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著突如其來的熱情,顧醒有些招架不住。在掙扎數次後終於脫離那炙熱且窒息的懷抱,不住的喘著粗氣。雖有些哭笑不得,但又不好發作,在這夜色正稠的當下,若突然跳腳呱躁實在有些不雅。

待平復氣息後,才又開始仔細掂量手中的銀槍。這柄槍入手透體冰涼,確如一條蛟龍纏繞在手臂一般。雖分量不輕,但好在有內勁加持,舞起來倒不覺得費勁。

顧醒仔細掂量了半天,也沒看出什麼名堂,倒是那賈鴻道面帶善意地說道:“顧家小子,你不妨雙手握住槍柄,看看有什麼玄妙?”

顧醒忽而記起剛才對戰之際,賈鴻道的那柄黑槍一分為二,險些著了道。這才恍然大悟,也依葫蘆畫瓢般緊緊握住槍柄,上下反向扭轉起來。

只聽見精巧機簧聲響起,槍柄中間處頓時分開,之前還絲毫看不出拼接痕跡的地方,陡然間便出現了一條細縫。顧醒見此略感吃驚,而那賈鴻道則一副孺子可教也的模樣。

顧醒不敢用強,剛才機簧聲已經說明問題,這柄銀槍決計不是那粗鄙之物,而是能工巧匠所打造的驚世駭俗的利器。依照這個時代的工藝,能做出這般器物著,必死大家無疑。

想到這裡,顧醒後續動作更加小心翼翼,賈鴻道不知他想法,但見他如此謹慎,不覺生出一種別樣的情感。當年,那小子第一次拿著“銀蛟”時,也是這般小心,還被訓斥,沒想到今天眼前這孩子,也是這般,看來天意如此,但只嘆造化弄人。

顧醒待縫隙漸漸擴大時,找準機會雙手一分,槍柄從中間分為兩節,但中間卻又一根銀質鏈條連結,鏈條在槍柄內部嵌合,從外根本無法察覺有這種巧奪天工的機關。

正在顧醒納悶之際,賈鴻道向前一步接過“銀蛟”,反身後撤數丈後,才朗聲對顧醒說道:“顧家小子,且看好了。”

沒等顧醒答話,便開始舞動起來。這般行雲流水,槍出如龍,卻又蜿蜒如盤蟒,剛柔並濟又不是迅捷如風,看得顧醒眼花繚亂。

一套完整動作耍完,顧醒已是目瞪口呆。饒是從前涉獵眾多武學經典,也不及這親身感受之萬一。這一番傳道受業解惑,讓顧醒對槍術有了初步的瞭解。

原來,這柄銀槍之所以叫”銀蛟”,是跟其功法有關的。賈鴻道將“銀蛟”丟給顧醒後,從身後抽出漆黑長槍,喃喃自語又似在對顧醒說道:“此槍名為‘黑龍’,乃是出自天一大師之手,和‘銀蛟’一脈相承,情同父子。今日我便將這套《驚豔一槍》傳授於你,望你以後行走江湖,切不可辱沒了賈家槍的名聲。”

顧醒聞言單膝跪地,雙手握槍抱拳說道:“謹遵賈師教誨。”說完便起身站定,隨著賈鴻道隨風而舞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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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風起,誰知微悲涼。故人逝,今昔在何方。我賈某人三歲練槍,那一年握槍之時便受感知,知今

生必為槍手依。只是歲月流轉,命運蹉跎,待我九歲那年第一次拿起‘黑龍’時,我便立誓,要用一己之力,為後唐開疆拓土。只是造化弄人,如今不過龍游淺灘,無人知曉罷了。”賈鴻道說完,面露黯然之色。

顧醒正躊蹴不知該如何安慰時,葛老突然推門而出,居高臨下的對院中兩人說道:“賈鴻道,天命如此,勢必不可違。既然後繼有人,那不妨就放下前塵過往,快意恩仇,豈不美哉?你道我蟄伏三十載,我道你不過是三十載如一日。如今衝破樊籠,何不用盡氣運,去賭那縹緲的未來?”

顧醒聽聞瞠目結舌,且不說葛老從未如此豪言壯語,就是這番哲人之思,也讓人深感佩服。而那賈鴻道,突然挺拔身軀,昂首而立,面朝北方,舉槍過頂。用盡全身氣運引一道紫雷從天而降,待一道刺目閃光後,賈鴻道突破瓶頸,整個人熠熠生輝。

後世傳言中曾提到,“後唐七年,都城一處別院驟下紫雷,過處不可視,可謂異像。”

葛老看著院中宛如天兵神將的賈鴻道,欣慰說道:“恭喜賈兄得以脫離樊籠,如今境界可謂天下無雙。”賈鴻道淡然一笑,再無那般勉強,而是從容淡然,看著葛老抱拳施禮,久久不願起身。

葛老朗聲笑道:“渡人不渡己,知命不知天。”說完便轉身回到廂房內,不再有半分言語。顧醒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當場,待賈鴻道周身光明內斂後,才結結巴巴地說道:“敢問,您這是突破瓶頸了?”

