。

見到了就當不認識。

如此也好。

她再看之時,趙容顯已經走開了,窗戶也已經被關上。

她收斂心緒,安然回坐。

從今天開始,她要好好過自己,全新的,屬於蘇向晚自己的人生。

馬車噠噠遠去。

趙容顯在桌邊坐下,面無表情地品著茶。

元思眉間隱含不悅:“王爺,在蘇家馬車前面的,是宸安王府的馬車。”

永川探聽回來的訊息,果然是真的。

趙容顯沉默了片刻,復又開口說道:“不必再派人盯著她,往後她的事,不需說與本王知曉。”

“是。”元思應下了。

金玉酒樓的掌櫃這時候敲響了房門。

元思開了門讓他進來。

董飛鵬捧了一個青瓷小盅走了進來。

藥香氣四溢。

“王爺。”他恭恭敬敬將湯盅放下,而後出聲:“這是屬下吩咐廚房為王爺做的藥膳湯,對王爺的傷大有益處。”

趙容顯看也沒看,只是道:“放下吧。”

董飛鵬面上露出笑容。

“不知王爺中午要不要留下來用膳,屬下好吩咐廚房早些準備。”其實這一年裡頭,趙容顯自己並沒有來過幾次金玉酒樓,都是元思來的居多。

平日裡來不了幾次的人今日一聲不響地就跑了過來,更不知道是為了何事,他心中自然忐忑。

董飛鵬對自家王爺的喜好脾性實則一無所知,又恐防做多錯多,只能親自跑這一趟,看看趙容顯的臉色。

而實際上他這麼一來,也看不出趙容顯是什麼態度。

他就跟冰雪一樣,賞心悅目,卻又寒氣逼人。

董飛鵬更加不安了。

元思知道趙容顯一貫不在外面用膳,正要開口拒絕,就聽趙容顯出了聲:“有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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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一出,連元思都愣住了。

董飛鵬更是猝不及防。

但很快他就反應了過來,連連道:“有的有的,王爺……是要吃蛇嗎?”

“嗯。”他出了聲,算是回應。

董飛鵬記下了,又出聲問:“屬下愚鈍,不知王爺想要吃什麼樣的蛇……”

“烤的。”他簡短扼要地說明:“加鹽,孜然,辣椒,還有芝麻。”

董飛鵬連忙奉承道:“看來王爺還是行家啊,屬下這就吩咐下去。”

元思目露訝光。

趙容顯口味單一,但很挑剔,色香味上都有絕對的要求。

烤蛇這種視覺上不怎麼享受的東西,很明顯在他的選單之外。

不過他心中訝異,對吃什麼這樣小的事也不會如何在意。

他有時候也會心血來潮想試試從前自己不喜歡吃的東西。

何況趙容顯的心思歷來便深,無人可知。

董飛鵬速度很快。

從他出去到烤蛇端上來,不過大半個時辰。

元思仔仔細細地檢查過,方才端到趙容顯面前。

金玉酒樓的廚子有不少還是從前宮中的御廚,更有揚名天下的大廚,廚藝這上面是無可挑剔的。

雖說是烤蛇,卻做得十分精緻漂亮。

孜然味道濃厚飄香,看得出來味道也不會差。

趙容顯拿起筷子,夾起來慢慢咬了一口。

董飛鵬屏著氣息看著,看起來很是緊張。

筷子放下,發出輕微的碰撞聲響。

董飛鵬的心都要跳出來了。

趙容顯只吃了一口就沒再動了。

元思很快端茶上前去讓他漱口。

董飛鵬心驚膽跳地跪了下來,聲音帶了幾分惶恐:“王爺,是否這烤蛇味道不好,屬下再吩咐廚房另做……”

“不必。”趙容顯冷聲道。

說完他就站起了身。

蛇肉鮮美,口感適中,孜然的味香,辣度也恰到好處,芝麻更是點睛之筆。

金玉酒樓的廚子做得不錯。

只是沒有他想象中的好吃。

果然不適合的口味,做得再好都不行。

他往後不會再試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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