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浮生聽見兩人的言談,也慢慢放下了腳步。也不答話,就這麼並肩走著,一步兩步三步,似乎從未走的如此輕鬆寫意。

曾經沉重的步伐,在這一刻煙消雲散。曾經揹負的重擔,暫時放在兩旁。若無壓身之擔,哪能扛千斤?若無立世之本,又何談天下安……

顧醒眉宇間盛開了桃花,將陰霾一掃而空,也讓一切變得更加燦爛。安遙突然停住了腳步,駐足指向一片雲海之中的另一端,笑著說道:“等下便是一處驚喜,你倆做好準備喲……”

顧醒笑了,笑的很開心,似乎眼前再也沒有任何事情能夠難倒他。陳浮生也笑了,笑的有些前仰後合,安遙不解,這兩人許是抽了邪風,才會如此神經兮兮。

當三人走到雲霧前的懸崖邊,一根粗若手臂的鐵索懸於三人眼前。安遙見兩人有些看呆,便有些得意的說道:“沒見過吧?這乃是天命索,傳聞之中只有上天眷顧之人才能從此處非蕩而過。而對面便幽潭花谷,乃是谷中秘而不宣的禁地。只是對旁人是禁地,對我卻沒有這些阻礙,要不要去看一看?”

顧醒壯著膽子往前走了一步,腳下石子鬆動,掉落而下,竟是悄無聲息。可見此處百丈之淵,若是不幸墜落,定然屍骨全無。

陳浮生卻是不以為意,笑著問道:“那敢問姑娘,顧如何個飛蕩法?”

安遙似乎不願與陳浮生多言,向前走了幾步,竟是懸於空中而不墜。顧醒兩人看的目瞪口呆,卻在仔細端詳下發現了隱秘。原來安遙在剛才已將周身纏滿了看不清的絲線,當她走出之後,絲線瞬間繃緊,加上雙手牢牢抓住頭頂的橫杆,腳下無路,也可泰然自若。

順著安遙目光所指,兩人也瞧見了那神秘絲線。在雲霧遮蔽處,折射著點點光輝,若隱若現。安遙指導著兩人穿戴好,又往前跨出一步。此時腳下一片虛無,卻沒有絲毫緊張之意,反倒是極其享受,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

顧醒在前,陳浮生在後,皆有些許膽怯。陳浮生還好,畢竟又內勁傍身,不同於尋常人,反倒是顧醒剛恢復不久,還有些不太適應,加之有些恐高,顯得躡手捏腳。

安遙一臉不悅,嘟囔著說道:“還不快快抓住橫杆?”

顧醒和陳浮生順勢抬手抓住橫杆,心中默默定下心神。安遙似乎覺著兩人已準備好,便往後一躬身再朝著前方使勁一躍,隨著一聲吆喝,整個個便朝著前方急速滑去,消失在雲霧之中。

顧醒咬著牙閉上眼睛,也學著安遙這般躍動而去。開始時還被山谷氣流吹的左搖右晃,到後來慢慢平穩下來,竟是覺著蠻有意思。這滑動速度極快,不過數十個呼吸間便來到了幽潭花谷,被安遙一把抓住,解了下來。

陳浮生倒是極為順利,落地平穩,也沒多麻煩安遙,自個便從其上下來,抖了抖衣衫,四處打望起來。

顧醒落地踩在花草之中,四周滿目所見,皆是一片花海,煞是好看。恰如詩中寫道,“

暖風化蝶成雙飛,雲雨巫山夢幾回;才子佳人盈盈笑,夜似仙境伴春歸。”不知這滿目瘡痍的河山之中,竟有如此美景,讓人歎為觀止。

安遙拉著顧醒往前奔去,眼前是一片一望無垠的草原。此時身在天地之間,徹底將心身交予天地,才有這般心曠神怡。微風忽起,臉頰上泛起陣陣涼意。遠處目之所及處,有一條妄言小河潺潺流淌,河邊的大樹上已滿是火紅,與這草原綠意相得益彰。

天空中開始飄.asxs.點晶瑩,在細雨的點綴下更加明豔動人。那聚滿水珠的葉子,輕輕扭動著纖細的腰,跳起了歡快的舞蹈。

安遙不知從何處拖出了一隻木船,招呼兩人跳上木船後,拿著兩隻小船槳遞給顧醒和陳浮生,笑著催促道:“我們出發吧,向著那種山峰進發。”這時顧醒和陳浮生才看清,在草原盡頭雲海之中,有皚皚白雪,與這雲海相輔相成,融為一體。

小木船在草原上開始滑動,如同在水中一般自如,安遙興奮的手舞足蹈,她許久未來此處,也許久不曾來此感受這與世隔絕的美好。這是天地的饋贈,這是人間最純淨的土地……

安遙歡呼雀躍著,放聲大笑道:“你們可知,冬日來時,狂風呼嘯,山上常年不化白雪皚皚,寒氣逼人。眺望遠處,只見雲霧環繞,山峰若隱若現,如同仙境一般。”

陳浮生手上動作不停,卻是冷不丁地插了一句,“那此時來此,卻是瞧不見了?”