賈鴻道並未回答顧醒疑問,只是囅然一笑,朗聲說道:“長相思兮長相憶,短相思兮無窮極。莫道前路無知己,天下何人不識君。第一槍——相思。”

此槍一出,天地風雲驟然變色,一股追憶過往的苦澀驟然縈繞四周,只見賈鴻道盤槍一掃,提槍躍起再重重拍下,似要將那千般愁緒蕩盡在萬千紅塵中。顧醒瞧的真切,連眼睛都不敢挪開半分,生怕一個恍神,就錯過了一生。

顧醒將那槍行雷霆默默記在心裡,手上依循也跟著比劃起來,雖還略顯稚嫩,但已初具雛形。待顧醒將第一式融會貫通後,賈鴻道才右手託槍附於脖頸,左臂則掛在槍柄至上。

一陣煙塵四起,賈鴻道又接著朗聲說道:“相思只嘆故人知,海角天涯無人識。且飲杯中百年酒,一酌一傾慰平生。第二槍——斷腸。”

槍出如龍,蕩盡人間惡。黑龍出水,便是幾度秋涼。夢裡自知千迴百轉,醒時卻見孤燈長伴。人生漫漫孤身往,大漠孤煙愁斷腸。這一槍刺出,宛如一條黑龍衝向天際,只見賈鴻道手腕一抖,那柄黑槍周身開始抖動,似那黑龍要衝破九天阻隔,成就大道一般。

顧醒已經被震驚的無以復加,若說那一槍相思還是人間愁緒,那這一槍便是要切斷所有人世間的愁怨,那曾經深重在心底的過往,在這一槍下蕩然無存。此時此刻的賈鴻道,已然超凡入聖,便不再留念人

世間半點情愫。

顧醒見他眼神清明,之前那股陰鬱之氣已然消散,看來一語驚醒夢中人的古語非虛。

來不及多想,顧醒趕忙將口訣和身法牢記於心。同時手上動作有模有樣地運轉起來,彷彿已摸到了二三分精髓。賈鴻道見顧醒天資如此出眾,不覺加快了幾分手上的動作,只見他頹然倒地,如昏睡狀,手中“黑龍”幾近被壓的彎曲過去。

賈鴻道雙眼微閉,單腳撐地繼續朗聲喝道:“世間百態眼見虛,遵循心跡方為實。黑龍盤神向天縱,勢與神佛共比肩。第三槍——驚龍。”

隨著“鐺”的一聲驟起,賈鴻道身軀在“黑龍反彈的威勢下,似那天際流星般飛向前方,去勢之快,在電光火石間,便一擊將院內一顆百年老樹洞穿,可謂一槍動天地,槍出入驚龍。這這招足以讓天地變色,鬼神驚。

顧醒也如法炮製,屈身閉目感受周遭氣息流轉,待運氣之際拿捏時機,一擊而出,聲勢浩大,已有了賈鴻道“驚龍”一槍幾分神韻。

顧醒接連學了三槍,不禁感嘆天下武功千變萬化,但這變化之中始終離不開內息流轉。若沒有這內息加持,恐怕就如同虛設,徒勞無功了。

當賈鴻道收回“黑龍”,那顆百年老樹應勢而倒,只聽轟然一聲,已是攔腰而斷。顧醒穩了穩心神說道:“賈師,您這一手‘驚龍’,已有當年常山趙子龍之威,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賈鴻道正欲繼續演練,沒想到顧醒提到一人,便覺有趣,收斂身法氣息說道:“此人是誰?也是用槍大家?”顧醒說完便覺後悔,這哪跟哪啊,但聽賈鴻道言道,不覺靈機一動回道:“常山趙子龍,憑藉一己之力,在長坂坡七進七出,就是靠著精彩絕世的槍術。”

賈鴻道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言道:“雖不知此人來歷,但一身肝膽,可謂是當世大英雄。若有機緣,定要會一會他。”說完便不再繼續演練,而是接著對顧醒說道:“我先傳授你三槍,你且斬斷塵世間一切紛擾,切記不可仗勢欺人,行那不義之事。”

顧醒舉槍抱拳回道:“定不負賈師所望,他日若有機會,定也去那萬里大漠,一戰功成還對得起這柄‘銀蛟’。”說完目光炯炯,似勾起了少年心事。

而在廂房內的葛老,聽聞顧醒這般言語,不覺暗歎了口氣。終究是逃不掉也躲不過,命運這般兇險,為何偏偏選了這個少年郎啊。

但這般思量,院內兩人自然是不曾知曉。而遠在都城內的一處密室內,一身白衣似雪,一頭銀髮的明月樓主納蘭,面沉似水,感受著突如其來的天人之力。

不多時,一名黑衣人快步走入,單膝跪地抱拳說道:“啟稟樓主,異像自禁軍統領府邸來,或是有人破境。”納蘭聽完便揮手斥退那人,一個人又開始默默擦著那柄長劍,嘴中喃喃自語道:“難道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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