安遙翻了個白眼,並未理會陳浮生,低聲說道:“別著急,一會你們就知道了。對了,顧醒,繼續講講你的家鄉……”

顧醒睜大了雙眼望向前方,眼神中滿是憧憬和嚮往,“家鄉在很遠很遠的地方,那裡群山環抱,四季分明。民風淳樸,物產豐富。尤其是那一口美味,可謂是天下無雙。”

安遙聽的津津有味,卻還是忍不住打斷道:“那一口美味是啥?”

“你可曾試過,將食材悉數倒入鍋中一切烹煮,再撈出而食?”顧醒含笑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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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遙卻是搖搖頭,“那不是餵豬嗎?怎會又這種吃法?”

顧醒卻是不惱,而是抬手撩開眼前被風吹亂的長髮,笑著說道:“姑娘有所不知,這乃是巴蜀一帶的‘秘寶’,尋常百姓哪有心思和手段去烹飪,但要炮製出一鍋美味鮮湯還是極其容易的。加入花椒、八角、山柰、幹辣椒、牛油等一系列調料,在大火熬製數個時辰,一鍋上好的底湯便做好了。”

陳浮生已然會意,便攛掇著顧醒,“不如等你大婚後,整上一鍋?”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顧醒還沒來得及答應,安遙已是臉頰緋紅,將頭撇開。看來這因緣之事,女子始終要比男子羞澀許多。

顧醒看著這已紅透耳根的佳人,不知該笑還是該哭。若是兩人看對了眼,那便是是天大的好事,感情始終可以慢慢培養。但可惜自己一身麻煩,還有兩名佳人剪不斷理還亂,哪敢再招惹旁人。

如此之下,只能硬著頭皮繼續講著這“火熱的家鄉”,“浮生,到時候讓你吃個夠。但現在想問下你,可知這一鍋有何講究?”

陳浮生假意思索,卻朝著安遙指了指,顧醒作勢要打,陳浮生只能搪塞著說道:“可是有何儀式不成?莫不是吃了這一鍋,還得三跪九叩?”

“這倒是不用,但三碗酒卻是必不可少。而且這一碟碟食材,需用川東長筷子夾住放入鍋中,待過了火候撈出,在早已準備好的調料碗中那麼一裹,簡直巴適的很。”顧醒說著說著舔了舔舌頭,似乎有些懷念那許久未曾吃到的滋味。

安遙聞言轉過頭來,好奇的問道:“那味道,辣嗎?”

顧醒聞言哈哈大笑,“你可知蜀地之人常年安居於此,不分四季,季季可食。便是辣嘴,也根本停不下來。”

安遙似乎對辣有些不甚感冒,但還是小心翼翼地問道;“有不辣的嗎?”

顧醒卻是嗤之以鼻,“若是不辣,就失去了這一口的靈魂,與那尋常湯鍋無異,又哪裡擔得起那一口之說。”

陳浮生瞭然,翹起大拇指嘖嘖道:“顧醒所言甚是,看來你們蜀中之人,個個都是不世出的‘人才’啊。”

顧醒擺擺手謙遜一笑,“哪裡哪裡,這不過是旁人抬舉罷了,只是記得李太白詩中有雲,‘少不入蜀,老不出蜀’,便是這麼個道理。”

“這又有何講究?”安遙似乎不肯放過任何一個問題,忙不迭地問道。

顧醒隨即抬手撐下,減緩小木船的速度,陳浮生抬眼會意,手上動作如出一轍。小木船在滑出老遠後停下,顧醒順勢站起身,指著遠處皚皚白雪,朗聲道:“少不入蜀,乃是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蠶叢與魚鳧,相顧何茫然。蜀道艱險,絕非常人輕易渡之。而身在蜀中之人,卻安於蜀中富饒,不願在出這中原富庶之地,頤養天年。如此說來,可曾明白?”

安遙聞言笑著說道:“豈非就是一座天然屏障,才造就了這一處獨特的文化底蘊?”

“可以這麼說,不過蜀地可並非竟有這些。還有各種奇人異事,廣為傳唱。若說最為人稱道的,便是一種黑白相間的動物,毛色並無稀奇,還生得呆頭呆腦,卻不常見,只在窮山惡水,被人喚做貓熊。”顧醒一本正經地說著,將陳浮生和安遙的興趣也勾了起來。

這兩人何時見過“貓熊”,就連那只大貓,對陳浮生而言也算稀奇。他所在的落日峰,朝向西北,地廣人稀,山林之中尋常雞豚之屬倒是比比皆是,但相較這貓熊卻是再普通不過。

安遙似乎一股執拗勁上來,便要扭著、鬧著想要去看看,顧醒拗不過只得答應,“日後若是後機會,便帶你回趟蜀中,不過嘛,還得看寒鴉老人的意思。”

安遙一下子被人戳中了痛處,有些不知所以,四下環顧之後,壯著膽子說道:“嫁雞隨雞嫁狗隨狗……”說著臉上又是緋紅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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